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其實就連唐伯也很模糊,不過袁一剛纔那二十秒的時間空白,既然不是因爲昏迷,一定就是因爲那種神奇而變態的能力!而既然是因爲那個能力,那個深不可測的仇人,就肯定還沒有離開這裡。而束縛住袁一他們的綠色光芒,多半也就是門口那兩道高深的黃色光劍變的。至於黃色光劍爲什麼變爲綠色光芒,唐伯認爲,應當是那個人在暗中*縱吧。
連唐伯自己也分不清楚,此時心裡面是苦是甜,或者說是該苦還是該甜。一個早就該死的傢伙,能爲了一個自己十分看好的人多死上一回,大概也是件樂在其中的事。
這小子的性子,知道了我的做法後,應該會一輩子記住我這和尚吧?當然,前提是樑易暫時能避過那個人的威脅。
幸好我機靈了一把,沒有給袁一說出事實的機會,樑易這小子再聰明,暫時也發現不了問題,否則要他放棄我唐伯自己離開,還真是件難事。
現在,還是趁那個人掉以輕心,趕緊把樑易弄走吧。
“樑易。”
低下頭,唐伯意念控制着葫蘆,努力用十分平常的語氣喊出這兩個字。料定樑易必將下意識的應他一聲。
然而下一刻唐伯看到的,卻是樑易那雙充滿恍若失神的目光。唐伯愣了愣,將他閉口不應的舉動定義爲神傷過度。剛要放寬喉嚨重新喊上一聲,卻因爲樑易的一個動作怔了下來。
“譁!”
鮮血飛濺!
愣愣看着被樑易插進他自己胸口一寸有餘的匕首,唐伯思緒恍然之下,已經說不出話來。
樑易這番自殘的舉動,還有別的原因可以解釋嗎?
樑易是擔心他被瞬殺,連累到那個據說和他互用了嫁運訣的老婆!所以先讓自己受傷!
他…已經猜到了!
對於唐伯已經死死認定的,即將到來的厄運,樑易唯一的做法,是讓臉上露出幾絲惆悵而帶着感激之意的微笑。他知道他閉口破壞了唐伯的伎倆,放棄了生的希望,壓根就和衆多YY小說主角一樣傻。但他卻明白,今時今日,各種矛盾心理作祟之下,他不得不傻。
“刷!”
仿若忽而生起的涼風,一股吸力猛然覆蓋樑易全身!
怎……怎麼會?
樑易震驚的看着唐伯手上隱隱顫動的醉仙葫蘆,雖然這股將欲把他吸進去的力量,似乎比起正常時候要小很多,但我明明沒有答話,寶物怎麼還會對我起反應!?
“唐伯之前說過他對那金仙的能力、法寶更加了解,並不只是忽悠我交出葫蘆,而是帶有一定的真實性?”樑易驚詫的想道。
仙人閉秀自珍,而且修煉路途迥然不同,根本就很難借鑑和剽竊。唐伯最開始那句話,當然是純屬忽悠樑易。
眼下樑易不肯“束手逃命”,唐伯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意念先和葫蘆連接,再通過葫蘆和幻仙殿的連接,讓幻仙殿產生吸力,試圖強行把樑易帶走。只是這二來二去,中途隔了整整四層間隔,縱然幻仙殿全歸他掌控,從葫蘆口子裡釋放出的力道,也十去八九。
只不過唐伯對此還是有幾分把握,在密境裡四處瀰漫的非能量壓迫下,連他的能力都大打折扣,樑易現在恐怕連一個正道大會的墊底修真者差不多吧?
可是唐伯又一次失望了,看着樑易臉上的緊張在轉念之後微微釋然,唐伯意識到,葫蘆裡這點吸力,並不能對腳下一步不移的樑易造成威脅。他什麼時候還留了那麼一手,竟然連我都不知道?
“撲通!”
陡然!和樑易靜聲“冷戰”的唐伯,整個人像是根承受了千鈞巨力的頭髮般,身子一傾便重重摔在地上!竟連雙手都來不及撐地,整張臉瞬間蒼白得不像人樣!
“唐伯,怎麼了!”
