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父笑了,說:“傻孩子,這是規矩,新媳婦登門,做老家兒的必須有所表示,我是不掙錢,但我從沒缺過錢花,該辦的事必須辦,這錢你必須接着。 ”
舒晴看着老人遞過來的紅包,無疑,這是老人精心準備的,她不好駁了老人的這份心意,就接了過來,然後又衝着老人鞠了一躬,說道:“謝謝爸爸。”
彭父樂得嘴都合不上了,說道:“不用謝,一家人真的不要這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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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晴將紅包放進自己帶的包裡,拉上拉鎖,她給老人倒了一杯水,說道:“爸,您的身體最近好吧?”
老人說:“好着呢,你們不用惦記着我,只要你們好好的,我什麼事都沒有。你有知識有文化,又在省委機關工作,有你輔佐長宜,我是一百個放心,要說操心的話,我還就是惦記他,你大哥兩口子在家種地,誰都惹不着,而且在我身邊,我不惦記着他們,說真心的,還就是惦記着長宜,有時也惦記着小松,長宜職務越來越大,所以平時多提醒着點,別驕傲,別犯錯誤。”
舒晴理解老人樸素的想法,說道:“您放心,長宜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這一點,我比您要放心,我們沒什麼奢求,能過平穩日子就行,我下一步就打算調到他身邊,這樣也好互相照顧。”
老人說:“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時,大嫂從前院過來了,她進門說道:“小舒妹子,你想吃鹹鵝蛋不?”
“鵝蛋?”舒晴問道。
“是的,我醃的,你中午先嚐嘗,等你們走的時候帶上幾個。”
舒晴笑笑,說道:“好,但是別多拿,兩個就夠,因爲我們兩個都吃食堂。”
彭父說:“多拿幾個吧,長宜的老部長不是去閬諸了嗎,給他們捎回去幾個。”
舒晴說:“那行。”
大嫂說道:“那我就一樣多拿幾個,有雞蛋還有鴨蛋。”
“好。大嫂,我幫你乾點什麼?”
大嫂說:“前院有你大哥呢,沒什麼可乾的,要不,咱倆去園子摘豆角,排骨燉豆角,娜娜和長宜都愛吃這到菜。”
舒晴說:“好的。”
舒晴跟着大嫂就走了出去。
彭父想了想,就將舒晴和兒子的包放進坐櫃裡,也走出了家門,他倒揹着手,走出了村子,來到自家花生地,就看見兒子和孫女正蹲在地上抖落花生秧,他們剛剛開始刨。
他走過來,說道:“怎麼剛刨這麼點兒?”
彭長宜說:“我們爺倆談了會心。”
聽兒子這麼說,彭父就知道爲什麼舒晴不跟他們來了,她是有意把時間給彭長宜和娜娜,他看着孫女說:“談得怎麼樣?”
娜娜不好意思地笑了,衝着爺爺點點頭。
彭長宜看着女兒說道:“父女的心是相通的,而且娜娜大了,什麼事一點就通,我這次回來,真的沒想到我閨女這麼懂事了,而且也長大了,明白了許多道理。”
儘管這話是彭長宜的真心話,也是他有史以來對女兒最高的一次誇獎,只有他知道,此時,他是多麼的希望娜娜真能像她說的那樣,跟舒晴處好家庭關係,他也知道,從此以後,他彭長宜又多了一層負擔,那就是協調家庭各個成員的關係,這裡,主要就是娜娜跟舒晴的關係。這恐怕是他這個當父親當丈夫的終身的任務,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舒晴理解他把娜娜叫出來的用意,所以纔沒有跟着他們一起來。
老人挨着孫女蹲下,幫孫女摘花生,他說道:“娜娜從小就懂事,有時候大人不懂的道理她都懂,所以我就說,娜娜一定會和小舒搞好關係的。你說是不是娜娜?”
