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的動作,再次頓住。
黑眸微微眯了眯,眼中似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的凝聚着。
他緩緩擡眸,看了千霧一眼。
千霧不敢直視男人的眼睛,不由便低了頭渤。
男人的眸色忽明忽暗,最後卻是低了眸,繼續批閱起,手中的文案。
千霧在心裡,無聲嘆息了一聲。
下一瞬,就聽見,男人的命令,清晰的傳入耳中。
“本王晚上去,你安排一下。”
千霧眸色訝異,隨即脣角微勾,眸底染上喜色之意。
他拱手恭敬應道,“是,主子。”
……
…………
夜色暗沉。
夏日的繁星璀璨,鋪滿了整個天際,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江雪玥被憋悶了不行,特意找了一張軟榻,放在屋子的窗口處。
鏤花窗敞開。
而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軟榻上,單手枕在腦後,就這樣,透過窗戶,看出去。
一望無際視覺。
璀璨繁星的即視感。
果然不錯。
如果,屋外的那些人不在,就更好了。
夜色太美,四周太靜。
看着看着,她反倒是想睡了。
輕闔上眼睛,她想要入睡,但閉上眼睛好久,她的腦子裡,一如既往的活躍,無有一絲睡意。
於是,江雪玥起身,打算找一本書來看。
她剛走上一步,窗戶那邊,驀地就傳來一聲響動。
眸色一凜,她轉眸看去。
卻是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影。
江雪玥幽深的眼眸,微微低斂着,眼角的餘光,向四處徐徐掃去。
似是覺察到了什麼,她猛地轉身,回眸望去。
一人慵懶的依靠在,門邊上的身影,赫然映入眼簾。
那人一襲淡色青衫,與她身上的衣着,詭異的相似。
江雪玥朝他的臉上看去,他卻是戴着一個狐狸的面具,掩蓋住了原本的容貌。
眸色一閃,江雪玥不是先呵斥他,竟如此大膽,敢闖她的閨房,而是反問了一句。
“外邊守衛那麼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男人倚在門邊,幽深的眼眸微閃,凝着她,脣角微勾,聲音低沉悅耳。
“你忘記,我的實力了?”
嗯?
這聲音……
還挺熟悉的。
江雪玥挑了挑眉,反問回去。
“白眼狼?”
之於她這個稱呼,男人脣角微微的抽了抽,表示,他極度不滿意。
不過,到底是,給她落下的第一印象太深,他也便沒有多大計較。
男人走上前,一點也不忌諱,江雪玥是否歡迎,他在她的屋子裡呆着。
輕鬆隨意的落座,男人擡眼看她。
“不給我倒杯茶水喝?”
江雪玥默了一刻。
還是走上前,站在桌子旁邊,取了個杯子,用熱水蘊了一下,隨後倒掉,重新給男人倒了杯茶水。
遞與他時,她面頰帶笑。
“小心着喝,也許有毒。”
男人將她面上不冷不熱,微微帶着些俏皮的笑,不由有些怔愣。
似是在懷念着什麼。
隨即,他接過江雪玥手裡的茶杯,也跟着笑。
“我要是死了,你豈不是,會遭大罪?”
哦,也對。
他若是死了,她出不去。
tang
而她一般,不會讓不熟悉的人,替她處理屍體這種東西,那他的屍首,就得留下。
但總不能,一直藏在她的屋子裡發臭,發臭了,精神上受到了折磨不說,她還得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確實,他死了,她會很麻煩。
江雪玥尋了個位置,悠悠落座。
她的手,覆上茶杯,也跟着倒了一杯茶水。
“你倒是挺聰明的。可你就不怕,我喊人?到時候,你也跑不了。”
“你不會。”
江雪玥有些發笑,“怎麼說?”
面具之下的眼眸,清黑透亮,而又篤定自信,男人淡聲道。
“看你的院子,很明顯就是被人守衛着,哪也不能去,你若是喊了,想來,爲了你的安危,只怕到時候,到哪裡都是守衛,護着你,你會連院子都會出不去,沒有自由的你,定然度日如年。”
江雪玥望向了他的眼睛,定定的,看了半晌。
良久,她才深深的,呼了口氣,緩聲道。
“連不熟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歡這種日子……”
可容隱他,卻還要強行強勢的,將她半逼迫半囚,禁於此。
她眼裡的落寞與失望,徑直落入男人的眼裡。
面具之下,他大半的神色,都瞧不見。
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他的眼睛,和他的絕美的薄脣。
只見他脣角微微抿起,默了默,道。
“有些人,並不是不知道,你的喜好,也許,是你讓那人,太過不安。”
江雪玥略微怪異的,瞥了他一眼。
她怎麼有種,眼中人在替容隱解釋的錯覺?