趕緊隨之傾身樑易,卻瞬間察覺到一絲不妙!下
意識想要伸出去攙扶的兩手生生滯在了身體兩側!因爲他分明捕捉到了唐伯眼裡那絲不該有的欣慰。
“唐伯,你……”
剛纔在這周圍,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唐伯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摔下去?自己這一出聲,這一“回答”,豈不是讓意念控制着醉仙葫蘆的唐伯得逞嗎!?中計了!?
只是,樑易剛剛驚覺到這一點,卻又閃電般把念頭壓了下去!
不爲別的,只因爲剛纔葫蘆給他身體造成的吸力,隨着唐伯這一摔倒,他應聲之後不但沒有增強,反而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着,樑易目光瞟到的,是身旁那株雜草,整個草身染滿鮮血軟軟倒在土地上的情景。條件反射般放出靈識對着不遠處的茅屋一陣掃探,之前感應到的三股氣息,悉已消失。只能說明,茅屋裡的三個人,多半已經不醒人事,和袁一一樣不知是死是活……
見樑易的身體“無端傾斜”,卻又並非是來攙扶自己,唐伯很自然的將這歸結成了和他摔倒一樣的原因。只是看到這一幕,唐伯惶恐的心裡反而好受了些。因爲在他原本認爲,如此駭人的壓迫下,樑易即便不會如袁一一般口吐鮮血,也當像袁一一樣整個暈死過去。
摔倒前的剎那,他顧不上用手去支撐,正是拼着現在連自身都難保的力氣,雙手齊用,試圖在樑易身周範圍施加一層防護。
原本最好的打算,只是讓防護起點緩衝作用,使樑易摔倒之餘不至於昏沉,甚至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時,還以爲身體失衡過快,防護沒能佈置出來。
但此時見樑易除了身體傾倒,周圍猛長後的壓迫對其影響小之又小,倒是爲自己那堪比本元境中黑人的爆發力欣慰不已!或許是和那小子暗中留的一手疊加起來的效果吧。
至於那個防護這會兒連他自己都無法看見,唐伯倒覺得在情理之中。就好像低級修真者看不見高級修真者施展出的某些東西一樣。此時摔在地上,承受更多壓迫的唐伯,能力顯然又比前一刻要弱了不少。
“這,難道纔是寶物氣息真正的釋放麼?”
唐伯癡癡的想着。的確,當初潑猴也曾說過,他若是將氣息全力釋放,方圓六七百米範圍內,都可以至人跌倒!只是唐伯有些不明白,既然那個人距他們只有數百米距離,爲何此時磨刀霍霍指向他們後,卻又遲遲未到?
就在唐伯一籌莫展的同時。在距離華山足足百里,甚至千里萬里的修真界各處——
“幻兄!這…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祟,怎麼會有這種壓迫!”鬼叟一個跟斗從樑易家一處別墅的樓梯上摔下,滿目驚芒的看向以前跟着唐伯長了不少見識的幻龍馬問道。
多日前隨憂雲門的人趕赴西方之後,礙於身份,他們二人沒跟着跑去正道大會鬧騰。帶着滿心複雜把樑易的死訊帶回上海,卻意外得知安然無恙的樑易已經發回短信。既然這邊已經收到消息,想必峨嵋那頭的緣淺雪等人,也應該早知道了吧。
“老鬼,這種壓迫,我曾見過!”剛纔反應快一些,堪堪扶住樓梯欄杆的幻龍馬咬咬牙答道。
“那是什麼?你在哪裡見過!?”
幻龍馬在那裡順老半天氣,而後喉管裡擠出三個字:“帝天君!”
——
“靈舞宗主,妳怎麼樣!?”
“別廢話,顧你們自己!”硬地上一個深深的手掌印子,足以說明此刻單手撐地的靈舞用了多大的力氣在支撐。她沒好氣的吐出一句冷語,對待清焰魔宗的下屬,她向來省詞少字,從沒給過什麼好臉色。
“宗主,我們這些天刑期、大乘期的人都成這樣了,爲何那些抓回來血煉的凡人,還安然無恙呢?”那下屬顯然早已習慣了宗主這種態度,不依不撓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靈舞一個修真者顯然是回答不上來的。
不過與之類似的問題,遠在上海的幻龍馬,卻爲鬼叟作出了有力解釋。
“幻兄,我們都成這樣了,那沈小姐怎麼辦!?”
