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有人從背後攻擊,不墜境界的清嗔不可能一點知覺都沒有。但現在不要說是清嗔,衆數天刑期高手都把心思集中在有驚無險的災禍上,甚至就連有人靠近都沒發現。
待衆人看清背後攻擊清嗔那張臉,最先飛身僕去的是秦晗月。
只聽“蹦!”的一聲,秦晗月一掌打在那穿着憂雲道袍的女子胸口,幾聲骨骼折斷的脆響,女子的身體在憂雲主殿的殿牆上撞了個紮實。
剛纔受清嗔攙扶的二師姐反將把他扶住,而清烈已經趕忙上前推手爲師弟運功療傷。。
“清蔓孽徒!妳做什麼!”秦晗月居高臨下看着委頓在牆角的行兇女子。
來人正是烈月峰清字輩大弟子清蔓。
清蔓到這憂雲主峰上,便是早就爲現在這種情況做好準備。當下有生以來第一次無視烈月首座的威嚴,不僅不答話,反而側過頭看着一個勁給清嗔輸真氣的清烈,臉帶諷刺道:“你不用白費功夫了,這禿驢元嬰已破,已經無可救藥了。”
清烈和清嗔平時一直交好,看着師弟被一劍刺穿,那兇手還出言諷刺,哪還管妳是平日裡趾高氣揚的大師姐,“啪!”的一個巴掌就打在清蔓臉上。
“胡說八道!妳這賤人才無可救藥!妳刺的分明是他胸口,頂多傷到臟腑,怎麼可能傷到元嬰,師弟他只需多作調養就能恢復!”清烈面色鐵青。
“哈哈哈哈哈哈哈!”清蔓突然發出一連串張狂的笑聲,片刻,她抹了抹嘴角被清烈抽出的血跡,自得道:“清烈莽人,你可別忘了,我們正道修真者的元嬰雖然絕大多數在丹田,但有一種人卻例外。”
這句話一出口,清烈鐵青的臉瞬間蒼白。
“哈哈,看來你是想到了,不錯,清嗔人在入我憂雲門之前本是修佛之人,雖然同爲正道,但修佛者元嬰卻生在胸口,即使他現在已經轉換爲一身憂雲功法,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清蔓!我殺了妳!”清烈兩排牙齒一磨,當即運起一掌就向清蔓頭上拍去。
“譁!”秦晗月揮手一道真氣就把清烈阻止了下來。
“放肆,清蔓犯下重罪,就算要殺也輪不到你動手。”
秦晗月轉首目光炯炯的盯着的釘着清蔓,“說!妳何意如此?”
清蔓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蒼涼。
“我的一切,都毀在清嗔這個僞君子手上,是他查清了三尾吞天獸一事的原委,是他刻意讓人帶那湘冉回憂雲門,是他當衆揭穿我孫子的罪行,是他把事情稟告給妳首座真人,是他害得我要受憂雲條律,即使受刑不死,廢殘大半修爲,我又有多少日子可活?是他!是他!一切都是他!我們與其坐以待斃等着憂雲刑罰,還不如先把該殺的人殺了死個痛快!”清蔓一個字比一個字激動。
樑易皺眉一嘆,這女人以爲自己必受刑罰,所以豁出一切,哪裡知道被虎追着狗急跳崖,身後那隻追來的老虎根本就是紙做的,緣淺雪早已當衆“恕”其罪過,只可惜消息還沒來得及傳出去。、
這下倒好,狗急了跳下崖,卻遇到了真老虎,眼下,緣淺雪是不可能再一次把她“從輕發落”了。
“咦。”忽然,樑易眉毛一挑。她剛纔是說“‘我們’與其坐以待斃等着憂雲刑罰,而不是“‘我’與其坐以待斃等着憂雲刑罰”?
清蔓是來殺自己最恨的清嗔,那麼……
樑易下意識的朝右邊和人羣比較疏遠的那個地方一瞟……幾乎就是這同時,樑易刷的從儲物戒指裡隨意抽出一把靈器就向他目光所對的位置擲去!
下一刻。
“眶當!”
