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聯誼會在三源一個最高檔的酒店舉行,偌大的多功能廳裡,早就張燈結綵,迴盪着的舞曲,鄔友福今天是一身休閒裝束,慄棕色的皮夾克上衣,裡面是質地非常好的淺米色的羊絨衫,水磨藍的牛仔褲,淺棕色系的休閒皮鞋,烏黑的頭髮,紋絲不亂,滿面紅光,而且面色白嫩,保養的非常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實年齡,彭長宜一定認爲他連五十歲都不到。
在頭開這個聯誼會的時候,鄔友福在一次班子會上跟彭長宜商量過,因爲每年都搞,彭長宜當然只有贊成沒有理由反對,他表示,這個活動不錯,可以寬慰家屬們操勞的心,也可以讓家屬們知道他們的丈夫都在忙些什麼,以便以後在工作中能夠更好地得到家屬們的理解和支持。但是彭長宜提出,最好別搞那麼大的聲勢,徐德強犧牲時間不長,還是有所顧忌一下的好。
彭長宜的建議,得到了縣委副書記康斌和縣紀委書記趙建業的贊同,鄔友福笑了,說道:“你們的建議非常好,因爲年年都搞,冷不丁不搞了還有些不適應,其實,說是家屬座談會,更是一個密切兩邊機關幹部之間的聯繫,因爲咱們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以年節機關裡搞搞這些小型的娛樂活動,也是爲了活躍機關生活,不像亢州,娛樂設施多,內容也豐富,而且離北京也近,幹部們娛樂的機會也多。大家辛苦了一年,領導幹部和他們在一起熱鬧熱鬧,也有利於來年的工作。”
彭長宜笑了,說道:“的確是個好事。”
就這樣,家屬座談會改成了機關聯誼會。既然是聯誼會,就少不了唱歌跳舞的內容,所以,大廳裡,只在兩邊擺了一排桌子和椅子,其餘都當做了舞池。
彭長宜發現,來了許多光鮮靚麗打扮入時的年輕的女孩子們,許多都是生面孔,可能是縣直單位的職工,被安排來活躍氣氛的吧。彭長宜還發現,羿楠也在人羣裡,她旁邊站着的是一位跟她差不多年紀,有着嬰兒般圓圓臉蛋的年輕女士,她也穿着一件淺黃色的長款的皮衣,和鄔書記的居然屬於一個色系,精心打理的捲髮,細緻的妝容,尤其是那一對笑眯眯的鳳眼,是那麼引人注目。
羿楠穿的是平時的裝束,沒有特地打扮,一身職業的黑色西裝,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衣,西裝的尖領處,彆着一枚金黃色的胸針,是一隻蟬的造型。和旁邊那位嫵媚漂亮的女士相比,羿楠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幹練的職業美。
小龐小聲的跟彭長宜說道:“羿楠旁邊那個女的是黑雲。”
爲了不引起當事人的注意,彭長宜沒有立刻看過去,他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兩眼就盯着鄔友福看。
只見鄔友福走到前面,他顯得很是意氣風發。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舊曆年的最後一天,男同志們撇下老婆丈母孃,女同志撇下丈夫孩子,來和大家相聚,下午咱們就放假了,在這裡,我給各位拜個年,感謝你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忠於職守,感謝你們爲三源各項工作作出的突出貢獻,我通過你們,向你們的家人拜年,祝大家和和美美,幸福如意,老人康健,孩子平安,最後再次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萬事如意。”
“譁——”熱烈的掌聲響起。
“下面,有請我們的彭縣長講話,大家歡迎!”
“譁——”又是一陣掌聲。
本來就是一個聯誼活動,黨政領導象徵講兩句就行了,彭長宜微笑着走到前面,鄔友福仍然站在原地,笑着把話筒遞給了彭長宜,彭長宜說道:“鄔書記打了埋伏,沒說讓我講,既然是當也就上吧。”
“哈哈。”鄔友福帶頭笑了起來,也鼓起掌。
彭長宜說:“佔用大家兩分鐘的聯歡時間,談兩句感受,我來了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我發現咱們三源是一個充滿生機和希望的地方,是一個政通人和的地方,是一個有大的發展空間的地方,很高興今生有幸能來這裡工作,有幸結識三源,結識大家,也很高興能有這樣一個像鄔書記學習向大家學習的機會,在這裡,我也向大家拜個年,祝願大家身體健康,工作順利,事業發達,家庭幸福!”說完,面向大家鞠了一躬。
彭長宜講完話後,在熱烈的掌聲中走到了邊上,他無意中看到,那個黑衣眯着兩隻丹鳳眼,笑盈盈地看着他,羿楠也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但很快就調開了目光,彭長宜感到,羿楠對自己似乎有成見,也可能她對那天自己的冷酷和無情仍在耿耿於懷吧?