可他,應該不認識容隱罷?
她試探的眼神看過來,男人不是不知道。
然而他只是笑了笑,細長的手指,摩挲在茶杯的邊緣,清清淡淡的,扯開了話題。
“我還以爲,我一個大男人,半夜三更的進你的閨房,你會把我轟出去的。”
江雪玥聳了聳肩。
一臉的無所謂。
“反正半夜無人說話,正閒的慌,又睡不着,恰好來了一個活人,我感覺也挺好的,作甚要趕你。”
她可是,已經有五天,整整五天的時間,沒見過外人。
紫卉聽竹她們,又不能像陌生人,平常人那般,等級對立說話。
她着實覺得,無趣的很。
這囚,禁的日子過的,還不如當年,和老禿尼鬥智鬥勇的日子呢。
男人眼神一閃,慢慢的斂起了脣邊的笑意,眸底漆黑一片。
他身子微傾,朝她那邊,靠了過去。
凝着她清亮的眼,他脣角倏地就挑上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這是,在邀請我?”
江雪玥瞥了他一眼,抓起桌子上,她平時看的書,就朝男人靠近的身上拍去。
“邀請什麼。你離我遠點。”
每個女人,似乎天生,都有一種安全距離。
男人靠的太近,聞着他身上,飄來的淡淡的墨竹香味,江雪玥雖然沒有過多的反感,但牴觸,還是會有的。
見她如此識大體的,要驅趕他,男人的心情,說不上是喜是怒。
只是定在那個位置,不再靠近。
他脣角輕勾,有些明知故問的道。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沒有排斥,你也沒有拒絕,難道,你不就是在,邀請我,與你做點什麼?”
江雪玥算是皺起了眉頭。
哦。
她差點忘了……
眼中的這個男人,不僅是個白眼狼,還是個色,狼。
在她還沒有,和容隱在
一起的時候,她不就是,被他輕,薄過麼?
那夜,他還無恥的,一下子向她索要了兩個吻。
江雪玥稍稍眯起了眼睛。
手上的茶杯,頓時就捏緊了,她揚手,茶杯裡有些溫度的茶水,霎時就朝男人那邊潑了過去。
男人墨黑的雙眸微動,身子一旋,往後倒去,避開了江雪玥手裡的茶水。
茶水便順着江雪玥的力道,潑向了男人的身後,滋潤了一片地面。
江雪玥自知不是對手,倒也沒有趁他不備,偷襲他。
見他又重新坐好了身子,無聲無息的,又朝她這邊,靠近了半分。
江雪玥眼皮一擡。
“你這是,在找抽的節奏啊!”
她都出手,警告過他了,他竟還不怕死的,往她身邊,靠了過來。
男人的心情,看起來很好。
他絕美的薄脣,泛起了一絲笑意來,不緊不慢的,看着江雪玥道。
“你可以試試,到底是不是我的對手,嗯?”
江雪玥默。
這天底下的人,是不是,都那麼的狂傲自負?
她眼睫低斂,手上的茶杯,卻是倏地,朝男人身上甩了過去,與此同時,她還一躍而起,猜到他的下一步動作,纖細的手指,持着銀針,便朝男人的胸口襲擊而去。
男人側身避開,身子往後一仰,大手近乎也是在同時,穩穩的接住了,江雪玥朝他扔過來的茶杯。
江雪玥縱身一躍,見行刺不成,一個漂亮的迴旋踢,朝男人的腳下掃去。
男人的大手,輕易避開她的襲擊,甚至還有空閒的,將手裡的茶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然。
下一瞬。
他卻是渾身僵住,動彈不得。
江雪玥站在他的身前,身子微微弓着,看起來,像是剛剛纔旋身過來的模樣。
而後,她挺直了身子,緩緩的,轉過了身來。
她看着男人僵住的身子,心情甚好的,拍了拍手。
“這不就是對手了?”