要是沈詩怡有個什麼閃失,樑易的怒氣牽帶唐伯的怒火波及下來,他們可擔待不起。更何況……
前面那句省略號要表達的東西,自然是除了唐伯的怒火的外,鬼叟還另外擔憂的事情。至於他憂的是什麼,其實只憑他對樑易的親生父母樑君山夫婦反倒不怎麼擔憂,就能看出。
“我聽主人說過,這種壓迫乃是天地法則賜予的一種威能,就像羽文天君能量中流露的氣息一樣,只會對我們這些與天地有所契合的修真之人有反應。沈小姐的修爲是特殊原因強行印合上去的,並非那種潛心修煉,使體內靈根得到天地認可的修真者。正式迎劫之前再高修爲也只能算作凡人。”
“這麼說來,凡人倒是也有他們的優勢。”鬼叟着實一驚,苦笑道。
面對這個說法,幻龍馬卻擺了擺頭。
恐怕等這股壓迫消失的時候,這世界上的凡人,根本就意識不到剛纔發生過什麼,甚至意識不到經過了多少時間!意識猛然靜止導致“記憶跳躍”,那是達到那一層次的人才能領悟的變態能力。也是領悟那種變態能力,才能達到那一層次!
對於普通人,那個極可能手持某件駭人法寶的傢伙,完全用不着刻意使用法寶中蘊涵的那種變態能力,就能自然而然的讓普通人受到“記憶跳躍”的侵襲!無論是走路的、架車的、開飛機的,在某一段時間內,都會失去意識!
無須說,今晚一定有不少日刊月刊年刊提前發表,具有內容必然是圍繞數不清的車禍、機難展開!
——
“譁!”
“譁!”“譁!”“譁!”
“譁!”“譁!”“譁!”“譁!”“譁!”
隨着一行人中修爲墊底的雲嬌嬌兩眼一翻從天空中墜下,趕赴逆劍山莊路途中,修爲在天刑期以下的正道,或是口吐鮮血,或是嘴冒白泡,大多數在一瞬間在天上昏迷過去。
如果這一幕被一個修真者看到,一定會對那位給不墜境界定下“不墜”二字的前人大感鄙夷。
如果這一幕被一個新聞工作者看到,不多時候一條“數十上百人集體隕身自殺”的新聞一定會轟動於世。
只是可惜,無論是修真者還是新聞工作者們,恐怕現在都置身在“噩夢”或者“夢遊”中。
“掌門人!弟子們大多都已昏了過去,但慶幸的是,就連一些個金丹期的小弟子,從那麼高地方摔下都毫髮無傷……這壓迫,好像正在逐漸減小!”衆人齊身墜落的樹林中,被死死壓在地上的殷響,已經分不開身去顧及其他弟子,看着緣淺雪那雙和他們同樣茫然的眼眸,他也只能就着身體的感覺說出這樣一句稍微好聽的話。
緣淺雪並沒有因爲他的彙報輕鬆一絲半點。
是的,在這前後幾秒鐘時間裡,莫名的壓迫力雖然始終保持在一個恐怖的分量上,卻呈一個拋物線般,從最初一絲一絲的增大,變成一絲一絲減小,這一點,比殷響修爲高出不少的緣淺雪不會沒有感受到。
但正因爲她修爲比任何人都高,所以她才隱隱察覺到了一個其他人察覺不到的事實。
這個結論是——壓迫的源頭,正順着一個方向在移動。最開始離他們較遠,逐漸接近他們,而後在這短短數秒中,卻是穿過他們這批人,又繼續依照路線,朝更遠的地方離去。
或許是錯覺,或許是世人常說的關心則亂。緣淺雪覺得,她彷彿能清晰感受到身體各處壓迫細微的差別,譬如最初是身前強,身後稍弱,而現在卻反了一轉。依照這個推論,這股壓迫源頭行進的大致方向赫然是……
“夫君……”
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緣淺雪心情很浮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