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原來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結局
天氣晴朗，z市的空氣質量比其他城市都要好許多。早晨就能看見大片大片的雲朵在天空上飄。
簡湛拉開窗簾，望着天空發了一會兒呆，聽到徐時間的呼喚，這才慢悠悠的起牀洗漱。
這幾天，徐時間似乎格外的忙碌，簡湛也沒有去管。雖然徐時間總是對他說，酒吧有些事情要處理，但是簡湛心裡明白，徐時間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這一天，徐時間難得早上也在，兩個人享受完一頓早飯後，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簡湛在一旁學着自己打算做的餅乾，而徐時間則在一邊校對簡湛的稿子。
“你有聯繫過主編嗎？”徐時間過了一遍，修改了一下病句和錯別字後，扭頭問簡湛。
簡湛手裡的工作一停，他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沒有，你幫我聯繫一下吧。”
說完他突然頓了頓，目光有些奇怪的看向徐時間，“你今天不去酒吧了嗎？”
“哦，我的事情做完了。”徐時間聽到這，嘴角的笑容微微彎起，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隨後他又溫柔道，“這幾天也可以陪着你了。”
簡湛一聽，心臟微微停止了跳動，他趁着徐時間看電腦的空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那心臟在不停地跳動。他想，大概那些人，是被徐時間處理完了，至於是怎麼處理，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那天因爲天氣不錯，有許多小年輕在舉行婚禮。禮炮聲和鞭炮聲不停地響起，格外的熱鬧。莉莉也在樓下湊熱鬧，當她看到婚車過去的時候，眼睛差點變成星星眼，她大聲道，“好好看！我以後結婚也要這樣。”
簡湛打了一下她的頭，看着莉莉不甘願的模樣，簡湛彎脣笑了，“你現在纔多大，等你結婚還要十多年呢。”
“哼！那也總比你好，等我結婚，你都已經老了，嚕嚕嚕。”莉莉朝着簡湛吐了吐舌頭，然後迎接了徐時間的拍打。
z市有個大教堂，教堂就位於廣場那邊。噴水的噴泉在正前方，四周擺着幾把長椅，長椅四周圍繞着灰白色的鴿子，看上去和平又安詳。
有許多人總是喜歡在這裡坐着，或是拿一本書讀着，或是買一些飼料，然後餵養鴿子。
簡湛正好和徐時間散步到這裡，他看着漫天飛的鴿子，還有那在地上啄食的鴿子，心裡就有些發癢，他出聲道，“如果湛藍在這裡，他一定又會去逗鴿子玩。”
“上次還沒有被鴿子啄夠嗎？”徐時間想起那個場面就笑了，簡湛看着他的笑容，也彎了彎嘴脣，“他可能一直以爲那是鴿子表達友好的方式。”
天作證，那隻肥貓有時候的智商真的慘不忍睹。
簡湛擡頭，看着那幾乎要聳入雲間的教堂，目光帶了一絲深沉。那歐洲風格的教堂頂端，巨大的時鐘不停地晃着，簡湛注視着那分針，滴答滴答的走了小半圈。他扭頭看向徐時間，低聲道，“徐時間，我們結婚吧。”
結婚……徐時間從未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他看向簡湛，卻發現簡湛的眼眸雖然平靜但十分堅定，他不知道他爲何會在這個時候下這個決定，但是他想，這是簡湛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你會後悔嗎？”
“不，應該是你會後悔嗎？”簡湛的喉結動了動，他發出一聲含糊的笑聲，“徐時間，這是你自己要做的決定。到底願不願意接受我這麼髒的人，是你的決定。我不會來干涉，我也會給你時間考慮。”
徐時間聽到這話，突然轉身，將簡湛擁進懷裡，彷彿是爲了證明他不髒一般，那柔軟的嘴脣吻上了簡湛的脣。帶着點點溫熱，帶着點點心疼，徐時間睜着眼睛，就這麼直視着簡湛，然後含住他的脣瓣。
他明白，現在的簡湛，再也不會去找鄭銘。原來，曾經那麼堅強那麼強大的人，會因爲這麼一件事情，放棄所有。又或者說，他等待的太漫長，以至於將所有精力都消磨殆盡。
他無需考慮，這件事情從來只是自己的夢想，沒想到……
“我願意。”徐時間離開簡湛，對他溫柔的笑了笑，“湛湛，我願意和你結婚。”
簡湛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他抿了抿脣，笑了。
那天回家後，徐時間就將信息告訴了x市的人。不久後，鄭銘就收到了來自徐時間的短信。
【我和湛湛決定結婚了。】
鄭銘看着那消息，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虎子推開門，就見那個原本高大，沉默不語的男人，如同最脆弱的人，俯首在桌上，肩膀微微顫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能做的，就是關上門，將老大的脆弱掩蓋起來。
