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薄,一眼望去,黑色的天空上,沒有一絲雲彩。
偶爾會有幾個紅點慢悠悠的掠過,可沒一會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鄭銘站在房間裡,看着所有人都在忙進忙出,將貨物搬到船上,緊接着固定好。
在他們動手的時候,有一批兄弟分成幾隊,分別守着每一個重要點,防止有人來搗亂。而這麼做,很明顯就是爲了防簡湛。
鄭銘問過,這箱貨的來源是哪裡,焦路說是一家中型企業,最近有些東西查得緊,所以爲了以防萬一,他們都叫人來送貨,以免出現問題。而他的這些人,則是接這趟單子的,兩方各有所求,倒也沒有什麼問題發生。
商馴是除了鄭銘,在這裡最閒的人,他在一旁,擦着自己的匕首,慢慢的,動作很是輕柔,卻也很乾脆利落。
鄭銘看着商馴,突然出聲道,“你的匕首藏在哪裡?”
商馴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他像是沒有聽到鄭銘說話,依舊忙着擦匕首,直到擦的鋥亮爲止,才撇撇頭,看了鄭銘一眼,隨後起身,手一揮,落地的時候,手上的匕首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鄭銘仔細的看着,商馴明顯已經放慢了動作,可他還是沒有看清楚,商馴也發現了,他晃了晃腿,那匕首就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裡。
“靴子。”商馴指了指自己的靴子,鄭銘一瞧,果然有一處地方放着刀鞘,只是很不起眼。
“是丟進去還是插進去?”
“丟。”說着,商馴又演了一遍,果然那匕首從商馴的手裡脫落,緊接着他腿一動,那匕首就穩穩地插入了刀鞘裡,掩藏的十分隱秘。
“你和簡湛打過?”
“打過。”
鄭銘繼續慢悠悠的套着商馴的話,而商馴也是知無不言,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雖然每一個回答,都不會超過三個字,但是鄭銘卻聽懂了。
“你要幫。”商馴那雙碧綠的眼眸望着鄭銘,明明看不見,卻像是在對視一樣,彼此的眼裡都有着對方的存在。鄭銘這麼一想,就低笑起來。
“他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幫。”鄭銘頓了頓,“哪怕他們不同意。”
商馴若有所思的看着鄭銘,直到虎子進來叫人,說是一切都準備好了。
就等着簡湛來了。
虎子似乎很有把握,簡湛這一次肯定會來,問起原因,虎子卻撓撓頭說不知道,大概是直覺。
他說,簡湛不會每一次都來,他來的很沒有規律,而一般來了,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就劫貨,動作迅速,而且有計劃的執行,這才每次讓虎子他們防不勝防。
虎子說到這,有些擔憂的看着鄭銘,“鄭哥,萬一簡湛來了,你們對上……”
鄭銘看着虎子,淡然卻極有信心,“他不會對我出手。”
“如果這一次,我和他對上了,你們放心,該辦的事情,我鄭銘都會辦妥,我只問你們一句。”鄭銘看着那些在忙活的弟兄,沉聲喊道,“如果!他答應不和你們過不去,你們能不能做到和睦相處,將他當你們的嫂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動作都一頓,互相間,目光交錯,面面相覷,顯然有些爲難,不是他們不相信鄭銘,而是他們不相信簡湛,實在是被那男人嚇到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拼命可怕,卻又這麼無聊的人。
“行!鄭哥,如果他不再來擾我們,我們自然和他的人和睦相處,我們敬佩他的能力,如果這一切能做到,我虎子第一個恭敬的叫他嫂子!”
虎子似乎是那些兄弟們的領頭羊,他表態以後,那些人陸陸續續的也表了態,正所謂,沒有那個出頭鳥,身後自然沒有那些抱着同樣想法,卻不敢說的人。
鄭銘的眼眸幽深,像是覆上了一層濃霧,看不清他在想什麼,他的臉很剛毅,面部線條堅毅又冷峻,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滿意,只有商馴的目光帶着一絲探究,大咧咧的刺在鄭銘的身上。
鄭銘很滿意,他不想簡湛吃虧,也不想這些兄弟們吃虧,權衡上下,能夠和睦相處是最好的選擇。
時間一點一點的接近了。
焦路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那邊的人已經搞定了,可以過去了。
虎子看了一眼鄭銘,又看了一眼那邊守着的弟兄,發現簡湛並沒有來。
這下虎子倒是有些憂心了,他算着簡湛這一次應該會來,因爲這一次的貨最多,沒道理簡湛得不到這個消息,而現在已經一切打點妥當,按理說,他應該馬上出貨,把這些炸彈都弄掉,可如今,他卻感覺自己有點患得患失。
不是吧,難道他已經被簡湛折磨成這樣了?時不時的想着簡湛會來?
