中心院落,原本是一片清靜之地,許傲天自從讓出了族長之位以後,就一直在此清修,家族中的事情都已經交給了孫輩們去管理。在外有許寧,在內有許天陽和許青等人照料,所以他的日子過的很清閒。
縱橫一世,終於卸甲歸田,也算是功德圓滿。
但是,誰能夠想到突然就禍從天降!可以這麼說,自己的兒子當中,除了老九許烈,就是老八許無語最忠厚老實了。但是沒想到,竟然是他!自己又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讓一個年過八旬的老者如何能夠忍受?
所以,許傲天一下子就崩潰了,身體情況日漸衰落,竟然顯示出來了下世的光景。
“寧兒,你回來就好了!”許傲天恍如夢中驚醒,擦了擦渾濁的淚眼,臉上的悲慼稍稍平復一些,“給你八叔磕個頭吧!”
“是!”許寧紅着眼睛,起身來到靈堂前。
漆黑的大棺材還散發着一股濃重的油漆味,一個披麻戴孝的女子走過來,給許寧遞過去三支清香。
“許寧哥,給你。”
“你,你是如嫣?!”許寧看了一眼問道。
“是的。”
許寧點點頭,心中的悲傷更重,八叔許無語沒有子嗣,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今年剛剛十二歲。如嫣的母親早已經去世了,原來父女二人還可以相依爲命,而現在,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許寧手捧清香,“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八叔在天之靈保佑侄兒,將仇人刀刀斬盡、個個殺絕!爲你,爲我們許家報仇雪恨!”
三支香。插入兩根半在香爐中,另外半根扔在地上。因爲八叔許無語是橫死,不能夠享受全部的供奉。
“咚咚咚!”
許寧的腦袋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問道許忠:“忠伯,今天是第幾天了。爲什麼沒有發喪?”
“原本應該在第三天發喪的,但是,唉……”
“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許寧站在靈前嚴肅地說道,他的口氣很冷,完全不像是剛纔的那個一臉傷心的年輕人了。
他。許寧,許家的族長!
“清風城作怪的那個勢力,不僅控制了各大家族的隱修,而且還收買了清風城中一大批無賴流氓。這些人每天的事情,就是四處盯梢報告。搶砸偷坑蒙騙,壞事做絕。我們許家也蒙了不少次侮辱,但是他們背後的勢力,實在是惹不起……”許忠的聲音越來越低。
“怎麼,難道許家就沒有一個爺們了嗎?都是娘炮軟蛋嗎?!立即敲鐘,召集家族大會!”許寧怒髮衝冠地吼道。
“現在?!”
“忠伯,你現在的廢話很多啊!”許寧的眼神與許忠對視一眼,許忠全身劇烈的哆嗦了一下!媽呀。那是人的眼神嗎?!如同是漆黑裡的兩點寒星,靠近了纔會發現,是一頭吐着毒信的巨大毒蛇的眼睛!
“我。我這就去!”許忠一咬牙,死就死了吧,怕個屁啊!老子早就活夠本了!
跑出來中心院落,一口巨大的銅鐘掛在松樹之上,不過,已經是鏽跡斑斑了。綠色的銅鏽好像是一張難過的臉。
許忠毫不猶豫拉起了撞鐘錘!
“咚咚——!咚咚——!”
悠長而明亮的集合鐘聲傳了出來,每一聲。最先穿過了許忠的身體,激發了他很久都沒有使用過的能量!
隨着撞擊銅鐘。綠色的鏽跡不斷的脫落,光芒反射在許忠的臉上,看起來很堅毅,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怎麼回事?有人敲鐘,不想活了啊!”
“還是別去了,不一定是誰幹的!”
“這種生分明是要我們集合的,趕緊吧!”
許久沒有聽到鐘聲的許家人,都慌忙從房間裡衝出來。在經歷了短暫的恐慌之後,紛紛向最中心的院落涌去。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那裡停放着老爸許無語的棺槨,但是,不過眼下人人自危,清風城裡面風聲鶴唳,誰又會真心關心一個死去的人?
就算是關心,心痛,惋惜,那又如何呢?整個清風城中如同染上了瘟疫,下一個,說不定就是自己!
