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榴苑,迎面的是一展巨大的屏風。
屏風上工筆勾勒着火紅的榴花……每一筆都極致細膩……
那鮮紅耀眼奪目,孤蘇鬱凝着許久後才隨着阿塵走到榴居內的茶桌前坐下。
“將你們閣最好的酒菜一樣上一些。”韓溪瞅着阿塵沉聲道。
阿塵朝二人頷首作揖,掩上門離去。
韓溪站在孤蘇鬱身旁,大氣不敢出一聲。
黑袍人冷目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室內靜得可怕,許久,韓溪幾乎能聽到自己因着這壓抑氛圍,漸漸顯得急促的呼吸聲……
那雙陰寒鷹勵的眸順着榴花屏風掃視而上……
從牆上掛着的繪着山水的畫卷,至與牆壁相接的雕樑,再至那雕樑正中的巨大沉香木雕的燈籠……
孤蘇鬱凝着那盞宮燈許久,周遭的氣息沉悶,他似將所有的思緒都凝集在那盞燈籠上。
很久,連韓溪都不知那燈籠有和出奇,他正望向主子,只見黑袍少年陰寒的鳳眸一瞬輕閉。
雙耳微凜,聽到了一聲木頭輕叩的聲音……
孤蘇鬱雖不曾辨別出到底是何物發出的聲響,但約莫可以猜測得出是什麼……
顧九無疑是瞧着孤蘇鬱進了榴苑的,方纔那一聲,便是她打開暗閣木桶開關時候發出的非常輕微的聲響……尋常人或者即使是心細且武藝高強的人都聽不到……
而孤蘇鬱無疑不同於那些人,洛浮生初來時候因情緒所隔,不得發現,而孤蘇鬱顯然情愫不會長縈於心……
顧九將耳朵都貼到木桶上了許久,一丁點聲音也聽不到。
顧九想是孤蘇鬱和他屬下無需交流,卻又覺得蹊蹺。
安靜的時間太長了,連顧九都有些不安了,驀地她闔上了那木桶蓋。
似乎是又聽到一聲細微若蚊吟的木頭叩擊聲響,孤蘇鬱才睜開陰寒的鳳目。
果然如他所料,新建的隱月閣裡頭有玄機,只是比長安城中的其他客棧做得更爲隱蔽一些而已。
他們表面上僕從任人差遣,若是命留下便留下,若是不要留下就連房室外五米開外都不得站人。
孤蘇鬱這纔開口同韓溪道:“去催催,我坐會兒便走,酒打包帶走。”
“是。”韓溪頷首離去。
男子坐在那處,依舊是一臉的冷凌,和周身散不去的陰寒之氣……
明日就是大雍返朝將領“加官進爵”之時。
而他還有太子給他下達的人物還沒有完成。
是什麼人敢擅闖狸門,無疑是與西涼六皇子扶風熟識的人,更有可能是西涼皇子餘黨,若是如此形勢就變得微妙了……
西涼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此出征若是大雍不用殺伐決斷之舉,這兩國之恩恩怨怨便是永無寧日,西涼死灰復燃也不會是不可能的……
·城南一處別院
書案前燭影搖曳着……
屏風前的坐式宮燈也被一雙素白修長的手點燃,那少年移動着輪椅拿着手中未熄滅的火摺子,緩緩地朝香爐處走去……
修長的手指微動,熊足香爐鏤空的鈕蓋被打開……
他將點燃的香料投入爐中,又闔上蓋子,待擦拭乾淨手後,他才朝牀榻移動去……
榻上的人已睡了整整三日了。
這香也焚了三日,估摸着也該醒來了。
凝着榻上男子的面,水藍色衣衫的少年眉頭微皺起。
慕華胥,你擅闖狸門,可是爲了狸門之中的西涼六皇子?
你與扶風是何關係?
他猶記得,那一年,一身緋衣的少年,扶起泥地之中的他的時候,驕傲的薄脣上揚,輕輕吟哦道:“祁連,慕華胥……”
他是祁連人,卻爲何又會成爲名動大雍的華胥樓主……
慕七,你究竟是誰?