武器落地的聲音。
這聲脆響再次轉移人衆人的聚焦點。他們看到的當然不會再是誰的胸口腹部又被插一劍這種事情,而是看一個少年人左手握着手掌被整個切下的右手手腕,在原地邊跳邊慘叫。
“彭冉過來!”樑易連忙喊到。
剛纔那把劍幾乎只差數寸的距離就刺進了彭冉背部,着實驚出了樑易一聲冷汗。他對這個女人的認識,早就和鬼城裡那個心狠手辣的少婦有着天壤之別,那本《匠道下卷》,更是讓他下定心要顧及彭冉和她家中長輩周全。
其實不用樑易喊,受驚之下的彭冉首先想到的當然是他這個“厚實”的護盾,神色一慌,懷裡夾緊無尾小狗,一手扶住那個被她照顧的清字輩弟子趕忙朝樑易走過去。
“湘冉,我殺了妳!”湘成一擊不中卻依然不死心,忍着痛用僅剩的左手撿起地上的靈劍飛快朝彭冉背後刺去。湘成兩排牙齒緊緊咬着,這一劍,彷彿在發泄着什麼!
回憶,在這一瞬間迸發——
二十九年前,湘冉在憂雲門出生。過人的天資不但搶了自己在年輕一輩中的風頭,還讓曾被長輩衆星捧月供着的自己,一度成爲被冷落的對象。長輩獎勵下來的靈器法寶晶石,本來大多是歸自己所有,可是湘冉的出現,卻讓一切都改變了。
但當時,一向心胸狹窄的湘成不但不激奮,反而把自己手裡的好東西,把自己悟出的修真心得,全部毫無保留的告訴湘冉,什麼東西都不和她爭,都讓給湘冉。
因爲他始終堅信,在烈月峰這一代裡,他和湘冉是最出衆的,也是從小關係最好的,在內心中,一直愛慕着湘冉的他,早就把湘冉當成了他的私有財產。
可是,十二年前那場正道聚會,他“湘成的女人”,竟然就那麼與那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逆劍山莊弟子
產生了愛戀,甚至這個女孩還毫不忌諱的對他說:湘成哥,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問一下莊少俠他…有沒有道侶?”
當日,湘成十二年來第一次和這個女孩翻臉,也第一次狠狠的呵斥了她……當着天下正道的面。
沒想到,他的呵斥反而成爲了湘冉和那個姓莊的小子走在一起的契機,當天晚上,莊少俠安慰這位被“哥哥”無故大罵的女孩安慰了一夜。
三天的正道聚會,湘冉依依不捨的和莊少俠道別,讓湘成暗鬆了口氣,心想,憂雲門和逆劍山莊天差地遠,無論如和,我湘成近水樓臺總是要先得月的。然而不久後,湘成欣喜的陪着這個小師妹一起修煉時,湘冉突然嘔吐,着急的爲她把脈之下,湘成卻全身如遭雷劈!
她……懷孕了!
自己從小雖然和她關係很好,但自懂事以來連手都沒和她牽過一下,她怎麼會懷孕?原因不言而喻。
那瞬間,心胸狹窄的湘成對湘冉的愛,陡然只剩下恨。
儘管湘冉一再解釋:她和莊公子雖然私下結爲道侶,但絕沒有做出過那種事情,懷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湘成又怎麼可能相信這種鬼話?
只是,一般修真者懷胎會比普通人久上兩三個月,但湘成發現小師妹懷孕,實際上離那場正道聚會已經過去一年半,一年半內,他確定湘冉這個無法隨意出入憂雲的四代弟子沒再和那姓莊的小子見過面……湘冉一個普通憂雲弟子,居然懷孕了十八個月纔開始出現嘔吐的現象!就算是大乘期高手誕下天生異稟子女,這個過程也遠遠不會那麼長……
數月後,‘哥哥’在湘冉面前裝出一副和以前一樣要好的模樣,帶她去觀賞“可愛的小動物”,天真的女孩一點都沒有懷疑“哥哥”的話,還以爲“哥哥”已經不生自己的氣了。
當湘冉看到“小動物們”的慘狀,憐心大起問可不可以放走之時,“哥哥”“滿臉氣憤”的呵斥了那幾個沒良心的師兄弟毫無愛心,把“小動物們”們抓到這裡來受苦。
接着,“哥哥”首先就放走了一隻真正的小動物。讓湘冉和自己一起“行善”。
可是,當湘冉“行了半天善”,把“動物園”最深處那隻“小狗狗”放走後,“哥哥”卻不見了……
看着利劍直衝衝的向彭冉背後刺去,站在遠處的樑易卻不再驚慌了,因爲他看清了那把靈劍的樣子。
在山門前,湘成的儲物袋被自己“順手拿走”,那把滴血認主的六品靈劍,卻是直接收入體內的。
他自己布的禁制,效果他最清楚不過。剛纔湘成已經用那把劍試圖攻擊了一次,現在又用真氣催動靈劍,這五六米的距離恐怕最多衝到一半,真氣就會被毒性推回,將他整個人彈飛。
不過,樑易不驚不怒,不代表別人也是如此。
“混帳!”秦晗月大喝一聲,目光帶火的鎖着偷襲未遂的湘成,儼然被這一對烈月峰的婆孫氣得不清。她轉念間*臨湘成身前,揮袖擋下湘成的攻擊。閉目,彷彿不願意看着什麼噁心場面一般,渾厚的一掌破空而出!