江雪玥笑,笑的花枝招展。
“所以說,年輕人,出來混,還是莫要那般囂張的好,打臉可就不止肉疼了!”
男人寬厚的背上,有一支尖細的銀針,穩穩的,紮在他的背上。
他似乎是想動,但是身子是真的僵住了,根本就動彈不得。
江雪玥朝他走了過來,極是好心的,告知與他。
“沒用的,你再掙扎,也是動不了的,那是,麻痹神經的大穴。”
沒辦法……
誰讓她學的醫術,恰好,就是和穴位有關的呢。
瞧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想來是被欺壓的太久,這會逮着一個,可以出氣的,她倒是真的笑開了花。
男人的嘴角,也勾着淺淺的弧度,眼角輕挑,有種說不出的魅惑與冷然。
不得不說的是,眼看着江雪玥,愈發走近,脣角上的笑,怎般看,怎般不懷好意,他卻還一本正經的求教。
“那個穴道,有什麼作用?”
江雪玥微翹了脣角,倒沒想過,都到了任人宰割的時候了,他竟還有求知的想法。
果然。
不見棺材不落淚,看模樣就是臨危不懼,像極了某個男人的孩子,就是那麼的,讓人手癢。
江雪玥雙手交叉的掰了掰,動了動手指上的筋骨。
她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
“那個穴位,會麻痹你的神經,麻痹你的全身,你想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將你一刀一刀宰殺。不過,這也有好處,殺你的時候,你不會感覺到疼。”
這話說的格外陰森恐怖,男人一點也不懼。
卻是江雪玥走到了他的面前,將他上上下
下,好一頓打量之後,定在他的狐狸面具上時,他的眸色,纔有了些微的變化。
果真。
江雪玥下一刻要說的話,便是。
“這個世界,是看臉的。剛好,像我這麼乖的人,自然遵守世界的規則。我若是見你長的好看,我就不殺你,廢你武藝也不太人道,不用太感激我,畢竟,你能進這個院子,也確實不易,就讓你,活着出府好了,但若是,你長的太醜了――”
江雪玥的眼眸,倏忽就陰冷了下來。
“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俗話說得好,長得醜,不是一個人的錯,只怪基因不夠好,但,若長的醜還出來非禮人家姑娘,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見她擡起手,伸向他的面具,男人眸色漸深。
“我確實長的醜。但,我的身材不錯,若不然,你先替我脫了衣裳,瞧瞧看,再決定,要不要殺我?”
江雪玥的動作,驀然一頓。
她擡眸看他,見他脣上,還噙着一抹淺笑,他的眸中,不曾閃過絲毫的慌亂,風輕雲淡依舊。
她不由就起了玩樂之心。
這個男人,就他這雷打不動的淡然,其實還蠻像容隱的。
她試着,將男人,看做是容隱。
白眼狼戴着面具,脣角微微上揚着,江雪玥眸色微閃,咋一看,倒與容隱極是相似。
腦海裡,忽然就閃現了一種想法。
還是說……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與容隱相似,而是,他就是……
念頭轉到這,江雪玥的手,忽然就顫了一下。
與容隱在一起的時候,她曾問過他,爲什麼,他會喜歡她?
又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她。
這幾乎,是每個女人,都會問自己男人的問題。
她是平凡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容隱每次,不是四兩撥千斤的,將話題岔開,就是拿此當藉口,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她撲倒,一陣狂吻。
吻的她每每都喘不過氣來,以至於到了後邊,她一點也不敢追問下去。
可。
如果容隱,是白眼狼的話……
那麼……
有些事情,就說的通了。
江雪玥盯着男人的雙眼,深深的看着他。
她牽了嘴角,笑了笑。
“若是身材不錯也沒關係,等我摘了你的面具,再來看也不吃遲。”
話落,她便直接伸出了手,覆上男人的面具,將它,一點一點的,扯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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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千霧,完了……主子,你與郡主的誤會本來就大,如今面具若是被她摘了去,新仇加舊恨,你們,真的還能好好相愛麼?
紫卉,重點在於,主子白眼狼的身份,很快就會揭穿――爲啥我有種,主子會被郡主扔出府的幻覺?
容隱,知道是幻覺就好。本王倒是覺得,她會把本王,扔到牀上……不然,就是本王把她扔到牀上。
千霧,(⊙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