少年的雙目一瞬陰沉,熠熠華光斂去,眸深似海。
此時,長榻上,一身洗淨緋衣,青絲披瀝大半邊牀榻的男子,纖長上翹的睫毛顫動一瞬……
那擱置在牀榻上金色錦被上的纖纖玉手亦是輕動了一下。
許久,他睜開絕美的鳳目——
前一刻,還是萬箭齊發,撲面而來的箭羽齊飛;後一刻,兩個身影趕至,一人擋在了他的身前拔出腰間的劍,而那金色的輪椅的人,只消一個動作,鐵索一般的東西從輪椅扶手處射出,直擊那箭屏一處,萬箭齊毀……
那殷紅的血從胸膛之中噴射而出……
那人緊捂着胸口,卻將多處中箭的他,緊緊的摟在懷中……
他沒有想到外閣之處竟是百年箭屏,讓他險些命喪於狸門。
他更沒有想到,那人會來救他。
他鳳目完全睜開的那刻,脣邊揚起一抹妖冶的笑。
偏頭,他便瞧見一瞬不瞬凝着他的水藍色衣衫的少年。
“你……醒了?”卿泓顯得有些侷促地問道。
慕華胥頷首之時,方低眉眼就瞧見少年手中的藥丸,這一刻,那榻上男子微紅了雙頰……
救他的人是卿泓……
慕華胥偏過頭去的一瞬,美目一轉陰鷙。
——
次日的皇城校場,聖上親臨,數份詔書下達。
封護國將軍慕長安爲平陽侯,葉風、孤蘇鬱都進爲正二品,至於滯留祁連的董光等着回京之後再行封賞,受封將士多達千百人……
先前未有品階的將士,皆是以殺敵數論功行賞……以一當十者都可進官加爵。
葉營下被拜官階者多達五十餘人。
李家三兄弟,大哥拜了八品小將,老二李庾信從了七品軍中文官,李天昊更是因在一次突襲中隨夜風衝鋒陷陣殺敵也拜了七品小將。
夜風營中最值得一提的是直接進封五品威遠將軍的阿羽,大雍朝有將軍有品階卻無封號,有封號的都是立過功勞的。
若是說起功勞,阿羽想他的功勞莫不是他一人殺了百來西涼人,便是那一次他殺死了西涼的丞相,於是便拜了他五品將軍,而且他還是全營受封的原士卒中唯一一個有封號的,這突如其來的封賞讓他也成了焦點,可是,他並不開心……
這一場戰役,他失去了他唯一的親人……
想起那一次的突襲至今仍是膽戰心驚,那個西涼丞相的人將殺死了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下一刻他手中的巨劍正要落下來的時候,他以爲他的腦漿都會被那巨劍砸出,他已做好必死無疑的準備,他沒有力氣去抵禦,卻也來不及躲避開來……
他猛地任命的閉上眼,卻見一柄寒槍替他擋下了那巨劍……
那個紅袍的男子嘶吼一聲:“還不快走!”