鄔友福自動擔當起主持人的身份,他說:“下面,聯誼會正式開始,我先打個頭炮,給大家獻上一曲,請瀟灑的男士們,牽起你們身邊女士的手吧,跳起來。”說完,一首《北國之春》的音樂想起,鄔友福便唱了起來。
就見縣委副書記康斌率先伸手邀請了一位年輕的女孩子,滑入了舞池。又有一個女孩子主動走到紀委書記趙建業的面前,跳了起來。彭長宜忽然有些緊張,因爲他不會跳舞,這個號稱從經濟富裕地區來的縣長不會跳舞,說出來恐怕沒人相信。
很快,這種緊張的情緒加強了,彭長宜用餘光發現,羿楠旁邊的那個年輕女子脫下皮衣,露出一件桃粉色的毛衣,正在向自己走來,是黑雲,他的心就有些忐忑,黑雲走到他跟前,兩隻好看的丹鳳眼含着笑看着他,說了一聲:“請彭縣長賞光。”說着,就伸出一隻白淨的手,主動拉起彭長宜的手。彭長宜的臉就有些微微泛紅,旁邊的小龐趕緊大聲給他介紹:
“這是縣醫院的黑雲主任,三源有名的第一大美女,也是咱們的縣花,我的黑雲姐。”
黑雲嬌怪地看了小龐一眼,說道:“別讓彭縣長見笑了,如果我是三源的第一大美女還是縣花的話,那咱們三源真是沒有美女了。”說完,就笑了,她笑的很嫵媚,兩隻鳳眼便彎成了兩道柔美的月牙形。
彭長宜雙手抱拳說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會跳。”
黑雲臉上的神采忽然就有些暗,但很快就消失了,換做更加燦爛的笑,她說道:“沒關係,我也跳不好,咱們瞎跳吧。”
女士這樣說,彭長宜就不好意思了,他伸出手,握住了黑雲的手,他發現,黑雲的手有些冰涼。
黑雲則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剛往後撤了一大步,發現彭長宜居然不知道哪隻腳跟上來,她便重新站好,說道:“隨我走就行。”
彭長宜立正站好,低頭就看着腳底。黑雲又開始撤步,彭長宜也往後撤步,黑雲忽然用手掩住嘴,咯咯笑了起來,說道:“真不會呀?”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說:“本來就不會呀,告訴你了,這還有假?”
黑雲笑了,說道:“我還以爲彭縣長是敷衍我呢。”
彭長宜說:“哪能啊,誰不喜歡跟女士跳舞啊,冤枉死我了。”
黑雲看着彭長宜無辜的樣子,笑得就更加燦爛和動人了。
在跟黑雲跳舞的時候,彭長宜用目光掃了羿楠一眼,就見羿楠沒有跳舞,仍然坐在坐位上,眼睛卻盯着他們這邊,這時,就見郭喜來走到羿楠前面,衝羿楠伸了一下手,羿楠就脫掉外套,放在前面的桌子上,跟他就搭上了手,但是羿楠的目光,仍然時不時地看向他們這裡。
漸漸地,黑雲的鼻尖就冒出了汗,她賣力地教彭長宜,彭長宜有時還是不小心踩到她的腳。彭長宜以前在亢州很少跳舞,他只對喝酒感興趣,頂多就抱着女人溜達,江帆跟他這叫溜達步,有時候也叫他是推小車步,但是真正學習還不曾有過。
彭長宜在學舞的時候,不由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黑雲,感覺黑雲今天似乎有點隆裝盛飾了一番,高高挽起的長髮,更加映襯出她圓圓的俏臉,桃粉色的緊身羊絨衫,把她勾勒的挺拔俏麗,下面是黑裙黑襪和黑鞋,跳起舞來搖曳生姿,就像是冬日裡的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尤其是每當轉過臉看着自己講解的時候,嘴角處有兩個圓圓的梨渦隱現,那一對彎彎的笑眼,更是看的他心猿意馬,只跟她跳了一會,彭長宜就已然暈了,更加跳的不得要領,這時,就聽正在唱歌的鄔友福突然笑出聲,歌也唱不下去了。
衆人就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鄔友福哈哈大笑,對着話筒說:“彭縣長,我看你下來要拜咱們黑主任爲師了。”
彭長宜就勢鬆開了黑雲,臉上誇張了尷尬,對着黑雲抱拳作揖,說道:“見笑了,見笑了,我的確不會跳。”
周圍的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黑雲見彭長宜憨態尷尬的模樣,更加笑不籠嘴,彭長宜感覺她的確有一種媚態橫生豔麗無比的魅力,這種魅力有別於羿楠的率性直爽,更有別於夜玫的風騷妖蕩,別有一番風情,這也可能就是鄔友福最愛的女人吧。
