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比不得亢州,在亢州,有部長這個柺棍,工作起來心裡有底,現在的彭長宜感覺自己就像卞之琳寫的那首詩一樣,被人投向了山谷:
獨自在山坡上,
小孩兒,我見你
一邊走一邊唱 ,
都厭了,隨地
撿起一塊小石頭,
向山谷一投。
說不定有人,
小孩兒,曾把你(也不愛也不憎)
好玩的撿起,
像一塊小石頭,向塵世一投。
彭長宜感覺自己就是那塊小石頭,被人隨意投向了山谷,不能選擇自己的航線,心裡空虛的很。想到這裡,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哪知,正好趕上翟炳德睜開眼,他扭頭問道:“嘆什麼氣?”
彭長宜笑了,老實地說道:“心虛。”
“心虛就是沒有信心,你要是後悔還來得及,可能文件還沒下發呢?”
彭長宜笑了,說道:“有翟書記做我的堅強後盾,我什麼都不怕!”
“那不得了,還嘆什麼氣?”
“嘿嘿,您怎麼都不容許我有壓力呀?”
翟炳德說:“有壓力是正常的。的確,擺在你面前的將會是一場硬仗,對於硬仗,如果你事先想三想四的,就幹不好,就會畏手畏腳,興許就會沒有足夠的信心。索性你什麼都別想,你的目標只有一個,依靠可能依靠的一切力量,拿下這個山頭,只准成功,不準失敗。”
彭長宜說:“跟您說實話,奪取眼前的勝利我有信心,我擔心以後……”
翟炳德似乎知道他的擔心,就強硬地說道:“以後再說以後,誰也不能保證你以後怎麼樣!”
彭長宜閉上了嘴,他知道不能再多說了。
最近幾年,三源工作不好做的真正原因就是安全事故時有發生。去年,一個副縣長就是因爲事故被免職了,另一個縣長也因爲事故被調走,這個徐德強是去年年底纔到的三源,也就是一年的時間,又因爲安全事故被就地免職。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局面,也可能翟書記說得對,三源對於他來說是空白,但是空白有空白的好處,沒有顧慮,沒有牽絆,反而有利於開展工作,最起碼是有利於眼前的這個硬仗。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了,想得越多,顧慮就會越多。
他們經過長途奔襲,中途只在服務區吃了泡麪,就當了中午飯,又走了兩個多小時陡峭的三源盤山路,這纔來到了一夜之間聞名全國的三源礦難現場。當時給彭長宜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心酸了。
三源縣委縣政府早就得到消息,市委書記翟炳德帶着新縣長要來,四大班子全體成員早就齊刷刷地等在出事現場。
出事現場,已經被警察和保安圍了起來,從現場傳來的慟哭聲,讓彭長宜動容。
他們乘坐的汽車剛一露頭,對面山坡上就有一幫人站在路邊迎接。他們幾乎都穿着棉大衣,爲首的那個人就是三源縣委書記,名叫鄔友福,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率先走在前頭,翟書記的車剛一挺穩,他立刻就拉開了汽車門,哪知出來的是彭長宜,翟書記從另一個門出來了。
就在彭長宜低頭下車的時候,他看見了這個鄔友福露在軍大衣外面的一雙質地很好的皮靴和一條面料很講究的褲子來說,再看他的臉龐,氣色紅潤,一頭烏髮保養的非常好,儘管是山區貧困縣,但是貧困顯然沒有危及到這個縣委書記,彭長宜很奇怪自己竟然對這個未來的搭檔有了這個認識。
鄔友福一看不是翟書記,他顧不上和彭長宜打招呼,而是丟下彭長宜,連忙走向翟炳德,伸出雙手,邊跟市委書記握手邊說道:“您辛苦了。”