後來他才倉皇的撐起癱軟的身子退開。
前一刻,他還看到他的將軍身陷敵軍,後一刻,卻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那暗紅色的戰袍上有血水滴落下來……
他的將軍爲了救他從陷陣中直入過來,被刀劍所傷……
這個,他因那個女人而怨懟過的將軍,反而救了他的命……
昔日,他怨懟他將小九想成那般不堪的女子,還當面羞辱於她,所以……怨懟過。可是……他救了他的命。
所以,他阿羽再拿起刀劍,嘶吼一聲不顧性命地衝上前去,直取了那丞相的首級。
他本以爲他會死的,他不介意死,他用葉風救來的這一命換西涼丞相的命便是值得了……
他沒有死……
援軍到了,他躺在血泊裡——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想起了,他死去的妻子,他因爲媒妁之言娶了她,他當她爲妻子,也盡了丈夫的責任,當本初的悸動變成濃厚的親情……習慣了,便再也分不開了……所以每每她的忌日,他都會想她,懷念她給他納得鞋……
他擡起僵硬的手,按照最後的意識抹上懷中一物。
那雙手套,還淌着他的血水……
小九……
也許是出於男人對女人的憐惜吧,他終究是記住了她。
明知那女子不同於尋常女子,卻終究是……
“胡不歸……妾一心等你回……”在最終昏迷之前,他躺在血泊裡昏昏然然的輕唱起這麼一句,氣若游絲……
卻正因爲這微弱的歌聲救了他的命,他沒有當成屍體被掩埋……
那個清秀的少年站在他身前,躬下身子朝着來的醫官喊道:“醫官大人,這人還在說話,他沒有死……”
李庾信瘦弱的身軀揹着滿滿的行軍公文,吃力地朝那處的醫官揮手。
站在校場上,阿羽凝視一眼遠方飄揚的大雍巾旗。
深深一嘆:祖父,死去的戰友……好走……
來世,生於盛世,投胎大戶人家……
未時初刻,校場上的將士才散去,阿羽走在後頭,還是一身班長的將士服,手中抱着的是將將發下來的五品將軍戰袍、常服、戰甲各一件……
封了五品將軍後,他便在長安有了府宅,也有了小廝,可是他一個鰥夫要大宅子作甚?他輕笑一下。
“威遠將軍。”
他方走出校場,一個藍灰色衣袍的小廝攔下他。
阿羽眉頭皺了一下,看到那小廝身後不遠處有一輛馬車,此小廝生得清秀瘦弱卻又一副狡黠之態,他不認識此人,這人來找他作甚?
阿羽粗聲開口問道:“不知是哪個大人家的?”
那小廝聽他這般開口,心裡微訝了一下,凝了他一眼,倒不是個憨頭將軍。
“小的是兵部侍郎司家的。”那小廝謙和道。
阿羽皺着眉頭想了許久,纔想到兵部侍郎中司姓的是哪一位。
他剛封官,對官場的事情不是很瞭解。
“司大人有什麼事情找我嗎?”阿羽問道,有些摸不着頭腦。
那小廝見他如此問走進了些兒,諂媚一笑道:“羽將軍,我家主子有東西要贈羽將軍……”
阿羽眉頭一皺愣了一下,卻見那小廝轉頭朝着馬車拍了兩下手。
這時候從馬車上走下一個桃粉上衣,深綠色裙子,手上挽着鵝黃臂紗的五官生的端正整潔,皮膚白皙,模樣看着也算美麗的女子來。
那女子朝着阿羽媚意一笑。
“……”阿羽瞧着立馬紅了俊臉,他幾時遇到過這般媚態的女子?
那小廝瞅着阿羽的神情,心道了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無疑是出手必成,逃得過的又有幾個?
“將軍,這是小桃紅,模樣生得美身材更是極好……”那小廝笑道。
阿羽回過神來,望向那小廝道:“司大人要將她給我做丫鬟嗎?”
如此一出口,那小廝訝了一下,那女子也震驚的瞪着阿羽。
小廝擦了下額頭的汗水,道:“我家主子……也許……是這個意思……”
阿羽“啊”了一聲後,撓撓頭道:“丫鬟啊!我不缺丫鬟,上頭撥了兩個小廝給我了,不需要丫鬟了……替我多謝你家大人的好意吧……”
阿羽說着就朝旁處走去。
“誒,將軍……”那小廝忙追了上去,連那女子也不安地追上前去。
“將軍這是我家大人命我來送給您的,您豈有不要之理……”
阿羽心裡頭起了厭煩感……被人塞女人還是頭一遭,這麼大的禮真的能要嗎?他阿羽不懂別的,也知道天上不可能白掉餡餅下來……
這漂亮美人比他遠遠的瞧過的軍營裡頭的那些送來的罪女生得美了不知多少……
“謝謝你家大人好意,本將他日登門答謝你家大人,可是本將不需要丫鬟……”
“誰說要做你丫鬟啊,奴家是要去伺候您的……”那女子急了,衝上前去就要挽上阿羽的手臂。
阿羽後退一步後,有些畏懼地邊走邊繼續道:“本將多謝司大人好意,本將還有急事先行告退……”
那女子一聽更着急了,上去就跪地要抱阿羽的腿,還好阿羽退得快。
可這一跪四周那些沒走的將士都聚集過來。
“將軍你不要奴家,奴家還會被轉手的,可……”那女子頓了一下,眼珠子一轉立馬又道:“可奴家一見將軍就喜歡上了將軍……奴家不想許給別人,只想跟着將軍啊……”
阿羽錯愕了一瞬,喜歡他?
