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中心區的德國國會大廈內,超過500名議員被艾伯特緊急召集。等待他們的,將是德國曆史上最爲瘋狂的一份議案。
一輛寶馬汽車停在了國會大廈的停車區,年齡高達50歲的總統艾伯特雙手扶着車門緩緩下車。由於過度的勞累,艾伯特的身體比同齡人差許多。就連艾伯特的秘書都能看出,這位總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看着國會大廈上的銘文,艾伯特內心的激情如同開了閘門一般,爆發出來。
主建築上鑲嵌着一行哥特式的字體“爲了德意志人民”,這在德語中僅僅是3個單詞。但在艾伯特看來,簡簡單單的3個單詞,卻概括了他擔任總統期間的全部理念與追求。
艾伯特眼前的這座德國國會大廈,位於柏林市中心,體現了古典式、哥特式、文藝復興式和巴洛克式的多種建築風格,是德國統一的象徵。曾由於威廉二世的反對,建築上的銘文“爲了德意志人民”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才被鑲上。
這裡見證了德意志的榮耀與沉淪,經歷了德意志的每一次重大抉擇。
而今天,已經開始顯露老態,任期將至的艾伯特,下定決心要在他最後的時間裡通過一份議案,一份寄託了德意志復興希望的議案。
就如同國會大廈是玻璃與鋼鐵摻雜的集合體一樣,國會的議員也各式各樣。佔少數的無黨派議員往往會公正的做出表決,然而佔多數的各黨派議員則常常自私的把自身黨派的利益放在首位。
當艾伯特在一名助手的陪同下走入國會大廈的大廳時,常年混跡政界的艾伯特立刻看出了其中的貓膩。
各黨派議員幾乎都分別集合在一起,討論着總統接下來即將提出的議案。相互之間保持友好關係的黨派議員,正互相寒暄,向大衆暗示他們會在表決中統一戰線。
而像加入了社會民族黨這樣大黨派的議員,則佔據了一大片議席,甚至超過了緊挨一旁的所有無黨派議員議席之和。
進入大廳的艾伯特沒有理會議員們的“表演”,大步走向國會大廳中央的位置,有些喘氣的伸出雙手,撐住提前安置在大廳中央的木質扶手。這樣的扶手是專門爲身體狀況欠佳的艾伯特臨時安放的。在一米左右的桃木桌上加了0.4米高的扶杆,桌後襬了一把梨木座椅。這樣總統先生就可以在講累了以後,比較舒適的坐着繼續。
不過,艾伯特顯然沒有領這個情。幾乎是一腳踢開椅子的艾伯特,僅僅是用勁抓住扶手而已。
由於身體原因,艾伯特還沒來得及發話,額頭就冒出了散發熱氣的汗珠。然而,艾伯特已經用力度不大的一腳,已經表現了他不願意坐下的意願。
這是一種態度!許多社會民主的議員感到有些意外。一向溫和的艾伯特,用這樣一種方式作爲開場白,表明了他強硬的態度。他們隱隱感覺,艾伯特帶來的議案或許有些棘手。
“肅靜。接下來由艾伯特總統向大家稱述他此次召開議會的目的。”議長做出簡短的開場白。
“諸位德意志的議員,大家好。我是魏瑪共和國的總統,艾伯特。”還有些喘氣的艾伯特,說到這裡停下來休息了幾秒。
與身體的疲憊不同,艾伯特此時的內心正無比的激動。他有一種預感,今天他所要做的事,其意義將超過他過去幾年擔任總統期間,做出的所有成績!
自從當上一名政治家以後,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熱血沸騰過了?自從政以來,他有多少次,不得不做出妥協;又有多少次,不得不做出與內心相反的決定。
不過現在看來,自己內心深處的激情還沒有消散,流淌在每一處血管的熱血還沒有冷卻!
艾伯特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用久違的自信語氣,像個年輕人一樣對着大片的議員說道:“今天,我的提議很簡單。那就是在國會加入一個全新的政黨,社會主義工人黨。同時提案爲社會主義工人黨增設300個議席。”
艾伯特此話一出,立刻引發一片譁然。整整增設300個議席。這對國會現有勢力的平衡將是一個重大打擊,國會議席佔有量第一的社會民主黨,更是會因此以53個議席之差淪爲第二。
面對艾伯特突然拿出這份影響巨大,觸及各大黨派既得利益的議案。再冷靜的人,都忍不住要驚訝的叫出聲來。
“這種事情從來沒有過先例,它完全不合理”一名帶着單片眼鏡身材的瘦高的男人吼道,他是國會議席佔有量第二的布爾什維克黨黨議員。
“我抗議,這是對國會穩定的破壞。”
“我也抗議,這簡直是個笑話……”
各個大黨派的議員紛紛抗議,此起彼伏的不滿聲,遠遠壓過了議長單薄的“肅靜”發聲。
“總統先生,我想你沒有這個權利,私自增加國會議席。你甚至沒有權利把這個不知名的垃圾政黨加入國會,更別提給他們議席了。”在衆議員漸漸安靜下來以後,一名社會民主黨的老議員緩緩講到。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直中要害。沒錯,艾伯特沒有這個權利!
老議員接着調侃道:“如果總統閣下需要,倒是可以使用您的委託立案權。不過,立案能不能通過,還得看投票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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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在場的各位議員幾乎都明白過來了。艾伯特的提案根本不可能被通過,至少現在,決定權還掌握在第一大黨社會民主黨和第二大黨布爾什維克黨手中。而這兩個政黨的議員,剛剛已經表明了態度。
一名無黨派議員嘆了口氣。事實上,他對兩大黨派的所作所爲很是輕蔑。社會主義工人黨是不是不出名的小黨派,大家心知肚明。前段時間舉國歡慶的那場大捷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們會不清楚?無非是爲了自身那點利益罷了。
現在的國會,早已不復當初“爲了德意志人民”的初衷。
看看國會裡那些道貌岸然的議員,他們偶爾利用父輩影響,偶爾利用法律空隙,偶爾利用人性美色;瘋狂斂財,結黨營私,兇殘奸詐,甚至通敵賣國!
作爲一名不願意與之同流合污的無黨派議員,他很是贊同艾伯特總統,給國會引入社會主義工人黨這樣一支清流。可是艾伯特的胃口太大了,若是他能把對席位的增設要求適當縮小,說不定還能勉強通過。像現在這樣,一上來就觸動兩大黨派的核心利益,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艾伯特不知道這樣會引起強烈反應嗎?
他當然知道,作爲一個在政壇摸爬滾打一輩子的老油條。艾伯特太瞭解那些利益既得者的本質了。可是他沒辦法,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慢慢改變現狀了!
向死而生,艾伯特要用刮骨療毒的方式,除去國會裡的毒瘤!
當今的德國,需要做的事太多了。艾伯特自認是沒有時間去逐步改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撐到任期結束的那一天。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竭盡全力讓社會主義工人黨掌權。接下來的改革,將由這個新興的政黨來進行。
艾伯特不確定社會主義工人黨能不能徹底改革,改變連他自己都沒能改變的現狀。但他願意相信領導這個政黨的張承天,相信這個曾經在斯圖加特就清晰的向自己分析德國現狀,精準的預測到未來的年輕人。
那時候的張承天,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上尉而已。如果不是因爲他精確的預判到卡普政變時間與政府逃亡路線,隨後預先在斯圖加特迎接流亡政府,當時擔任總統的艾伯特根本不可能和這個年輕人搭上話。
沒有理會議員們的嘈雜,艾伯特愉快的想到,自己或許正在爲一段傳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