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爺,三軍將士已經班師回朝,只是...”索尼沉聲着,欲言又止,皇太極面目帶了一絲憔悴,聞言略微擡首,雙眸閃過一抹不耐,沉聲道:“有什麼話儘管說。”
“只是,屬下派人查探,歸來的大軍中卻並無卓林將軍的身影。”皇太極聞言一怔,一抹凌厲的眼神掃過,索尼立時躬下身子道;“貝勒爺明察,屬下對您的命令並無絲毫違背。”
皇太極冷聲道:“諒你也沒有這個膽子。”微皺起眉頭,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道:“把你所打聽到的一字不落的告訴我。”
“額吉,您把玉兒叫來有什麼事嗎?”大玉兒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額吉,賽琪亞面目含了一絲沉重,雙眸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穩聲道:“玉兒,我剛纔接到你哥哥的傳書,卓林這次並沒有隨大軍回到科爾沁,據說,他現在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經戰死在沙場了。”
大玉兒心頭一陣猛跳,只覺得不敢相信,心裡驀然涌上一絲惋惜,只道;“怎麼會?”賽琪亞平靜的聲音不見一絲波瀾:“回來的路上中了敵軍的埋伏,這次咱們科爾沁和大金都損失了不少將士。”
大玉兒腦海一片茫然,幽幽的道;“那姐姐,姐姐知道了嗎?”賽琪亞美眸一眯,向着玉兒靜靜的道:“你希望她知道這個消息嗎?”
“我,我不知道。”大玉兒只覺一陣心慌意亂,在自己額吉面前,她仿似一個孩子,那樣無助的看向自己的母親“額吉,我們要不要告訴姐姐呢?”
“傻孩子,你急什麼,自然會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姐姐的,他說出口的效果,可比我們說出口要強太多了。”賽琪亞一絲冷笑染過嘴角。這個消息,想必皇太極早已知道了,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可要他親自對海蘭珠說出,想必還是會在他倆之間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陰影吧。
海蘭珠那性子,是不可能對卓林負心的,她就賭一把,賭海蘭珠對卓林的感情,與其絞盡心機,不如靜觀其變,和哲哲一樣,看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格格,您就吃點吧,自昨天到現在,您連一口水也沒有喝,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啊。”一邊的侍女端着食物,輕聲細語的勸着躺在牀上的海蘭珠,昨晚,無數雙眼睛盯着貝勒爺是如何在意的將蘭格格送了回來。她們私底下都已經認準這蘭格格遲早是貝勒爺的福晉了。此時,不由分說也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海蘭珠合着眼睛,聽到她的話也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依然那樣靜靜的躺在那裡。侍女剛要張口再勸,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正是皇太極。
那侍女連忙彎身就要請安,卻見皇太極眼眸靜靜的注視着牀上的那抹身影,只向她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不要出聲,良久,皇太極轉過身子,將她手中的食物接過,一個眼神掃過,侍女立時行了一禮,悄無聲息的退下。
皇太極望着海蘭珠憔悴的面頰,由於缺水而乾渴的嘴脣,痛意不斷的在心口蔓延。心裡長嘆了一口氣,面上卻還是笑着道;“怎麼了,這麼大的人還不好好吃飯?”語調輕鬆愜意,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海蘭珠聽到他的聲音,全身一顫,心中立馬一股窒息的酸楚涌來,眼淚剎那間漫上眼角,卻死死的忍住,不要淚水落下。仍然靜靜的,不發一言。
皇太極粗糙的大手緩緩的撫上她的小臉,看着她顫抖的睫毛,心中憐惜大盛,溫言道;“蘭兒,你究竟想怎樣?”海蘭珠睜開眼眸,眼底卻沒有了往日的色彩,只一片灰濛濛的神色,卻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傳進皇太極的耳膜;“我什麼也不想,只求您恩准我回到科爾沁。”
皇太極嘴脣緊抿,抽回視線,良久無言,絲絲沉痛在眼底瀰漫開來,微眯起雙眸,只淡淡道;“爲何你總是不願留在我身邊。”
海蘭珠強忍住心裡的苦澀,逼回洶涌而來的淚意,撐起身子,一字一句的道;“您的錯愛,海蘭珠惟願來生再報,今生今世,海蘭珠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
皇太極驀然回頭,眼眸精光一閃,定定的盯着她,也是酌字酌句的道;“你自己也說了,是未婚妻!別說你和他並沒有成親,就算你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我皇太極想要你,也不過是易如反掌。”
海蘭珠心頭酸楚,倆行清亮的淚珠緩緩落下,輕聲道:“您是大金的四貝勒,又豈會去搶奪自己將士的妻房?您若這樣做,豈不是讓爲大金拼搏的勇士們心寒?”皇太極被她的話激的心口一陣刺痛,冷笑道;“好,很好,原來你也有牙尖嘴利的時候。”
看着她悽楚動人的面孔,皇太極壓住心裡涌上來的憐惜,挑起她的下顎,讓她牢牢的對上自己的眼睛,低沉的聲音卻隱含着深切的痛苦;“是不是我太寵着你了?讓你一次次的把我的真心踐踏在腳下。海蘭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你是我的,我讓你從今天開始,眼裡心裡都只有我皇太極一個男人,忘記他,你清楚了嗎?”
海蘭珠的眼眸中全是淚意;“不,我不能對不起我的未婚夫,您有那麼多的女人,求求您,放了我吧。”說完,心裡痛的仿似要裂開一般,是啊,他有那麼多的女人,就連姑姑和妹妹都是他的福晉,自己又爲何要攙和進來?
皇太極被她的話堵得一陣無言,啞着嗓子道;“是,我是有很多女人,但是我真正想要卻只有你。”海蘭珠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眼睛,堅定的道;“我跟了您,只是您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可是對於卓林來說,我卻是他的唯一,海蘭珠懇請貝勒爺成全。”
皇太極看着她堅定的面容,他居然從未發現他的蘭兒居然會有如此剛強的一面,她的話,卻是毫不留情的要將他的心全擊碎,一絲強烈的嫉妒涌上來,他咬牙切齒,即使那樣不願承認,卻也明白這一點,自己永遠都比不上卓林。
“呵。”皇太極一聲輕笑,她爲了那個男人表現出的堅強真讓自己刮目相看,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自己。理智漸漸的從眼裡移去,取代的卻是一片怒火,他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冷清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這樣說來,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着我了?”
海蘭珠只覺心如刀絞,想到要離開這個男人,心都快要碎了,可想起卓林對自己的情意,她咬咬牙,閉上眼眸,喉間沉重的仿似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好,果然是個烈女子!”皇太極站起身子,一把將手中的食物用力摔出,門外的侍女聽到動靜連忙跑了進來,卻見皇太極雙眸赤紅,眉頭緊皺,仿似一頭暴怒的獅子,只嚇得連行禮都忘了。
“全都給我滾出去!”皇太極一聲怒吼,只將衆侍女嚇得渾身抖索,皆是一言不發,眨眼間退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