虎子哭喪着臉,他看了一眼無奈的焦路,總算是將船開動,開動的時候,他還看了眼岸上,生怕沒見到簡湛,錯過了時機。
海邊起了薄霧。
霧氣繚繞,船在這個時候,慢慢的開了起來。
所有人都提着一顆心,最爲嚴重的便是虎子,他東張西望,拿着望遠鏡,一直望着岸邊,就怕簡湛出現。雖然船已經開出去了,但是難保簡湛不會過來,畢竟只有這麼點距離。
“虎子,別擔心了,簡湛要是來早來了。”焦路拍拍他的肩,讓他不要這麼心慌,倒像是他們做賊心虛,劫了簡湛的貨。
虎子依舊張望着,身體繃得緊緊的,看他那樣子,焦路搖搖頭也不勸了,他心裡也緊張,不知道簡湛玩的什麼花樣,或許他是真的不打算來了,又或許,他在準備着什麼。
鄭銘沒有在船上,他就這麼看着船慢慢的開走。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簡湛不會來的時候,他卻突然的出現。
的確是突然的出現,出現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只見兩三個人猛地出現,對着出去了一段路的船一拋繩子,那繩子套着的圈子就纏上了甲板上的一個樁子。
而那人卻不上去,而是另外一個人,踩着那繩子,像是在走鋼絲一樣,十分迅速的到了船上。
商馴立馬撥通了電話,沒多久,那船就加了碼速,像是要把那兩個人甩下去,而在船上的人,沒有直接往裡面衝,而是由第三個丟出去了一根很長的繩子,船上的一個應付來的虎子,而另外一個將那繩子纏在柱子上,緊緊地拉了拉,緊接着朝着空中比了一個ok的姿勢,隨後就跟着船上的那個人對付起虎子。
鄭銘一開始並不理解這三個人的作爲,可當他看到那根繩子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呆着的這塊地方,上面便是一棟高樓,而從高樓到那船,有着很高的距離,如果……
鄭銘立馬跑了出去,果不其然,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上面滑落,速度極快,鄭銘來不及反應,就見那個人晃過他的頭頂,直直的朝着那船飛去。
那個人在快要落地的時候,手上猛地用力,緩了緩速度,穿着靴子的腳,狠狠地蹬了船一下,那船微微的晃了晃,而就在這個時候,快要碰到船的人,猛地一晃,整個人就要掉進海里去!
鄭銘只感覺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跳猛地加速,渾身上下都變得冰冷,他只聽到自己喊了一聲名字,隨後便突然僵住。
簡湛一看不對勁,立馬伸出手抓住欄杆,緊接着腳一用力,整個人就翻了過來,落入了船板上,他對着虎子就是一個猛踹,踹的虎子捂着肚子,悶哼一聲。
“過去。”簡湛指揮着剩餘的三個人去船艙,而他對付又出來的幾個人。
那三個人速度很迅速,立馬將船的指揮權奪了下來,沒多久,那船就掉轉了船頭,朝着岸邊靠過來。
簡湛打完那三個人,就立在了船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冷着一張臉,遠遠望去像是一座煞神,可怕的要命。
他聽到了有人叫他,他知道,那個人就在岸邊,而此刻,正注視着自己。
“他來了。”
商馴的嘴角竟然帶了一絲笑意,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岸邊走去,鄭銘猛地一怔,衝上前去抓住商馴的手臂,將他往後一扯,冷聲道,“你要幹什麼!”
商馴的腳步一頓,他搖了搖頭道,“看戲。”
鄭銘擡頭,見那船已經靠近了岸邊,而簡湛穿着一身白色的襯衫,襯衫被他扯了出來,白色的襯衫,散在風中,颳得他的頭髮凌亂起來。他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身邊都是他倒下的弟兄,鄭銘的目光有些複雜,他看着簡湛慢慢的轉過身,目光冷然的望着他。
那一瞬息,鄭銘彷彿看見了新的簡湛。
卻是他熟悉的簡湛。
商馴突然竄起,朝着簡湛襲來。
鄭銘猛地被拉回了神,他知道商馴很厲害,他和商馴對,恐怕都要落得下風,更何況是簡湛。
鄭銘連忙要上去,卻看見簡湛的目光阻止了他。
簡湛不慌不忙的躲過商馴的攻擊,提膝,對着商馴的肚子撞去。
商馴的手一格擋,猛地一個拳頭砸了過來,簡湛迅速轉身,商馴也在同時轉身,將自己的後背掩藏起來,他的手一動,那匕首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簡湛眼睛眨都不眨,長腿一伸,商馴朝後一退,而就在這個時候,簡湛目光一閃,猛地收腿,上前一個拳頭砸了過去!
商馴來不及躲,他將匕首豎在自己的面前,讓簡湛的拳頭去碰匕首,而他的腿卻踹向簡湛,簡湛脣角一勾,一條腿毫不猶豫的對上了商馴的腿,而打出去的拳頭猛地一轉方向,朝着商馴的肚子打去,商馴上身一仰,直直的倒了下去,而簡湛膝蓋猛地一頂,商馴悶哼一聲,手上卻加了力氣,匕首朝着簡湛的脖子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