他似乎是從來沒有聽女子說過喜歡他……
他妻子說過沒有他不記得了,應該是沒有說過的,她那麼內斂的一個女子,又如何對他如此大膽的說出喜歡。
“……”那女子正要上前來繼續演的時候,一聲清潤冷凌的聲音傳來。
“阿羽。”
一身紅袍銀色戰甲的男子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依舊是一身清貴氣息。
阿羽轉過身去,望向那個一身尊貴氣息的英俊男子。
這樣清冷淺淡的呼喚無疑是讓他想起那一日他醒來的時候,託着傷重的身子去他的營帳,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而那人站在營帳的書案前,周身散發着難言的清貴氣息……
“本將救你不過是念在你殺西涼戰士百人,是個將才……”
便是如此寥寥草草的數語大發了他。
“葉將軍。”阿羽跟着衆人朝夜風行禮。
“校場之地,不得喧譁,還不快快離去?”夜風幽冷的目一掃那小廝和跪地的女子。
末了,他凝了阿羽一眼,轉身離去。
阿羽想也沒有想跟着夜風離開。
離開校場至營帳的路上,到了無人處,夜風才頓下步子,回眸凝着身後的男人道:“你跟來做什麼?”
對夜風突然回眸,阿羽嚇了一跳,莫名地他一皺眉頭,想到:難道是自己會意錯了?這葉將軍不是要他跟來嗎?
凝着阿羽,夜風脣角微揚,笑得有些淺淡,轉身朝主營走去。
阿羽愣了一下,方纔被這將軍突然這麼一句,他現在正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末了,躊躇了半天,一咬牙,阿羽邁開步子跟了上去,捱罵便捱罵吧,他總要搞清楚……他便是個認死理的……
夜風回到主營,方脫下戰甲,就聽得外營裡頭有人在傳,說:威遠將軍到了。
夜風眉頭一揚,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兒。
等了約莫一分鐘,阿羽才聽到裡頭傳來一聲:“進來。”
一進營又是那一句:“你跟來作甚?”
阿羽本就因方纔那事餘紅未褪的臉更紅了些兒。
“我……”他緊緊的抱着懷裡的包裹,不安至極。
“末將覺得將軍有事找我,末將便跟來了!”阿羽抱着豁出去的心思說道!
夜風一笑,還不是個木頭,還知曉一些變通,他便是惜他是個人才,官場之黑暗他初封品階不懂,便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出面了。
末了,夜風只淺淺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是軍人,踏實做事,做自己本分中的事。”
阿羽駭了一下,紅着的臉瞬間白了,他抱拳道:“是!將軍,末將知道了!”
“知道了便退下吧!”夜風厲聲說道。
“是,末將這便走!”阿羽倉皇起地衝出營帳。
凝着阿羽離去時被掀起的營帳簾子,有士兵上前來將營帳簾子動了下。
夜風收回目光,伸手將一旁的紫砂壺執起,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深邃的鳳目凝着杯中茶水。
還有……一個月,他便二十一歲了……
去年他弱冠禮至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凡羽也許要失言了……
他一生不信神佛,卻信了凡羽……
原來……凡羽不可信,神佛不可信,天地不可信,君王更不可信!
