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胳膊肘拐彎處,中良縣建了一個大水閘,只要他們一落閘,水就被截留,下游的督城、亢州和豐順就沒水了,等於扼住了萬馬河的咽喉。所以歷史上因爲爭奪水源,兩地四縣經常發生暴力搶水事件。
爲了協調用水,兩地在中良大閘旁邊,共同成立了一個水利協調辦事處,負責協調四地農田用水問題。每當到了春末夏初,四地的縣領導都要到這個辦事處走一圈轉一遭,巡查用水情況,可見這個辦事處被重視的程度。
但作爲一地政府一把手到這個水利辦事處視察工作還是很少見的,頂多就是水利部門或者主管農業副市長到這個地方看看。
江帆這一去不但顯示出亢州對這個辦事處重視的程度,也驚動了中良的縣長,後來其他地方的長官也都相繼效仿。對這個辦事處重視的程度上升了一定高度。
其實,只有江帆自己清楚,他是做給一個人看的,那個人就是常務副市長張懷。
儘管這是一件很小的事,小的甚至不值一提,但是作爲剛剛主政的代市長江帆來講,任何小事都要用心對待。
辦事處其他三地的資金都到位了,就差亢州了,一來讓亢州的同志說話不硬氣,二來給外界造成新市長上任工作拖沓的印象,一筆小錢卻遲遲不撥,勢必會影響個人形象,更主要的是,他說話不能不算數,更不能拖沓不辦。
江帆既不能逼着副市長辦這事,又不能看着不管,平穩過渡是他代理市長期間的主要工作思路。在他視察完水利辦事處後的第二天,張懷就將報告遞了上來。
在等上菜的功夫,江帆說道:“牆外面還有個小魚塘,要不要出去轉轉?”
“好啊。”丁一非常感興趣。
江帆起身,就領着彭長宜和丁一走出這個籬笆小院,推開西牆上的一道小門,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個大魚塘,被一圈垂柳包裹着,四周是麥田,遠處是散落着的村莊。魚塘邊的一顆垂柳樹下,一位頂着草帽的老大爺,坐在那裡正在釣魚,旁邊和他並排坐着的還有一個小孩子,估計是老人家的小孫子。
兩人全神貫注地坐着,根本沒發現有人走了過來。看到這一老一小,丁一想起了胡令能的《小兒垂釣》:
“蓬頭稚子學垂綸,
側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問遙招手,
怕得魚驚不應人。”
此情此景可謂如出一轍,真是別有一番韻味。風輕輕地吹,撥開了水面秀人的裙漪,一圈連着一圈,綿綿絮絮。
回到土坯房裡,江帆和彭長宜早就盤腿坐在了頗具農家特色的土炕上。誇張的印花棉布單上,有幾個手工拼接的棉墊,很有藝術氣息。
江帆和彭長宜的旁邊各空着一個棉坐墊,看來是給司機小許和丁一準備的。丁一學着他們的樣子,坐在了彭長宜的旁邊。
這時,小許從外面進來,說道:“江市長,喝什麼酒?”
江帆說道:“酒要好點的吧,今天難得組織部的同志們賞光。”
丁一知道江帆話裡有話,就扭頭看着旁邊的彭長宜,彭長宜說道:“別看我,市長說你哪。”
司機小許拿着一瓶酒從外面進來,給市長和彭長宜倒滿後,就要給丁一倒酒,丁一趕緊說道:“謝謝許師傅,我喝不了酒的。”
小許舉着瓶子,看着江帆。
江帆看着彭長宜。
彭長宜看着丁一手裡的酒杯。
丁一笑着把杯子收起來了。
江帆就仰起頭不說話了。
小許見狀,就說道:“我去催菜,有事喊我。”
“你吃飽了?”江帆問道。
小許揉着肚子說道:“你們去看釣魚的時候,我就提前跟廚房要了兩碗麪條,早下肚了。”
領導的司機大都是這樣,從不跟領導在一桌吃飯,他們抓緊一切時間吃飽後,空出時間休息。
彭長宜看看自己手中的酒瓶,又看看丁一手裡捂着的酒杯,說道:“就一小杯。”
丁一笑着搖頭。
彭長宜不好勸女孩子喝酒,他看了江帆一眼,沮喪地說道:“唉,丁一不喝酒。”
江帆自言自語地說道:“小許面下肚。”
丁一聽了他們的對話後,眨了眨眼睛,忽然說道:“無情對!”
江帆和彭長宜互相看了看,江帆脫口而出:“還別說,真夠得上無情對!”
“對呀,太絕了!”丁一拍着手說道。就把酒杯放到了桌上。
彭長宜趁機給她倒滿了酒。
“無情對”是對聯的一種格式,對聯一般要求上下聯內容要相關,配合要緊密。但無情對不是這樣,只講究上下聯字詞相對,至於內容則各不相干,使人產生奇譎難料,回味不盡的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