秦晗月這一掌打得毫不留情,幾乎用上了她擊殺邪道時的狠厲,就算是天刑期高手被正中也沒有幾分活路可尋。這對婆孫的作爲,已經讓她徹底放棄了留命的打算。
所有看清了秦晗月這一掌力道的人,都不禁和她一樣閉上了眼睛。因爲這樣的力道打在一個四代弟子身上,結果無疑是化爲一灘泥肉!
“蹦!”聲音讓耳膜一震,卻不是想象中血肉潰爛的音色。
“弟弟!”秦晗月突兀一聲慘烈的驚呼!
“師弟!”
清清楚楚,圓鼓鼓的身子擋在湘成面前,正是一直在憂雲主殿裡打呼的羅重傑!半空中,與湘成串聯着飛退的羅重傑嘴裡逆血四濺,那瞬間,心中糾結的秦晗月突然覺得腦袋不夠用了。弟弟怎麼會爲這個四代弟子擋殺招,即使他是那清蔓的孫子也沒理由啊!
師弟爲什麼會爲這個四代弟子擋殺招?
憂雲衆人臉色俱皆發白,心中的疑惑不比秦晗月少。
樑易同樣緊鎖着眉頭,心中滿是問號,這肥豬,該不會是知道我要拿出來做“實驗”,所以想開了直接尋死吧,可是我做那“實驗”又不會要他的命,說不定還能帶給他不少好處。
這時,樑易眼睛一亮。從羅重傑的肥胖身軀與湘成身體的夾點中,他驚訝的發現一縷屬於女人的長髮。
三聲悶哼緊連着三具身體落地。
除了羅重傑和湘成外,另一具奄奄一席的身體,赫然是不知何時消失在牆角的清蔓!
羅重傑不會爲湘成擋那一掌,但是清蔓會!
羅重傑不會爲湘成擋那一掌,但是他會爲清蔓擋那一掌!
剛纔那一幕,不能怪憂雲衆人的視力有問題,只能怪羅重傑體積太龐大,而他的情人體積卻太渺小。
“弟弟,你…你有沒有事。”秦晗月慌亂飛奔過去扶住羅重傑,給他迅速喂下一粒丹藥,溼潤的眼眶就快滴出水來,半點沒有了她烈月峰首座的風姿。
羅重傑臉色白得駭人,儼然是人之將死的徵兆。只見他搖了搖頭,卻是先轉首看向旁邊的清蔓,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說道:“雖然我知道,妳和我好,只不過是利用我的地位。但我羅重傑對你,卻是真心。”
他低沉的說了一句,又艱難的回頭看着秦晗月,緩緩道:“姐姐,妳用了多少力道,其實妳心裡是清楚的,不是麼?妳不要難
過,我即使不受妳這一掌,我的身體情況,恐怕也活不長的……”清瞑殿中,羅重傑雖然身體劇痛,但也只當是自己受了重傷,再加上面前有樑易的威脅,他無法分心去擦探內體,醒來過後,才駭然發現,自己的命恐怕快到期了。
當一滴幾百年未曾溢出的淚水從秦晗月眼中滑落,羅重傑已經連說話都變得相當艱難。
“姐…姐……妳千萬不要自責,殺死我的,不是妳,是…是我自己。我身體狀況…本就很差了,現在,當然有事。不過……只要她…沒事……我…我就沒事。”語無倫次的說完,羅重傑深深的看了秦晗月一眼,腦袋一歪倒在了她身上,這位不可一視的憂雲長老,醒得快,死得更快。
“重傑!!!”秦晗月發出一聲哀嘯。是自己!竟然是自己殺死了弟弟!