翟炳德神色嚴峻,他跟鄔友福握手的時候,並沒有答話,也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現場,徑直向前方走去。
沒有人給彭長宜做介紹,大家一看翟炳德神情嚴峻,也都不敢說話了。彭長宜在經過了短暫的尷尬後,就跟在翟書記後頭。這時,彭長宜發現有兩個扛攝像機的記者,快速跑在翟炳德的前面,把鏡頭就對準了他們,原來,翟炳德是帶着記者下來的。
有人給翟書記和他遞過來一件軍大衣,翟炳德沒有穿的意思,他也不好接過來,就拱了一下手,說:“冷了再穿。”
其實他下車的時候就感到了冷,刺骨的冷,可能是山區的緣故,這裡的氣溫恐怕比亢州要低五六度。
翟炳德站在近二十來號人跟着翟炳德往前走,因爲翟炳德板着面孔,所以誰也不敢說話。
礦井入口處,早就站着許多人,民警和保安把這些人圍在一個固定的場所。凡是站在這裡往裡張望的人,大都是他們的親人還沒有確定生死消息,人們緊張地等在門口。彭長宜看到,現場還有好多輛警車、救援車和救護車停靠在現場。
這時,一位頭髮花白的母親突然越過人羣,哭喊着向前奔去,她要到裡面去找他的兒子,但卻被前面的保安人員擋了回去。這位母親估計已經等在那裡有一段時間了,她頭髮飄散,目光呆滯,聲音早就哭啞了,她這一哭,再次引得現場人們的哀嚎。
彭長宜的心揪緊。
翟炳德沒有說話,而是照直向前走去。門口的民警和保安剛要攔住他,一看縣委書記在裡面,就沒有攔,給他們打開了大門。
彭長宜緊跟在翟炳德後面,他知道,翟書記一定是要到現場,到救援第一線。
就在翟炳德剛要進入大門的時候,突然,背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救救我的兒子吧,請你們救救我的兒子吧——”
也許是這聲音太過悲傷,也許是這聲音太過悽慘,正往前走着的翟炳德不由地停住了腳步,他回過頭,所有的人都回過了頭,彭長宜一看,就是剛纔那位頭髮花白的母親,她在兩個親人的攙扶下,正在衝他們伸出雙手哭喊着。
翟炳德也動容了,他往回緊走幾步,伸出雙手握着了老母親那雙冰涼的手,說道:“大媽,您放心,我們一定要救出您的兒子,請您放心,請鄉親們放心!”
此時彭長宜看到,翟炳德的眼睛裡也有了淚花。
其中一位礦工的親屬說道:“我們要進去,我們要參加救援,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就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們要救井下的親人。”
“讓我們進去吧。”
人們紛紛把翟炳德圍在了中間。
翟炳德高聲說道:“鄉親們,請你們理解,這是井下,跟地震現場不一樣,井下救援有井下救援的技術,你們不懂,不能進去,人多不是力量大,你們都進去,就會造成坑道更加擁堵,甚至會造成更大的次生事故,聽我的,相信我的話。”
“你是誰,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這些人操着南腔北調大聲嚷嚷着,一聽就都不是本地人。
翟炳德高聲說道:“我是錦安市委書記。”
一旁的鄔友福趕緊說道:“鄉親們,這是我們錦安市委翟書記,他來看望大家,組織現場救援來了。我們鼓掌。”
只有隨從人員鼓掌,礦工家屬們沒有人鼓掌。一名家屬說道:“我們的人生死不明,我們鼓什麼掌。”
這時,一對老夫妻擠到跟前,撲通就給翟炳德等人跪下了,他們聲淚俱下,說道:“我大兒子砸死了,我二兒子來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把他關哪兒了?”