憑直覺,彭長宜覺得這個黑雲肯定如小龐所說,跟鄔友福的關係應該不一般,這從她上來就直接邀請他跳舞就能說明問題,儘管她不是機關的人,也跟彭長宜事先不認識,但卻有足夠的自信和膽量邀請縣長跳舞,放下她的工作,放下她的病人,來這裡跳舞,說明她和市領導應該非常熟悉,而且應該是這種場合下的常客。
不知爲什麼,彭長宜忽然想到那天早上鄔友福的甲魚湯和鄔友福那一聲溫柔的“寶貝”,不知這甲魚湯是不是黑雲給他熬的?“寶貝”叫的是不是她?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目光就不由地追隨着鄔友福和黑雲,只見鄔友福端着上身,微微昂着頭,攜帶着小巧的黑雲滿場飄舞,說是飄舞一點都不過分,他們跳得好極了,吸引了幾乎全場的目光,黑雲就像黏在鄔友福身上的一朵桃花,隨着他悠來蕩去,她看鄔友福的眼神也是含情脈脈,秋水盪漾,而鄔友福則是目不斜視,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感覺之中了。
這支曲子結束了,彭長宜帶頭鼓起掌,衝着鄔友福他倆直豎大拇哥,鄔友福趕緊衝他舉手回禮。很快,又一支歡快的曲子響起,人們便開始載歌載舞起來。幾個年輕的女孩子紛紛走向縣領導們,主動拉起他們的手,步入舞池。
按舞場禮儀來講,都應該是男士主動請女士跳舞,但是在官場上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大部分都是女士請男士跳舞,這可能更加彰顯男領導的尊貴吧?
彭長宜看得出,除去鄔友福跳得很好外,其餘的人比自己強不了多少。這個舞會甚至可以說是鄔友福一個人的舞會,因爲他精神振奮,情緒激昂,幾乎不停地再跳,面色更加紅潤。
就在彭長宜一錯眼珠的時候,鄔友福又和黑雲跳在一起的,他們配合的是那麼天衣無縫珠聯璧合,是那麼的和諧自然優美,再看黑雲,終於可以盡情地施展自己優美的舞姿了,隨着鄔友福翩翩起舞,就像一隻靈動的粉色蝴蝶,翩躚在鄔友福的周邊,而鄔友福總是能讓她和上自己的旋律,不使她離開自己,他就像是一個強大的磁場一樣,吸引着黑雲,纏繞在他的周圍。
漸漸地,所有的人也都慢慢退出舞池,跟彭長宜一樣,專注地看着他們在跳,終於一曲終,就見鄔友福很紳士地向黑雲致禮。
“譁——”彭長宜帶頭鼓起掌來,並且起鬨道:“再來一個,要不要?”
小龐和齊祥立刻響應:“要。”
“要。”又有幾個人起鬨。
鄔友福的臉上洋溢着興高采烈的笑容,他不停地揮着手,說道:“跳得不好,跳得不好。大家跳,大家跳。”
他剛坐下,就說道:“給彭縣長點首歌。”
彭長宜趕緊衝他作揖,說道:“不行不行,我除去喝酒是唯一的業餘愛好,其它的一樣都不靈。”
他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鄔友福說:“這麼年輕,怎麼能不會唱歌跳舞呢?這樣,小云,你繼續教他,今天怎麼都得拉他下水。”
黑雲就笑眯眯地看向了彭長宜。
彭長宜說:“您就別折磨黑主任了,她的鞋都快被我踩壞了。”
“哈哈。”鄔友福大笑。
這時,傳來一首《走進新時代》,黑雲走向前面,說道:“我把這首歌送給在座的各位領導,同時給在座的各位領導拜年,希望領導們健康如意,也希望我們的三源越來越好。
“總想對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麼豪邁……”
一縷清音從黑雲的嗓子逸出,彭長宜驚呆了,看不出,黑雲的嗓子非常清麗乾淨,如果不細聽,還真以爲是張也的原版呢?看來這個黑雲不光有獨門養生秘方,還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女人。
這時,門開了,葛兆國帶着夜玫和另一個女士進來了。不知是彭長宜神經過敏,還是夜玫有意而爲,她進來就快速地四下張望,直到目光鎖定了彭長宜後,纔不在東張西望了。
夜玫還是一件長款的黑大衣,脖子上卻搭着一條長長的紅色圍巾,顯得非常地妖豔。她主動跟鄔友福握手後,就脫去外套,摘下圍巾,放在邊上那一排桌子上,彭長宜感覺她朝他這邊看了一眼,似乎要向他走過來,這時,就見羿楠從座位上彈起,率先朝他走過來,到了他身邊,微側着頭說道:“彭縣長,賞個臉,跳個舞吧?”