然而,羅重傑至死還念念不忘的清蔓,此時眼看他斷氣,卻根本連頭也沒轉過來盯他一眼。
不管是剛中毒虛弱的人還是沒中毒的人,都一口一個“師弟”的迅速圍到了羅重傑周圍。而這時,站着人羣外圍的樑易,卻在彭冉的驚疑下拿出了一個迷你寶塔。
“這個肥豬留着對我還有大用,可不能這麼就死了,幸虧他這層‘肥殼子’沒有壞掉,‘實驗’不受影響。嘿嘿,這樣倒也好,如果你意識還在,我想做實驗還得經過你的同意。烈月首座,妳可得好好感謝我啊,妳弟弟託了他身材的福,雖然說這樣做只能算是還給妳半個弟弟,但有總比沒有好。”樑易心裡邪邪的嘀咕着。
只見他伸手在小塔最下面那層一抹,隨着身周泛起點點光芒,兩個從塔裡迸出的紅色光團,趁衆人不注意,疾速從人縫裡穿過,一個沒入羅重傑體內,一個則向垂危的清嗔老道的身體裡飛去。
而在衆人傾注於羅重傑的情況時,彭冉分明聽見,飛向羅重傑那紅色光團劃過的空氣時,除了微弱的破空聲外,竟然帶着一串有些耳熟的庸懶叫聲……
圍在羅重傑已經失去氣機的身體四周,看着秦晗月絲毫不顧形象的淚流直下,衆人心中悲涼,憂雲主殿外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就在這時,面如死灰的清蔓忽的放聲笑了,她的笑聲很洪亮,很長,也很怪異……
緣淺雪異樣的看了這二代弟子一眼,轉頭對一旁負責執法的長老施了個眼色。
那長老即刻會意的點了點頭,先“可悲”的看了一眼像發瘋一樣笑着的清蔓,用不痛不癢的聲音宣佈道:“掌門人原定不再追究憂雲清蔓、湘成私放三尾吞天獸,但因清蔓、湘成今日又犯我憂雲門規,現下,立即處死!”那長老恨恨的咬了咬牙。
清蔓張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你說什麼…你是說…我們的罪,本來…已經不追究了?”清蔓面容瞬間僵化。
執法長老瞥了他一眼,“本已經不追究,不過現在,不—得—不—追—究!”他一字一頓的說着,聲音中憤怒非常,師弟的性命,根本就是這個女人害的!
執法長老不再理會清蔓快要崩潰的臉,喊道:“清烈,這次就由你來動手吧。”頓了頓,他補充一句:“現在就動手!”一般來說,憂雲門就算要處死弟子,就算沒有緩刑期也不會當場處死,但很顯然,現在的清蔓婆孫倆惹衆人氣得不輕。
“是,林長老。”清烈當即稟手,一把四品靈刃握在了手上,一步一步,卻是先走到湘成面前。
“你害我師弟性命,害首座真人失去親人。臨死之前,我也讓你嚐嚐眼看親人死去的滋味!”
“劃!”靈刃帶着一道刀影,毫無花哨的斬向更本沒有躲避之力的湘成。
“絲——”一聲皮肉破裂的身影,刃下的身體元嬰直接破成兩半。
是元嬰?通靈中期的湘成連金丹都沒有結成,怎麼會有元嬰?
“這年頭,替人擋刀子似乎已經成了一種流行風尚。”樑易看着清烈默默將湘成身上湘蔓的屍體推開,心中感慨着。
“師…師祖…別,別殺我……夫人,你在哪!救我啊!”身心俱顫的湘成此刻想到的不是已經身死的婆婆,而是自己的小命。
“喲,什麼時候娶了夫人,連我們這些長輩都不知道?你夫人是觸靈期間通靈期還是和你一樣的金丹期呀?我們這些才天刑期的低微小人,倒還真是怕她來救你呢。”有人不禁放出諷刺。
脾氣硬直的清烈卻是沒有那麼多調侃的心情,一臉煞氣的看着這個人品極差的硬命小子,在憂雲衆人的目光下,轉念已經運起十分力的一刀第二次朝他斬下去!
“這回,應該沒人再爲你擋刀擋掌了吧!”清烈心中冷冷想道。
陡然——
一陣勁風颳過,絕大多數人只覺眼前一黑。不墜期修爲的清烈拿着靈刃的手瞬間一鬆,竟然莫名的昏倒在地。
隨即,一道疾影從憂雲主殿外射出,天空中,只見一個踏足在一段青綢上的綠色身影,像抓雞一樣提着本已必死的湘成。
包括緣淺雪在內,所有人臉上都呈現出駭然之色。不是因爲來人有多強,而是因爲,邪道的人,竟然進入了憂雲山,逾過了山前的上古奇陣!
一位憂雲長老已經忍不住驚呼出聲:“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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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