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看着一丈將整個祭堂圍在一個“泡”裡的銀白色透明薄膜,秦晗月頭也不轉的對側後方的樑易說道。
對憂雲門諸人來說,離掌門人越近,心情就越難平靜。呆會兒這個口口聲聲謊稱“是友非敵”的光頭妖人,多半會*掌門人說出那位煉器宗師的下落,而掌門想必絕不會妥協。那麼,衆人將面臨的,無疑是一場惡戰衆人在透明薄膜外靜滯半晌……
“我們合力把屏障破掉吧,我相信掌門人能理解我們的打擾。”說話的是那個讓樑易記憶深刻的灰衫老者。
語畢,落葉首座忽然輕“咦”一聲,“掌門人她,這是在做什麼?”
他不解的看着屏障內掌門人細細注視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似乎還有什麼晶瑩的東西。
這時,老者臉上忽然傳來一抹涼涼的感覺。
“下雪了,怎麼回事?”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諸人俱都下意識擡起頭。
也只有那個被視爲大敵的光頭男人,目光始終靜靜落在側首看着窗外的白衣女子身上,清晰的感覺着那張絕美的臉上讓人有些心痛的憔悴和那份癡癡的神色。
秦晗月反應最快,擡頭看了看天,輕愣一下後立即甩過身。
“殷師弟,段師弟,麻煩你們帶弟子速去憂雲山前查看一下。”
“是,師姐!”兩個男人不敢怠慢,應了一聲,當即帶着各自的弟子御劍而起。
“下幾片雪而已,怎麼那麼大反應?難道這憂雲山都不會下雪嗎?”樑易有些莫名。他敏銳的感覺到,就這麼短短片刻,這些憂雲門人看自己的眼神中,深深的敵意再次加重了幾分。就彷彿在說:你這妖人,到底還在我們憂雲山前做了些什麼!?
“前輩,憂雲山中下雪的時候並不是沒有,但是因爲長老們看慣了春景,偶爾會讓山前的奇陣鬆懈一些,使陣法驅逐山內寒氣的效果受到影響。這種情況,百年難見一次。剛纔憂雲門所有的長老都在這裡呢,也不知是不是陣法出了問題。”身旁的彭冉解釋道。
“希望別出什麼大事。”看着四個身影消失在天際中,衆人眼中都有一絲擔憂。山門前的奇陣,可是憂雲門一道堅實的護身符。
“諸位,請在後面以真氣助我擊碎屏障,否則即使就站在這地方,沒有一時半會掌門人是發現不了我們的。”秦晗月深知掌門人這屏障的能耐。
“擊碎?別人正在傷心呢,你們這些人也不知低調一點,叫我情何以堪啊。”樑易有些不滿。
對於緣淺雪,樑易心頭的感覺實在難言。他完全不確定,到底該不該把她算作自己的女人。但出於某種男人的本能,知道這個女子日日忍受着比刀絞好不了多少的痛,他實在無法在都市裡安樂下去。
衆人被他說得一陣莫名,在他們看來,這個妖孽貓哭耗子的作風,實在太讓人厭惡了!
就在這時,光頭男人幾步走到透明薄膜前,似乎伸手在耳朵裡一掏,一根毫不起眼,感覺上一點靈性都沒有,還略帶鏽跡的鐵針被他捏在了手上。
只見樑易輕輕捏着鐵針朝面前的薄膜上一刺,無聲無息的,連大乘期的秦晗月都沒把握一個人摧毀的透明薄膜就那麼消失了……
一步,一步,那個此時還靜靜對竹窗外雪花發呆,戀戀回憶着和師尊一路走過來點點滴滴的女子,似乎完全沒意識到,有一個人在向他靠近。
秦晗月爲首的憂雲衆人臉上盡皆變色,趕忙就要急急跟上去,然而他們都沒還來得及移動步子,前一刻銀白色薄膜消失的地方,竟忽然出現一層巨大的水幕。
“掌門師姐!”秦晗月高聲喊着。
令人氣惱的是,在水幕外,他們分明能聽到樑易微弱的腳步聲,這麼大喊聲,水幕裡的緣淺雪卻絲毫沒有反應。
樑易淡淡一笑。哼,我現在要洗白,可不能讓你們這些口雜的傢伙一起來插嘴。反正以自己的性子也不可能沉下心來修煉,這月仙晶不用白不用。
如果是平時,即使是樑易靈識被隱仙靈珠隱蔽,以緣淺雪敏銳的感官,早該聽到那一絲絲細微的聲音。此刻,眼見樑易一步步*近神情恍惚的掌門人,憂雲門衆人試着攻擊那水幕無果心都懸到了喉管。要讓掌門人一個人面對這惡人,恐怕……
而且,看這妖人一步步如此謹慎,像生害怕被掌門人發現一眼,顯然動機不良啊!衆人不敢想象,若是這妖人在背後突然出手,掌門人會遭到什麼
後果。
秦晗月急了,終於忍不住一閃身到了樑易的同伴——彭冉旁後。縱然正道中人不屑做這樣的事,況且還是擊殺一個修爲低下的小輩,但怒意之下,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師尊不要傷這小女!那位前輩不是敵人!”
天空中,兩個御劍疾來的青袍人忽然跳劍而下,正是剛纔在清瞑殿裡倒過去的清嗔清烈兩人。剛纔在身體受波及倒地,但他們只是體內真氣凌亂難受,無法動彈,意識卻是相當清楚的,也知道清瞑殿裡發生的一切。
就在清嗔清烈兩人落地的時候,諸人一愣之際,水幕中的樑易,已經走到了掌門人的身後……
輕風過往無聲,淡雪落地無痕。當樑易悄然的在那個癡癡跪着的女子身邊蹲下,輕輕轉過首時,無論是秦晗月一干人,還是匆忙趕來的清嗔清烈,都忽然安靜了下來。
從那個男人的側臉,他們清楚的看到,那一寸寸神色,哪是在清暝殿裡那種激昂和敵視,哪裡存在半絲邪意,那神情,分明就是一抹淡淡的……柔情!
意識隨竹窗外的雪花沉入深境的女子眼中含珠,羊脂般的玉顏上,帶着淡淡的水痕,那不是雪花綻出的痕跡,而是不知什麼時候劃過的淚痕。
此時在樑易面前的,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率領正道大伐邪道,風華絕代的掌門人,而是一個失去了至親的人,只能爲親人慘不忍睹的命運而消沉痛苦女子。一個和任何人一樣,在人生的脆弱階段,需要得到關心和溫暖的女人。
忽然,在衆人的驚異中,男人伸手握住了女子垂在膝上的手。
他這是要幹什麼?
就連深知樑易是友非敵的清嗔和清烈兩人,此時都不禁茫然。這位前輩自稱是掌門人的仰慕者,然而,他這是……要輕薄掌門人嗎?
靜靜的水幕內外,女子輕“啊”的一聲是那麼清晰可聞。緣淺雪總算從她的意識世界驚醒,下一刻,她帶着十足的驚詫之色轉過頭,一愣之下,出人意料的,小掌居然絲毫沒想過從那男人手上掙脫,任由男人這麼握着,和男人默默的對視。
好半晌,在水幕外衆人一瞬不瞬的注視中,緣淺雪輕輕的脣音終於響起:“夫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