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
隨着蘇聯中尉的一聲令下,十輛開放式運兵車上瞬間立滿了舉槍就打的蘇軍士兵。這些士兵出現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野比中隊的士兵們連及時躲閃的時間都沒有。
“噠噠噠噠噠.......“
由於關東軍的這個小隊正排着隊立正等待,蘇軍士兵甚至不需要分配火力,紛紛瞄準一個方向就開火。隊形密集的野比小隊哪裡躲閃的開,大批日軍就如同被割麥子一樣接連倒地。
蘇軍的射擊一面從野比小隊集中的區域掀起大量的塵土,一面又高效的收割着野比小隊士兵鮮紅的性命。
野比小隊的關東軍士兵,雖然訓練的有板有眼,列起隊來也整齊迅速,但缺乏實戰經驗的他們卻犯了一個不可彌補的大錯——戰場前線整隊集合,兵家大忌!
在時刻都有可能出現危險的戰場上,野比大雄由於一時疏忽,竟然下達了整隊指令。而關東軍的士兵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有感覺到不妥,更別說提出反對建議了。
僅僅是一輪齊射,在蘇軍手上少數avs-36自動步槍與大量莫辛-納甘步槍的混合射擊下,野比小隊的傷亡人數立馬就超過了30人。也就是說,他們還沒來得及還手,就已經損失了一大半的戰力。
“向兩邊跑!向兩邊跑!”雖然腹部中了好幾槍,不過野比大雄還是堅持着用最大音量對他的士兵下達散開命令。
可惜蘇軍的開槍聲與關東軍小隊裡混亂的驚呼聲太大,完全壓過了野比大雄的喊叫,導致場面已經一度失控。
野比伸出雙手,試圖揮舞起來給士兵打氣。不過剛等到他擡起一支右手,就被一顆威力巨大的子彈穿透了雙手,濺起一小團血霧。
“啊!.......”
痛苦的野比大雄在手掌中彈後條件反射的抽搐起來,面部表情也不受控制的扭曲成一團。
他雙目通紅,吃力的擡起頭向隊伍所在方向望去。
只見剛纔還整整齊齊站在那邊的日本士兵們已經倒的倒,爬的爬,視線之內血肉橫飛,時不時濺起一團團的血霧。一些沒有打中人的子彈也不時的掀起一塊塊土石,裝飾着這地獄般的一幕。
已經感受到體內的溫度在迅速流失,野比大雄也不再試圖徒勞的站起身子,而是緩緩的忍住痛覺翻了個身子,選了一個平躺的姿勢。
翻過身來,野比大雄已經看不見後方那個死的十不存一的小隊。他乾脆緩緩的閉上雙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最後吼出一句:“大日本帝國.......萬歲!”
好了,吼出來了。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不對!野比大雄總感覺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喊出來,某種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意識已經開始不在清晰,他隱約聽到了回憶中的一個聲音。對啊,對啊!那是自己在家鄉的未婚妻,她還等着自己回去娶她啊!
野比大雄這才意識到,他真正想要的,不是去做什麼功勳卓著的作戰勇士,也不是讓什麼狗屁大日本帝國贏得戰爭。他喜歡的,僅僅是與自己心愛的姑娘,安安穩穩的過自己平凡的小日子而已。
野比大雄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多的記憶也逐漸像畫面一樣重新呈放在他眼前。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在一場場屠殺中開槍射殺的那些手無寸鐵的支那人。
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有自己心愛的人,他們死前又是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直到他自己也體會到生命流失前的不捨,一絲如同內疚一樣的情感才彷彿出現在他的心裡。自己,當初用槍,到底殺了多少眷戀人世眷戀親人的支........華夏人民!
意識已經沒辦吧集中了,回憶畫面也開始消失。因爲這場愚蠢的戰爭,野比大雄的生命,提前迎來了盡頭。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野比大雄發出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懺悔。
“什麼?野比小隊全軍覆沒!”
緊接着趕來的中村皺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一個小隊的兵力被完全丟掉,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加上之前空襲損失的人,中隊裡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力量。沒有足夠的棋子,我要怎麼拿下774高地!”
中村中隊的池田執行官聽到中村少佐這番話後,着實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的是,野比大雄這位中村的摯友之死,帶給他最大的感觸居然只不過是損失了更多的棋子罷了!
即便作爲同僚,池田也爲中村少佐的冷血感到震撼。敵人的死亡,平民的死亡,屬下的死亡,摯友的死亡........這個世界上彷彿已經不存在可以打動他們的內心存在!
不過池田也只能把這種震驚埋藏在心底裡。他知道,關東軍乃至於整個日本陸軍中,像中村這類人並非少數。他們對生命的消逝淡然置之,把戰死的士兵看做一串陣亡名單上的數字,把殘酷的戰爭當做一道加減法對待。
他們的認知裡沒有屬下,也沒有戰友,有的只是棋子與執棋者.........
池田覺得自己很不幸,因爲他沒辦法像周圍的人那樣,被這種冷血的羣體同化。所以,他總是忍受着比漠不關情者更大的煎熬。
“774高地必須拿下來!”中村冷若冰霜的望着前方:“一路過來損失了這麼多人,要是無功而返的話,那我們都將成爲大日本帝國的恥辱!不能給帝國丟人,更不能讓關東軍蒙羞。就是用命去填,也必須把774高地填下來!”
“是!請少佐下令。”池田機械麻木的迴應道。
雖然不適應中村的殘忍價值觀,但是身爲一名多年受日本軍國主義思想毒害的軍人,池田還是習慣性服從着中村少佐。
“讓剩下的人都做好準備。”中村正雄想了想後,做出決定道:“等會把調給我們中隊的那三門九二式步兵炮拉上來,等我們衝鋒的時候,讓步兵炮混着擲彈筒打擊地方的陣地。”
中村口中的九二步兵炮,是一種結構簡單,方便戰時生產的火力支援炮。對於日本這種機械化程度不高的國家來說,使用這類簡易的火炮,運輸和維護起來也較爲容易。
雖然比起歐洲各國使用的同類型火炮來說,在射程、精度、威力上都顯得技不如人。但它卻可以通過近距離射擊的方式來彌補這種不足,素有“一寸短,一寸險”之稱。
“擲彈筒打不遠,九二步兵炮也必須近距離纔打的準,所以我們必須儘可能的靠近敵軍。”交代完一些具體安排,中村在最後補充道:“爲了火炮最終能順利接近774高地,我不介意再丟出一個小隊去轉移敵人的注意力。池田軍,這個誘餌任務就由你來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