逼着他走上殺伐決斷之路,用鮮血鋪就一條青雲路,讓他直上那雲霄之殿!
“嘭”的一聲,那紫砂杯盞被摔在地上。
那人擡起修長的腿將面前的書案踢翻了。
他忍得太久……太久了……
當他就要喪失生得希望的時候,當他認爲復仇不過是遙遙無期的未知的時候……
孩提時代是凡羽給了他希望,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一個消失在歷史裡的皇子,他年幼無知,又無權無勢,無一兵一卒,如何希冀着可悲的復仇?!
他走在這條路上,即使是今日,即使是官拜二品,受封的今天,他依舊看不到希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做不到,做不到再等了!
他七歲的時候,凡羽說等他二十歲弱冠的時候!
十三年……
十三年他在備受煎熬中浴血,卻直至他二十一歲即將到來的時候,還沒有看到涅槃重生的曙光!
既然神佛皆不可信,那還要那千百林立廟宇作甚?!
他若榮登高位,便行毀神滅佛之舉!
聽到營帳內的動靜後,便有士兵衝了進來。
“將……”
“都別進來!”
士兵們還沒開口說上一句,便被吼了出去。
那人紅着雙目,他身上揹負着的,不僅有陰家的,還有他父母的血債啊!陰家上上下下五百八十多條人命,陰寡月沒有見過,那時候的他已有兩歲,那連天的夜火,他是隱約有印象的……
母親夜夜的撫琴淚流畫面,依舊浮現在泛黃的記憶裡。
那麼美麗的女子,卻整日不語,以淚洗面……
仇恨,已隨着歲月,溶入血脈之中。
他對不起母親,對不起舅舅,他爲表兄,卻沒有好好教識寡月……
寡月……
等他腳踏這玲瓏天下,第一件事便是平陰氏一門之冤,許陰氏最後族人萬人尊崇之地位,世人皆不可欺他辱他!
讓以前羞辱過他,羞辱過陰家子嗣的人都見鬼去吧!
夜風背靠着牀榻,就在那裡一坐就是數個時辰,當天將黑了的時候。
暗紅衣袍的男子猛地從地上站起,他披上一件黑色的外袍,一件玄黑的斗篷,衝出營帳。
“將軍……”營帳外的士兵怯聲一喚。
夜風沒有理會,自己牽了拴在營帳外的馬,直朝城東奔去。
寒風吹起他高高束起的長髮,他面色沉凝隱隱有急色。
他要見陰寡月!
他要去白馬寺中尋他!
什麼神佛,什麼高僧!都是狗屁!
佛門之地真能救活陰寡月,爲何到現在都還不見他出來?
若真如旁人所言,靳南衣已是人不人鬼不鬼,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那他便殺了他要他早日去見他死去的爹孃和陰家列祖列宗去!
然後他自個兒便拼了這條命,來個一時糊塗,舉兵反了!
死也罷,活也罷,這一生他太累了,仇恨日夜壓得他喘息不得……
那狂奔的駿馬在白馬寺前停下。
嘶吼聲整個長街都聽得清楚……
嚇壞了許多路人。
那玄黑的人影,一躍落地下馬,直朝白馬寺而去。
從佛堂穿堂而過,直向着主持禪房而去——
“施主,這園子您不能進去。”幾個僧人上前去攔。
“我要見靳南衣!”夜風沉聲道,幽冷的目掃視一眼那幾個僧人。
幾個小和尚被他冷目一掃,如同被蟄了一下似的,阻攔他的手也下意識地收回。
夜風徑直的入了園子。
等那些僧人們反應過來,夜風已進了園子,這時候都是心道不好,跟着進去。
夜風直朝禪房大門而去。
正要伸手去推那禪房的大門,卻觸到一串大佛珠。
青衫常服的僧人從房中而出。
“施主來我禪房,是問事還是渡劫?”那青衫僧人道,慧眼溫潤帶着對衆人的憐憫。
“佛渡不了我——”夜風沉聲道,徑直要闖,“更渡不了靳南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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