鄭銘捂住臉，手緊緊地攥着手機，最後無力的鬆開。
他找了他四年，最後先找到他的，依舊是徐時間。
他等了他四年，等回來的就是他要結婚的消息。
那這幾年算什麼？
這幾年的抗爭算什麼？！
鄭銘猛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焦路聽到聲響，正要趕過去，就被虎子拉住，他搖了搖頭。焦路見狀，也只好咬牙不去，只是目光卻盯在那道門上。
他發了一條短信給柳文央，沒一會兒就收到了她的回覆。
【讓他冷靜一下吧。】
鄭銘看着窗外，天空陰雲密佈，彷彿即可要下雨一般。
他想起那時候，他義無反顧的陪着自己跪下來，就好像是再大的挫折，都無法將他們分開一般。他一直都自信於，簡湛這麼做是爲了保護他，他恨他這樣的保護，也恨他這樣懦弱的愛。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狠心到和別人結婚。
他忘了，走了顏眉，還有一個徐時間。
“簡湛……”鄭銘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窗玻璃上，震得玻璃顫抖了幾下，“是不是……還要等我的祝福？呵呵……”
這樣到底算怎麼回事……
爲了他，他傻傻的和家裡鬥了那麼久，傻傻的承受了父親那麼多的棍仗，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絲希望，現在卻告訴自己……
“簡湛……簡湛……”這個名字如同魔咒，深得他念着，念着，心口就會疼痛。
原來一切，就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了。
柳文央看着裡面陷入沉思的鄭銘，眼眸裡的擔憂顯露出來。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接過來一看，發現是鄭銘打過來的。
“文央。”鄭銘的聲音依舊穩重低沉，帶着經歷過歲月後的滄桑，他努力掩藏起自己的疲憊，卻絲毫沒有發現，那個接電話的人就在他的辦公室外面。
柳文央轉身靠着牆，輕聲道，“嗯，怎麼了？”
“我等不下去了。”鄭銘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輕嘆出聲，“你還等我嗎？”
還願意等我嗎？
柳文央聽到這話，眼眸突然一亮，她捂住嘴脣，偷偷地看了辦公室裡的那個男人一眼。歲月在變，時光在流轉，這個男人即便是背影，都在慢慢的高大起來，彷彿走在他的身邊，就能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都不會懼怕。
她想，或許這是上帝開的一場玩笑。
這場玩笑持續了這麼多年，這個承諾拖了這麼久，此刻，終於實現了。
她不怕，她還有那麼多年，總有一天，鄭銘會忘記那個男人，所以她堅定道，“我還在等你，鄭銘，我只等着你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抱歉，文央。”
柳文央的心一揪，“我不介意，鄭銘。我覺得以我的條件，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能讓你忘掉他。”
“就算你再累，就算你再堅持不下去，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是一個人。別看我是女人，有時候女人，也能比你們男人強大。”柳文央閉上了眼睛，鼻子酸澀的她就連話裡都帶了一絲鼻音，她聽到鄭銘在那端道，“他結婚了。”
“他結婚了……”鄭銘又唸了一遍，隨後笑道，“我們……總不能落後吧？”
“文央，今晚，跟我回去吧。”鄭銘深呼吸一口，彷彿要將眼淚都嚥進肚子裡去，“我爸一定恨不得打死我，弄來弄去，最後兒媳婦還是沒有變過。”
柳文央笑了，她點了點頭，低聲道，“好，得讓他看看，這些年鬧得這齣戲，有多麼的轟轟烈烈。”
她想，或許她沒有這個資格來說鄭銘的不對，只要鄭銘還在，這就是她最大的願望與期盼了。
總有一天，這些感情會慢慢變質。愛情最爲珍貴，卻也最飄渺，她很慶幸，她和鄭銘或許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夫妻，但他們能做真正的親人。
這樣就好。
那一天，彼此相愛的兩個人選擇了走上同一條道路，被迫的放棄，主動的接受。不是所有等待都能等到結局。
四年的時間，足夠將耐心全部打磨光。他能讓簡湛從桀驁不馴變成溫柔，他能讓鄭銘從過激與佔有變爲穩重與成熟。
那一天，鄭家終於充滿了歡笑，而業界裡，柳家和鄭家的聯姻，也被人當作飯後話題提起，只是再沒有人回想起，四年前，那一段更值得關注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