彭長宜發現夜玫仍然在看着他這邊,可能她也想請自己跳舞,但卻被羿楠搶了先。
彭長宜下意識地把手遞給羿楠,說道:“你剛纔都看見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會跳。”
羿楠說道:“沒關係,我隨你,你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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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廣衆之下,彭長宜是不好拒絕女士的邀請的,他發現無論是夜玫還是鄔友福葛兆國,都在朝他這邊看。彭長宜就有些尷尬地站起身,擺好姿勢,居然不知道先邁哪條腿。
羿楠說:“你當散步,怎麼走我都能跟,來吧,散步開始。”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彭長宜就真的像散步那樣走了起來,也怪了,他居然沒有踩到羿楠的腳,而且感覺羿楠的確是在隨着他的步伐一起散步。
已經脫掉外套的夜玫,挽起鄔書記的手,也步入了舞池,葛兆國就和另一個女孩子跳了起來。
彭長宜總是想看腳底下,羿楠說:“別低頭,憑感覺。”
彭長宜擡起頭,畢竟不會跳,就踩着她的腳。他趕緊說:“對不起。”
羿楠不客氣地說道:“這句話你早就該對我說。”
彭長宜一愣,他想到了那天下鄉的清晨,把她一人丟在雨霧繚繞的山上,羿楠肯定說的是這個意思。
彭長宜感覺這個羿楠有些自以爲是,就不再言聲。哪知,羿楠卻往她的懷裡靠了靠,彭長宜立刻就感覺到了來自她胸前的碰撞,儘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足以讓彭長宜緊張了,握着羿楠手的那隻手就有些冒汗,扶着她腰上的那隻手就有些顫抖。
儘管他跟羿楠保持着距離,他卻沒有放棄琢磨這個徐德強的所謂的“紅顏知己”,從褚小強的口中,更加印證了這個傳說。下鄉的時候,他有意躲着她,甚至決絕地把她丟在山上,就是感到了羿楠眼裡的執着和鬥志,包括這次主動邀請自己跳舞,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他不想這麼早就被什麼人左右自己的思想,更不想鬧出什麼不良影響,他不明白,爲什麼女人當了記者就這麼咄咄逼人,想想葉桐,想想眼下的羿楠,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對女記者的看法,因爲他還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就是丁一,丁一就從來都不這樣咄咄逼人。
羿楠發現他腦子裡走了私,就微微側着頭,在他耳邊說:“你,怕我?”
彭長宜眉毛一皺,看着他,嚴肅地說道:“不要開這種玩笑!”
哪知羿楠不但不惱,反而笑了,說道:“我知道你怕,怕我沾上你,怕我塗黑了你的清白?”
彭長宜皺着眉,看着前方,他沒有理她。
羿楠又擡起頭,說道:“你不像一個男人!本來是個很有魄力和擔當的人,爲什麼要隱藏自己的鋒芒,把自己搞得那麼低賤呢?”
他逼視着羿楠,反問道:“低賤?”
羿楠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慍怒,就又補充了一句,:“也可能你管這叫謙讓。”
彭長宜不再理她了,首先,像不像男人她說了不算,再有了,她根本就不理解什麼叫謙讓,自己也沒有必要跟一個丫頭片子解釋這些道理。在中國的官場上,謙讓,往往不僅是合作的一種境界,更是一條重要的制勝之道,但謙讓不是逃避,不是妥協,而是以退爲進,以柔克剛,從本質上講,它還是一種策略,如果運用得當和高明,就會使人察覺不到是在使用策略,往往會取得更大的成效。對於彭長宜來說,不但要謙讓,還需要謙卑,這些,羿楠不懂,有可能徐德強也不懂。
羿楠見根本無法打動他或者是激怒他,眼裡就有了失望,說道:“其實你應該感謝我。”
彭長宜沒有搭腔,就當她自說自話吧,中途撇下女士不合適,不然他早就抽身離去了。
“你該感謝我救了你,那個夜玫對你沒安好心,你要小心,有可能是射向你的糖衣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