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廟在臨市,接近珠江的入海口,在一個小山崖之上建着,面積不大,但是香火旺盛。我們去的時候,香客絡繹不絕,有些是出海漁民,求保平安,有些是旅遊的遊客,單單是過來旅遊,順便上香。
我們夾雜在遊客之中,幾乎是被裹挾着進了廟中。謝警官進入廟宇之後,便徑直過去將現在看守這個廟的人叫了過來。
這是一個年紀四十多歲上下的中年人,三七分頭髮,厚重的黑框眼鏡,淡藍色的長衫,小拇指留着修長的指甲,一副經典的民國風打扮。
我打量了來人一眼,然後問道:“老師傅,你在這裡多久了?”。
中年人謙和的說道:“我在這裡已經五年了,是接替之前那個人的。警察同志,我在電視上看到那個人死了!你們這次過來是不是來調查這件事情的?”。
我點了點頭:“對,我們這次確實是過來調查這件事情的”。
謝警官聞言,馬上就拿出了警察的威嚴:“你知道什麼一定要及時說,不然耽擱了案子,與包庇同罪!”。
我當即伸手止住了謝警官,然後對這個中年人說道:“你不要害怕,我們只是隨便過來看看,順便問幾句話,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就好了”。
中年人依舊謙和的說道:“嗯,好,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徑直朝着廟廳走去。大院之內香客雲集,大家紛紛在院子的一側買了香火,然後在廟廳之前的大鼎之中插上。有的人在大鼎之前下跪,有的香客就進到廟廳之中。
大鼎之後,是五級臺階,臺階之上便是廟廳,上書“天后宮”,裡面擠滿了香客。有虔誠的在下跪許願,而更多的,則是拿着相機的遊客,各種擺造型拍照。
我邁步上了臺階,走進了天后宮之中。我也沒有驅散遊客,就是站在遊客堆裡面,四下觀察着。許久,我纔回轉過頭來問中年人:“這個廟是什麼時候建成的?”。
中年人認真的擡頭想了想:“這個廟算是古董了,清朝就有了,辛亥革命的時候毀壞了,建國之後又修葺,文革的時候又被毀壞了,八十年代的時候又修葺過了,在兩千年的時候,當地政府出巨資修葺成了一個景點,供人們參觀上香”。
我繼續問道:“也就是說,那個老人很久之前就已經守護在這裡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老人在部隊轉業之後,就一直在這裡了”。
我皺了皺眉頭:“那他爲什麼突然就不在這裡了?而讓你接替他?”。
中年人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大概在五年前,街道辦的人突然找到我,問我要不要找一個輕鬆一點的活幹,收入還很可觀?因爲當時我身體不好,根本做不了什麼工作,一直靠救濟度日,所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結果就被接
到了這裡,一待就是五年”。
我皺了皺眉頭:“嗯?你不知道?”。
中年人點了點頭:“我確實不知道”。
我又環視了周圍一圈,將目光留在了一個功德箱上。我指着那個功德箱說道:“那裡面的錢,最後都到哪裡去了?”。
中年人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這錢我半個月取一次,全部送去捐給希望工程了”。
鞠謙心直口快:“我就不信,你沒拿過”。
中年人聞言臉一紅:“這,這個,拿,拿過一次!”,說到這裡,他突然就擡起頭認真的說道:“我確實拿過一次,但是我又把錢退回來了,這是媽祖的錢,要留着做善事的,自己拿走的話,會遭報應的”。
鞠謙一皺眉毛:“你遭報應了?”。
中年人不好意思的說道:“那次拿了錢,想要出去買酒喝,結果先是在去市區的路上莫名摔倒,後來又是公差點被車撞,後來去上商店的時候商店關門了。這一系列的事情讓我後怕,然後我就又將錢放了回去”。
鞠謙笑了笑:“你這麼迷信啊!”。
中年人也跟着笑了笑:“這個世界上,你不得不信的事情很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說着,我走出了廟廳,然後對中年人說道:“帶我去你的臥房看看”。
中年人聞言,馬上就在前面帶路,繞過前面的廟廳正殿,來到了廟的後面。這廟的後面有三間偏房,僅僅與正殿隔了一條不到兩米的距離。
中年人指着這三間房子說道:“這就是我住的地方,中間那間是我的臥房,旁邊兩間,一間是我做飯的地方,另外一間是雜物間”,說着,中年人用鑰匙打開中間那一間房子,將我們讓了進去。
雖然這屋子外面是古香古色的,但是裡面竟然全部都是現代的設計。地板磚,沙發,茶几,空調,席夢思,電視機應有盡有。
