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月日,黔西南,刑村。
“爺爺,你快來看,那隻鳥又來了,它還是叼來樹枝放在我們院子裡面”,村子最外面的一戶普通農家小院裡面,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對一位已經耄耋年紀的老人說道。
耄耋老人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草藥,回頭向孩子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了一隻全身雪白的長尾鳥正在用爪子撥弄着地上的樹枝。
老人撓了撓自己稀疏的頭髮,然後扯着已經沙啞的嗓子問小孩子道:“蘭兒,這隻鳥來了幾次了?”。
那小孩子聽見了爺爺的問話,伸出自己的手來,細細的數了又數,這纔信誓旦旦的對爺爺說道:“從昨天開始算起,已經不下十次了。每次這隻鳥來都會叼着好多的樹枝,放在院子門口擺弄”。
老人細細的思量了一番,阻止了那個叫蘭兒的孩子上去撿走樹枝,自己慢慢的放輕腳步一步一步的往那隻鳥那邊靠。
那隻鳥已經敏感的感覺到了爺爺的靠近,向後退了幾步,側着腦袋注視着爺爺。爺爺慢慢的走到了那隻鳥的跟前,那隻鳥竟然沒有任何的懼怕,而是繼續注視着爺爺。
爺爺看了看那隻鳥,又低頭看了看那隻鳥一直在擺弄的樹枝,竟然驚奇的發現那隻鳥居然用樹枝在地上擺出了一個箭頭,箭頭的方向直指村子外面。
那隻鳥如同是有靈性一般,見爺爺低頭看那箭頭,馬上就沸騰起來,蹦蹦跳跳的撲棱着翅膀,似乎在說着什麼,而且一邊撲棱,一邊往後面退卻。
爺爺疑惑,便往前走了幾步,誰料這鳥兒見爺爺上前,又往後面退卻。就這樣,爺爺往外面追了好遠,竟然發現在不遠處又有一個箭頭。
爺爺明白了,這隻鳥是在指引他們某個地方去,腳下也就加快了步伐。蘭兒見爺爺跟着,自己也跟着,祖孫兩人便一路追出了好幾里路。
突然,那隻鳥兒不再退卻了,靜靜的停在了一處草叢茂密的地方。爺爺和蘭兒便上前,將那叢雜草分開,一個翻到在草叢裡面的人便出現在了爺爺的面前。
這人身着一身黑衣,毫無生氣的隨意翻在路邊,從周圍凝固的血液來看,已經在這裡躺了很久了。
爺爺趕緊上前將這個人反轉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面清秀的臉龐。凌亂的黑髮掩不住那淡淡的秀眉,秀眉之下,長長的睫毛緊緊的扣在一起,欣瘦的臉頰此時慘白一片,更襯的嘴角那凝固血液的鮮紅。
而那個人胸前那朵血色的春芽圖案,在爺爺看來也那麼的眨扎眼。
爺爺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脈搏已經非常的微弱,要是再遲來一會兒,恐怕已經迴天無力了。
爺爺環視了周圍一圈,四下無人,唯有叢叢的雜草在風中輕輕的搖曳。爺爺抱着那人,心裡卻已經在做激烈的鬥爭。
蘭兒從小跟着爺爺行醫,見慣了鮮血和死亡,所以並不害怕,反而主動上前,將那個人的上下看了個明白。
“爺爺,我們爲什麼不趕緊帶這個人回去治療呢?他看起來傷的很嚴重啊!”,見爺爺半天不動,蘭兒撲朔着大眼睛發問了。
作爲醫者的爺爺何嘗不想趕緊帶這個
人回去治療呢?但是無奈村子裡面有規定,不能帶陌生人回村裡,違反的人會被按照族規處置的。
見爺爺沒有回答,蘭兒善解人意的又繼續說道:“爺爺是在怕刑爺爺麼?蘭兒也知道刑爺爺不許大家帶陌生人回村裡,但是爺爺你是醫生,救人時本分的,爺爺不是也經常這麼跟蘭兒說麼?這個人看起來已經不行了,我們還是救救他吧!爺爺!”。
爺爺的心裡本來就有點矛盾,哪裡還經得住蘭兒這樣的哀求?爺爺又伸手摸了那人的脈搏,然後對蘭兒說道:“蘭兒你扶着點兒,爺爺這就揹他回去!”。
刑村,族長家。
“老十二,你瘋了!你知道私自帶陌生人回村子裡面是什麼罪嗎?就算我是族長也不能幫你開這個先河,你趕緊把那個人原地放回去,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也還當什麼也不知道的!”。
面對自己的大哥,村裡的族長那冷漠的背影和沉重的話語,作爲醫生的爺爺沒有放棄,而是更加苦苦的哀求道:“大哥!這個人已經快不行了,你我都知道如果將他原地放回去會發生什麼事情。作爲你的弟弟,更作爲一個醫生,我求求你,就發發慈悲,讓我救這個人吧!等他好一點之後,我就打發他走,絕對不會壞了村子裡面的規矩,大哥!”。
族長雖然威嚴,但是畢竟長着一顆人心,當爺爺將此話說出口之後,他也是默默的閉上了眼睛,背在身後的雙手握得緊緊的。
許久,族長終於慢慢的轉過身子來,帶着無奈的語氣對爺爺說道:“老十二,就這麼一次,那個人稍微好一點就打發他走,絕不能留在這裡,不然,我也不能包庇你和他。還有,他養傷的期間,不許出你的門,不能讓別人看見,要是被別人,後果你也知道。好了,你去吧!”。
爺爺聞言,生怕大哥反悔,趕緊行禮走人,空空的房間裡面只剩下了大哥一個人。