娜娜衝着爺爺,點點頭。
老人將摘下的一把花生,扔進娜娜旁邊的籃子裡,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長宜啊,有空兒你得過問過問小松,別光顧着自己往前奔。”
彭長宜站起身來,將鐵鍬對着一墩花生秧的根部踩下去,聽爸爸這樣說,以爲是爸爸想通過他提拔提拔彭鬆,就不以爲然地說道:“他好好的,我過問他什麼?他一年到頭都不準給我打個電話,這兩口子,我算是白疼了。”
聽爸爸這樣問爺爺,娜娜也睜着兩隻漆黑的小眼睛,看着爺爺。
父親依然摘着花生,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他跟商戶一起打牌着,被公安局抓賭了,聽說還連累了一個派出所所長,這個所長當時想庇護他,結果也被處理了。”
“被處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能不能一下子都說出來!”彭長宜停下手裡的活兒說道。
父親說:“有幾個商戶請他打牌,以前他們也經常在一起玩,結果那天不知是什麼原因,警察就破門而入了,把他們都抓起來了,據說有個所長往上報的時候,把他扣下沒上報,結果被別人咬了出來,他和那個所長都被停職了。”
“什麼?還被抓現行了!”彭長宜氣得扔到鐵鍬,叉着腰,背過身去,喘着粗氣。
父親想爲孫子申辯,說:“以前他們幾個也經常玩,不知是怎麼回事……”
彭長宜突然轉過身,氣憤地說道:“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明擺着的事,被人算計了!”他叉着腰,又背過身去,氣鼓鼓地說道:“這還有什麼懷疑的,他當時當北城工商所長的時候,我就跟他們局長提前說過這話,我說不能讓他升太快,沒有好處,嫉妒的人多,盯着你挑你毛病的人也多,我甚至還跟他說,我說你哪怕是虛情假意也推一下,別當所長,真要是想當的話,就到偏遠一點的小地方當,北城是老城區,這裡的人都是人尖子,他不聽,覺着北城經濟發達,有好處,偏要在這個地方當所長,就他那心裡算計,差遠了!再搭上那麼個愛佔小便宜的媳婦,不出事就怪了!”
父親聽兒子這麼說,就有些不高興,他擡頭看着他,說:“你既然知道他那兩下子,怎麼平時不多說着他點?”
彭長宜轉過身,看着父親說:“我怎麼說,我摸着他了嗎?一年到頭不準給我打個電話,我去閬諸這麼久了,還沒接到他一個電話,我做叔兒的,一回兩回的行,難道我還得像跟娜娜似的,總得上趕着給他打電話請安問候他嗎?他孩子都上小學了,不是小貨了,所長都敢當!”
這件事,父親是知道的,彭鬆跟爺爺磨叨過,說李春雪說的,要當就在城裡當,不去鄉下。
彭長宜氣得肚子一鼓一鼓,說道:“我聽別人跟我說過,說他自從當了所長後,添了一個毛病,就是跟那些商戶玩牌,爲這,我特地給他打電話,我說,你那麼年輕,沒事多琢磨琢磨工作,多琢磨琢磨業務,跟那些人少扯連連,他當時態度很好,誰知,到底還是玩出事了!”
彭長宜停了停,又說道:“肯定是讓別人算計了,沒錯,能在北城做買賣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不說這些人,就是他手底下那些人,哪個沒有背景,哪個不盯着他的位子,都是比猴子短些毛的主兒,你再不潔身自好,還能有好?”
父親說道:“好了,火氣發的差不多了,怎麼也得幫想想辦法,這事,我都沒敢讓你大哥大嫂知道,那天他給打電話,也是想讓我在你這給他說說情,特地囑咐不讓他爸媽知道。”
彭長宜轉過身,說道:“爸,這事已經出來了,我不能干涉太多,我只有做一件事,就是尊重和擁護他們局領導對他的一切處分決定,因爲現在的局長,也不是當初提拔小松的局長了,我們沒有什麼關係,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父親是個明事理的人,聽兒子這麼說,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懂,爸爸還不是老糊塗,這件事,你能辦到什麼地步就辦到什麼地步,讓他接受一下教訓也好。”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說道:“您剛纔說還連累了一個派出所所長,這個人是誰?”
“好像說是姓許。”
“許?”彭長宜的頭皮就是一炸,難道是小許?
“是姓許,他說這個許所長跟你很好,所以當時就想把他保下來。”
“他保,他怎麼保?一對蠢人!”
彭長宜不知道小許當上了北城派出所的所長,他離開亢州的時候,小許還在市區刑警隊。如果真的是小許的話,那麼,小許當上所長應該沒有幾天的事,沒幾天就被停職了,小松這個小兔崽子!
他在心裡咬牙切齒,不禁又暗暗埋怨小許,你就不動動腦子,這種事能瞞下來嗎?他是皇上的二大爺也瞞不住啊!沒錯,一定是小許,也只有小許纔有這麼不顧命的“仗義”,纔敢這樣“捨身取義”。
要知道,江帆走後,他對江帆留下的兩個人給予了特別關照,一個是秘書林巖,一個是司機小許,尤其是小許,比林巖少了許多心眼,行事仗義,對朋友忠誠,不太會保護自己,當時有小樂在的時候,小樂能經常幫助他,維護他,小樂走了,就少了給他出主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