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井旬果然沒有得到那筆貸款,十夜暗中買了他大量的股票然後低價拋售,將他最要命的一家公司股票價格壓倒不可思議的地步,接着是其他公司被吞併,他的兒子沒有一個爭氣的,全部敗下陣來,還給他添了不少亂子。那批貸款對竹井旬來說可算是救命錢,沒了也就沒了盼頭,十夜策劃了三年終於走到今天這部,勝利可以說就在眼前,但胡燦曾經說過,道上混的總有些看家本領,竹井旬先前同江越的結盟此回終於派上用場。
竹井旬向江越借了一筆高額貸款,看來算是背水一戰,終於將情勢穩定下來,十夜這次就沒能完全得手。但她也不是太在意,雖然賠了些錢,賺來的威望也算物有所值。
她窩在我懷裡,很溫馴的說,“朝陽,你再等等,要不了多久,你想讓誰趴在地上舔你的皮鞋都可以……甚至江越也不能例外。”
我用手指,輕輕順着她的頭髮,然後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去睡一覺吧,這些天你太累了。”
她不願意,眼睛看着我,然後將手伸進我的襯衫,解開釦子,將自己的赤裸偎依過來,她說:“你知道麼,朝陽你雖然沒有心,但是你很溫暖。”
然後她撲在我身上,漂亮的頭髮包圍過來,要我溺死在裡面。
“朝陽,朝陽。”她難耐的低語和呻吟,我扶着她不贏一握的腰,將她牢牢收入懷抱。
“朝陽,朝陽。”激情中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啞下去,擡起她的頭,才發現她已經滿面淚痕。
“怎麼了。”捧起她的臉,淚水浸透我的手掌。
十夜悽聲欲絕:“我怕失去你,如果我死了,你也來陪我好不好。”
“好。”我答應她,露出真正的笑。
然後就是十夜的香味和身體蔓延過來,主宰了整個下午。
當她穿戴整齊以後,卻又變了,又是那個表情清冷的十夜。誰也不放在心上的十夜,沒有柔軟與懦弱,也沒有**後女人應該特有的虛軟嬌嫩。
把頭髮盤好,她轉身多我笑,“朝陽,今天晚上你要穿的體面前些,比任何一次都要體面。”
今天晚上是竹井家的家庭會議,內容將決定十夜的未來,不,應該是決定着新上組的未來。
會議定在晚餐之後,竹井家沒有在飯桌上談事情的習慣,所以氣氛就格外緊張。晚飯過後,僕人撤下餐具擺上文件和茶。竹井旬輕輕咳了一下,“這個會議我希望只由家族內部的人蔘加。”
十夜嗤的笑了,“父親大人,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大家又不是不知對方的底細,做這些排場有什麼用。”
竹井旬似乎要發作,最終仍是掩飾的咳嗽兩聲,“我是家長,自然按照我說的來。”
十夜小聲咕噥一句:“這個位子又坐不了幾天了。”但她還是揮揮手讓我下去,怕我擔心她輕聲說,“沒什麼,朝陽,他不能將我如何。”
於是我隨着一干僕從還有各位少爺的保鏢秘書之類出了餐廳,在外面等着。
胡燦本來就在廳外候着,看着一班人魚貫而出正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我過去降低聲音說:“他們可能要殺十夜。”
胡燦聽了笑了一下,滿不在乎,“他們不敢,小姐手裡有十幾個人質,還握着他們賣粉的證據,洗錢的路子也讓她捏着,只要等着明天看小姐她榮登大寶。”
十夜她完全沒有必要廢這麼多周折,但她要的是名正言順而不是篡權奪位,她說過,出生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不能做任何事情都被烙上這樣的印記。
我點點頭,退到一邊不再吭聲,同他一起耐心等。胡燦倒是閒,和幾個一同出來的保鏢玩瞪眼遊戲,末了還賤別人一句,“做什麼,比眼大啊?”
與胡燦雖然共事一主,但大多數時間見不到他。十夜許多事情都交給他才放心,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外爲十夜拼地盤,或者做些見不得光的殺戮。但今次見了卻覺得他比原先還有好,甚至少了幾分戾氣,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態度卻有些玩世不恭起來,儘管他手上的人命越來越多。
我指指他額頭上新縫的三針,“你這是在自殺。”
他切了一聲,“林……不,燕過海,你少來勸我,別跟他們似的沒完沒了,我煩!這活着和死了有什麼區別,你說你現在和小召有什麼區別。你這麼活還不如小召死了有意義。我看你他媽不如去死,還盼什麼哪,盼江越峰迴路轉告訴你那天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你看我,我活的隨性自在,誰也留不住我……”
啪!我給了他臉上一拳,力氣不輕不重,“你話真多。”
胡燦的臉歪過去,停了半天才慢慢轉過來看我,“你是不是想勸我活的愛惜點兒自己,爲將來,爲小召報仇。哈!別逗了,啥仇啊!要算賬你也是第一號仇人,就是你,要不是你江月也不會殺他,不是你,我也不會這個樣子活着。不過我欠你兩個人情不動你,哼哼……小召算什麼,只要我開口大把的男人輪着過來讓我上,我就那麼稀罕他?”
啪!我在給了他一拳,這次並沒有拿捏力量,打裂了他的脣角。
舔舔脣角的血,胡燦苦笑一下,“我不想活了,就是不想活了怎麼樣?!”
死了比或者幸福,曾經有兩個人對我這樣說過,且都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我同樣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既然已經認識到活着沒有什麼意義,爲什麼不去死?十夜那裡有一百種沒有痛苦就能停止呼吸的方法,爲什麼我不去死,還是我在等地什麼?
突然,砰砰兩聲槍響從餐廳傳過來,廳外的人都緊張起來,然後統一向門口衝,胡燦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慢慢說,“急什麼?”
那些人便不敢再上前,讓出一條道來讓我們先過。
門內十夜捂着胳膊,上面一隻小刀只露出尾部,想必進入的極深,地上躺了竹井家的一位世伯----我記不住名字,還有竹井旬的三子---竹井直人,看樣子,應該都是死透了。
十夜把槍扔在地上,笑,“什麼年代了,還用刀子。”
胡燦走上去也笑起來,餐廳大而空曠,迴盪着他的聲音,“大家還是自己打算清楚。小姐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就更不用說還沾親帶故的,彼此給個面子,大家都好過。”
竹井旬氣的已經是渾身發抖,不知說些什麼了,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十夜卻是挺直脊背仰着頭看她,臉上一點目中無人是再不掩飾了。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實際上十夜實在是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她本來也是那種不在乎代價的女人,但竹井旬不同,他要活命要面子要裡子,他絕不能輸----即使輸了也得有個漂亮的臺階,並且其實這個臺階十夜並不吝於給。
他終是無奈,頹然坐回位子上,重重嘆出一口氣來,“就按照你的意思辦。”
十夜捂着傷口站起來,輕輕扶着我,她說,“朝陽,就只差一步,這一步也不會太遠……”她的氣息漸漸微弱下去,勉強道,“刀上有毒。”便軟軟的滑倒。
我伸手接住她,胡燦衝過來立刻撕開她的袖子,把她的胳膊綁起來,“小姐,您怎麼現在才說。”
十夜已經沒了戾氣,斷斷續續在我耳邊道,“既然他們不仁,不要怪我不義。”
這天以後,十夜打破竹井女人不得議事的規矩,升爲董事長助理,其實就是全權代理各項事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