此時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憑空生出一大片黑雲,將星月完全遮蓋,沐浴着月光的原本明亮的村子瞬間黑暗了下來。
“嘩啦”一聲,同雲生起的風將窗戶硬生生的推開,侵入了原本平靜的房間裡面,將房間裡面閃着昏黃的燈光的燭焰吹的左右亂晃。
族長愣了一下,嘴裡細細的唸了一句:“哪裡來的怪風呢?”,便走上前去,將風推開的窗戶又重新關上,但是屋子裡面的燭焰依舊在左右亂晃···
刑村,爺爺家中。
經過了好幾天的修養,那人的臉色已經紅潤了好多,脈搏也平穩了下來,越發出落的秀氣俊美了。
這幾天,蘭兒和爺爺日夜不停的守在他的牀邊,細心照料他。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醒了。
“這,這是哪裡?”,那人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地方。
此時蘭兒的爺爺正在旁邊搗藥,見他醒來,趕緊坐到牀邊,準備回答他。但是他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便一下子將好臉色陰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面,我還會照顧你,你不可以到處走動,只能呆在屋子裡面”。
說完爺爺便走了出去,留下
了一臉茫然的他躺在牀上。在爺爺的細心照顧之下,他身體漸漸的好了起來,能自己坐起來靠着窗戶望外面了。
爺爺還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對他愛答不理,倒是蘭兒,喜歡和他聊那麼幾句。有時候,他看着蘭兒那明亮的眼睛,突然就有了不忍,急忙將目光錯開,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爲什麼。
和蘭兒聊的多了,他自然知道了些許這裡的情況。蘭兒姓邢,他爺爺也姓邢,叫邢越。這個村子叫刑村,所有的人都是一家人,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家族。
蘭兒將自己的所知道的一切都講給他聽,但是蘭兒從他口中得知的,便只有他的名字,他叫文梅泉。
在蘭兒陪伴的下,時光變得飛快,很快一段時間又過去了,而他也漸漸的能下地走路了。有時候,他呆呆的望着窗外,能清楚的看到幾個村民從路口經過,扛着鋤頭的臉上,盡是一片失望。
文梅泉看的久了,便轉頭過來問邢蘭說:“蘭兒,爲什麼外面的那些人都垂頭喪氣的,他們怎麼了?”。
蘭兒神秘的左右看看,見沒有爺爺,便悄悄的說道:“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我們村子周圍的農田竟然全部乾枯了,一棵莊稼也沒有活下來,都死掉了,這也就意味着大家今年也艱難的度過了”。
蘭兒講到這裡,不禁哀傷起來,而文梅泉心裡也不是滋味,說起來,這一切還都是因爲他呢!
正在此時,爺爺進來了,他將手裡拎着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面,然後對文梅泉說道:“我們提前有過約定,你現在已經能下地了,今晚你便離開吧,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文梅泉聞言,想張嘴說什麼,但是見爺爺那堅定的臉色,便沒有將話說出口,而是生生的嚥了回去。
夜色之下,蘭兒望着文梅泉那單薄的身影遠去,不禁將爺爺的手捏緊了幾分。
第二天一大早,爺爺和蘭兒便被同村的後生緊急的叫去了村口。不知所以的蘭兒和爺爺趕緊往村口趕去,等到他們趕去的時候,那邊已經圍了很多人了。
蘭兒和爺爺好不容易撥開人羣擠到了跟前,竟然發現人羣中間圍着文梅泉和族長。蘭兒和爺爺不禁大驚,緊張的看着這一切。
族長此時一臉的嚴肅,看人來的差不多了,便開始對着人羣大聲喊道:“各位,我旁邊的這位就是我的遠房後生,名字叫邢梅泉,一直在外面雲遊學藝。現在他聽說我們刑村遭災,便趕回來相救!”。
等到族長講完,周圍的人羣馬上大驚,嘰嘰喳喳的議論個不停。其中一個後生大聲喊道:“他救我們?他有什麼本事?可以救我們?”。
在一旁的文梅泉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從旁邊取了一枝幹枯的樹枝,捏在手裡。他先是單手做出一個手訣,隨後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隨着這一系列的動作完成,文梅泉手中的那根枯樹枝竟然馬上煥發出了新的生機,不僅生出了綠色的葉子,更加開出了絢爛的花朵。
文梅泉捏着那枝花兒,一路走到了蘭兒的面前,將那朵盛開的花兒遞到了她的手裡。周圍的村民見文梅泉的本事,紛紛一片叫好,掌聲此起彼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