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探尋(4)
按理,這樣的關係應該比一般人親密些,用句俗話說,叫'光腚娃娃',可事實卻不這樣。***我和李子根——對了,他當年叫李根子。我和他一向水火不相容。我在學校裡學習很好,幾乎學習委員的位職總是我的。李子根正相反,在學校裡以頑劣出名,不好好唸書不說,遲到早退曠課是家常便飯,打架傷人更是時有生,哪個班主任碰上他都頭痛。僅舉一例,上小學五年級時,就因爲班主任老師批評過他一次,第二天夜裡,家裡養的小豬就被人毒死了,大家都懷疑是李子根乾的,可沒有證據。他雖然品行這樣,身後卻總是跟着幾個小混晃,因爲他講義氣,誰要是吃虧了找他,保證爲你出氣。有一回,他一個手下被鄰村的大孩子欺負了,他就找人家報仇。人家比他大,也比他有力氣,可他是個不要命的角色,拿刀子往人身上扎,到底把人家打敗了,從此威名更高了……總之我們在村裡上小學時,他一直是打架大王,也是那些頑劣學生的頭兒。就因爲他這樣,學習不好,老是留級,最後和妹妹以及我成了同班,我們之間也就有了一種特別的關係。
張大明說到這兒停下來,好像陷入到沉思中,志誠和肖雲也沒有催促。片刻後,他又講起來。
對了,他除了跟老師過不去之外,還總是找茬兒跟學習好的同學搗亂,或者欺負人,或者搞惡作劇。我學習一向很好,又是學習委員,自然是他尋釁的對象。可我不是受人欺負的人,因此:一度關係非常緊張,要不是二妹,我非打個你死我活不可。
二妹和她哥哥完全不一樣。她雖然學習成績中等,可是很努力,也熱愛學習。因爲我學習好,她遇到不明白的問題了,總是愛問我,我一視同仁,每次都認真地給她講,所以,她對我也很好。有些同學就說我們倆是對象,我爲此有意疏遠她,可她卻不在乎,有事照樣找我,我也抹不開回絕。大約就因此吧,李子根看在他妹妹的分上,對我還算客氣。可是我不領這份,而且,看到他欺負別的同學,也忍不住去管。有一回,他無緣無故地把一個學習好的同學書包扔到水溝裡,那個同學委屈得哭了,我看不下去,就和他幹了起來。他經常打架,年紀又比我大,還有幾個手下當幫手,我當然打不過他,要不是二妹及時趕到,把我們拉開,不知要吃多大虧呢……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找我的麻煩,還說要跟我交朋友什麼的,我沒有理他。
小學畢業後,我到鄉里上了中學,二妹也考上了,李子根的學業卻到此終止了。他的成績太差,不可能考上初中,再加上他年紀也大了,生產隊不再供他,就開始下地幹活……對了,我還沒說,李子根兄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都沒了,是生產隊養着他們。我母親心眼好,也常照顧他們,特別是二妹,小時候我媽還教她做過棉衣服。這大約也是李子根對我一直比較客氣的原因吧……初中畢業後,我又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二妹雖然努力,可是成績終究差一截,重點高中錄取的比例又小,她只能在鄉里念普通高中。這樣,我們接觸就少了,再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就再也沒有和他們來往……對了,當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李子根還專門來我家找我,非要請我吃飯不可。我怎麼也推不掉,只好答應了。誰知,他拉拉扯扯地把我架到鄉里的一家飯店,雖然就我們倆,卻要了六個菜,有雞有魚。要知道,當年在農村,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啊……
在這不該停下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而且,好一會兒沒開口,直到肖雲着急地催促,才重新開口說下去。
酒桌上,他不停地勸我喝酒吃菜,自己也不停地喝,邊喝邊說個不停。當然,都是些很俗氣的話,什麼祝賀、感謝之類。所說的感謝,也就是我多年來對二妹的幫助等等,後來又說……
他又突然住口了。肖雲等了片刻就忍不住催促起來:他後來又說什麼,講啊?
張大明沉默片刻:啊……沒說什麼……對,他只是胡吹一通,先是吹我有志氣,學習好,腦瓜好使,將來能有大出息。然後又自吹自擂起來,說他也有志氣,別看他現在這樣,將來一定要掙大錢,幹一番大事,讓村裡人都看一看!我心想,像他這樣的,能幹什麼大事,不進監獄就不錯了。因此忍不住冷笑了兩聲。他敏感地猜到了我心裡想的什麼,抓住我的手腕說:張大明,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一定混出個人樣來,一定幹一番大事,一定要賺大錢,不信咱就打個賭。於是,我們擊掌爲誓。可後來的事實證明,我輸{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