鐘聲悠揚洪亮,不一會兒,整個院落中已經擠滿了人。
中心院落並不小,但要所有人都擠進來也不現實,許寧站在靈堂之中,不時地回頭看着,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無論是直系的許家宗室,還是旁系的宗室,但多以老者居多,小年輕的人資格不夠,都在外面等候,遠遠地觀察着這裡的情況。
“許寧哥,人差不多了。”許如嫣對跪在地上的許寧說道。
從剛纔開始,許寧就一直跪在地上燒紙,一邊等候着前來的人。許傲天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閉着眼睛,似乎根本就不關心下面的人。而前來的所有人都不會想到,跪在地上給許傲天燒紙錢的人,就是許寧。
“老族長,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敲鐘集合了!?”一個直系的長老走過來問道。
許傲天自然是沒有什麼話說,依然是木然的看着前面。
這是許寧交代的,今天他要殺一儆百,重振家威!
“老族長……”
直系長老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穿着很華貴的年輕身影就跳了出來,一把推開了那長老,大言不慚的站在了許傲天的面前。
“喂,我說老族長,你老糊塗了吧!沒事敲什麼敲,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嗎?!真是老糊塗了,現在還以爲自己是許家的當家人嗎?簡直是耽誤小爺取樂啊!好不容易纔從風月亭請來了兩個好一點的歌姬……”
他的話尚未說完,身後又出現了幾個打扮華貴的紈絝子弟,搖頭晃腦地說道:“許富大哥,跟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說的?咱們趕緊走吧,別一會兒那些傢伙們衝進來,連累了咱們!哼!”
“你們幾個,太放肆了!”許忠忍不住走上前去吼道。
“哎呦,許忠啊,你這老傢伙今天干的好事,不怕外面的那些隱修把你拆了?”
“住口!你們這羣不孝子,家族中的長輩何在!你們的父親就這麼教你們的嗎?”
“喂,許忠,你說話給我注意點。”一個魁梧的身影走了過來,許寧側目向後看去,確實許家旁支中勢力最大的一個家族,許狂,他也是許富的父親。
“許狂,你想幹什麼?”許忠看到許狂不懷好意地走過來,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了許寧的身後。
靈堂上,什麼樣的眼神都有,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是恨意難平,也有的無可奈何。許家,簡直就像是一盤散沙,不但面臨外敵,而且內部也在內鬥!這些平時對許家一點貢獻都沒有的人,此刻反而都想要趁機霸佔許家的產業。
而許狂,無疑是這些人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在以前許家鼎盛時期,他藏的和一隻縮頭烏龜一樣,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許無言得勢的時候因爲拍馬屁,險些被祖父許傲天給殺掉,是其他長老求情,才保住他的一條命!
現在,許家式微,他反而起來興風作浪了。狼子野心很大,糾結起來所有的支脈圖謀不軌之徒,威逼利誘收買軟骨頭,現在儼然以許家的族長自居了!
“幹什麼?我沒聽錯的話,你剛纔似乎對我頗有怨言啊!我怎麼教兒子,用得着你管嗎?!”許狂一把攥住了許忠的衣領。
“父親,讓我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老傢伙,否則他是不知道現在的許家,究竟誰在當家作主!”
“哼,也好!早晚你是要接班的嘛,哈哈!”
許狂的狂妄行爲讓所有人都不滿,但是,內憂外患,人人自危,誰還有心思主持正義呢?
人,必須有一個強大的領袖才能夠團結起來,這和外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並沒有關係。
整個許家的人加起來,也有十萬之衆,但是竟然會被幾個隱修搞的四分五裂!沒有信念,即便是肉體在怎麼解釋,力量在怎麼強大,也不顧是不堪一擊的懦夫。
許富從許狂的手中,抓住了一臉驚恐地許忠長老。
四周立即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許富在借題發揮,他們父子兩個想要利用這一次事件,徹底的顛覆許家的統治權!這個想法,他們一直都在找機會實現。但是許傲天總是沉默不語,因此也沒有找到機會,現在,簡直是天賜良機啊!
藉着這個機會在衆人面前大顯身手,絕對沒有人敢組織自己。只要有了這麼一次,以後,整個許家都要聽我們的號令!
許富很得意,這個主意是他想起來了,然後告訴父親的。
沒想到,哈哈,老子竟然有一天也能夠到達族長的位置!許狂狂妄地想到。
至於許無極,許無道,許無情,許無風等人,他們現在都還在外面照顧生意,根本就會不大許家。就算是他們能夠回來,以後也要聽我驅使!許狂越想越美,看着自己的兒子許富,只要痛痛快快殺掉許忠這個老頭子,一切就功德圓滿了。
“嘿嘿,老傢伙,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小爺我可手下超生你了!”
“你這個叛逆……”
許富一伸手從懷中掏出來了一柄鋒利的匕首,對準了許忠的心窩就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