我打量了這個還算整潔的屋子一眼,不禁說道:“還挺會享受啊!”。
中年人笑了笑:“這個,越州實在太熱了,沒空調要死人的”。
我走過去坐在屋子裡面的沙發上,然後拿出一支菸來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最近,這廟裡面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中年人仰着腦袋仔細的想了想:“嗯?有!”。
我當即眯了眯眼睛:“什麼奇怪事情?”。
中年人馬上說道:“媽祖廟一般在下午六點時候就要閉門了,所以五點半的時候,我就要勸離遊客,然後檢查廟裡面的上上下下,接着打掃衛生,填值日表,所以在六點的時候,這廟裡面就剩我一個人了”。
“大概在四天前晚上八點的時候,我正在屋子裡面看電視,卻突然聽見了隔壁放雜貨的地方傳來了一些細碎的聲音,就像是人的細碎的言語一樣。我趕緊拿着手電筒去隔壁查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大概在後半夜的時候,我例行起來巡夜,竟然
在院子裡面看到了天后宮之內有亮光!我馬上就意識到小偷!因爲裡面有功德箱。但是我衝進去的時候,竟然發現大殿之內漆黑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麼燈光!我再去查看功德箱,發現它完好無損,根本就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我當時嚇壞了!以爲是媽祖顯靈,就屁滾尿流的跑回了屋子,從那以後,我巡夜就再也沒有進過天后宮了”。
我聞言起身將煙按滅,然後說道:“帶我去堆雜物的屋子看看”,中年人當即就帶我到堆放雜物的屋子去了。
那裡面雜亂不堪,物品都是胡亂堆放的,灰塵堆積的很厚。我四處看了看,發現地上有幾個腳印,我便蹲下去看。一邊看還一邊問道:“當時你聽到響聲的時候,是不是進來看過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我進來看過,當時什麼都沒有發現,我就走了”。
我仔細的看了看地上的腳印,明顯是兩種。我回頭看了看中年人的腳,穿的是布鞋,千層底的那種。我又回頭看了看腳印,有一種腳印是沒有鞋底花紋的,符合千層底布鞋的腳印特徵。
經過證實之後,我又起身看了屋子一圈。雜物上的灰塵還在,沒有翻動的痕跡,也就沒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我便轉身走出了雜物間,然後返回了臥房裡面。
我又問過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之後,便帶着鞠謙他們離開了。回去的路上,鞠謙一時興起,竟然在推演案情:“我覺得,這案情很明瞭!首先,我們假設兇手是爲了尋找一件東西,是關於媽祖的。兇手先是在極其殘忍的手法之下,逼死者說出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的藏身之處,然後半夜去媽祖廟尋找。尋找期間發出的聲音正好被那個中年人聽到,就是這樣”。
我聞言不禁皺着眉頭問鞠謙:“如果我是兇手,我在找那東西的時候,被那個中年人發現了,我就會殺了他滅口。因爲死人的事情一定會被警察知道,警察也一定會查到這裡,如果那個中年人將所見告訴我們,那麼他們不就暴露了嗎?難道就不怕警察一直順着追查下去?”。
我的一番話駁的鞠謙啞口無言,坐在副駕駛的謝警官在這時卻轉頭過來說道:“說不定有這麼一種情況,就是兇手沒有找到想要找的東西,所以,他決定不殺那個中年人,想要逼問出東西的下落”。
我不禁對這個謝警官露出了讚賞的神色,但是卻還是質問道:“既然如此,那麼兇手爲什麼不在當夜就抓住中年人拷問呢?而是一直拖到了現在?這不是給了我們查案子的間隙嗎?”。
謝警官繼續說道:“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就是那個中年人說謊。他已經別拷問了,而且已經說出了東西的下落,兇手饒了他一命,並且威脅過他。他由於害怕,就沒有對我們說實話”。
我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但是還不確定,還要進一步的分析!但是,我可以確定,那個中年人有問題!”。
我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道:“什麼!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