翟炳德一聽,立刻扭頭看向鄔友福。
鄔友福小聲說道:“已經被確認死亡身份的礦工家屬都在招待所裡。”
“不對,是你們瞞報了死亡人數,被你們秘密軟禁起來了。”人羣后面有人喊道。
鄔友福說道:“請鄉親們放心,死亡人數是經過現場屍體辨認後確定的,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現場救援的大部分都是消防官兵,我們想瞞也瞞不了。”
翟炳德也說道:“請鄉親們放心,我們沒能在第一時間對事故引起高度重視,造成了救援工作的滯後,對於這個錯誤,我們已經做出了決定,三源縣的縣長徐德強同志已經被市委撤職,我今天來是給你們帶來了新的縣長,這位就是市委剛剛任命的三源縣代縣長彭長宜同志,他目前的工作重點就是搞好現場救援工作,這是我們百裡挑一選出來的縣長,是市委久經考驗信得過的縣長。在這裡我也跟三源縣的四大班子全體成員說一句話,你們眼下重中之重就是做好救援工作,協助彭長宜同志,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
掌聲,最先從礦工家屬羣中響了起來,想比三源幾大班子成員的掌聲提前響了起來。
鄔友福說道:“我們歡迎新縣長彭長宜同志,下面,請彭長宜同志講話。”
彭長宜一愣,心想,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再說,前面是家屬,後面是翟書記和還有三源縣幾大班子成員,難道這就是自己就職演說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翟炳德,就見翟炳德正用鼓勵的目光看着自己。彭長宜感覺突然被人推出來,不得不亮相,他沉了沉氣,說道:“鄉親們,三源的同志們,不瞞大家說,我從接到任命到現在,也就是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冷不丁面對這樣一場災難,壓力很大,但是請鄉親們和領導放心,我一定在市委和縣委的領導下,不遺餘力、克服一切困難做好這次的救援工作,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我希望得到家屬們和同志們的支持和配合。”
他的話音剛落,鄔友福就說道:“請鄉親們相信我們,我建議大家還是回到縣城等消息吧,我們在縣城招待所給大家準備了食宿,天氣太冷,大家不宜在這裡久留。請大家散去吧。”
他說完,轉向翟炳德說道:“翟書記,我們進去吧。”
翟炳德看了一眼前面的家屬們,就轉過了身,往礦井大門走去。
彭長宜也跟着轉身,這時,他看了一眼那位花白頭髮的母親,滄桑的目光裡,佈滿了沮喪、絕望和無奈。這一刻,他輕鬆不起來了。
彭長宜隨着翟炳德一起,穿好棉大衣,戴上安全帽,坐着升降梯來到了井下,他們沒有再往前去,前面就是擁擠狹窄的坑道,裡面還有十幾名礦工被坍塌下來的泥沙、石塊和粉末堵住,生死未卜。救援人員正在緊張有序的施救中。
錦安市副市長魯建強昨天就趕到了救援現場,他正在井下和錦安消防支隊隊長還有幾個人在商量着什麼。
從魯副市長的彙報中彭長宜得知,由於現場坍塌面積比較大,一切數字只能估計,大概有四五千方,作業空間小,救援工作難道比較大,目前是換人不換馬,幾班救援小組連續輪流作業,眼下關鍵問題是在往裡打鑽孔,給裡面輸送空氣。
翟炳德小聲問了一句:“裡面到底有多少人被困?”
魯副市長想了想說道:“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只能是大概,估計有十七八個人吧。”
翟炳德看了一眼鄔友福,說道:“爲什麼沒有準確的數字?”
鄔友福說:“這個,我也問礦方,因爲當時有加班的,再有許多礦工都是季節性的,有的工段的承包給工頭的,工頭可以根據生產需要,臨時增減礦工人數,只有他掌握着最準確的礦工人數,工頭也被困在裡面。”
翟炳德問道:“你們縣領導誰在這裡?”
“報告翟書記,是我。”
這時,從彭長宜後面走出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當年跟彭長宜斗酒的那個副縣長,他一直在迎接他們的人羣中,只是彭長宜沒有看到他而已。
鄔友福說:“這是副縣長郭喜來,徐德強同志被市委免職後,副縣長郭喜來一直在現場。”
翟炳德又問道:“礦主現在在哪裡?”
鄔友福說:“礦主已經被我們限定了活動範圍,他不得在礦山以外的地方活動,我們之所以沒有把他抓起來,就是爲了救援的需要。”
翟炳德點點頭。
視察完井下,他們又來到地上第二救援現場,原來,他們選擇兩個不同地點往裡打鑽。
這個地點是礦井所在山頭的另一面,由於是在半山腰,翟炳德沒有上去,只是站在狹窄的山道上往這邊觀看,從外表看不出什麼,只看見一個臨時鑿開的山洞,裡面有機器的轟鳴聲和煙塵冒出。
翟炳德說道:“徐德強在哪裡?”
鄔友福說:“被免職後就沒有人見到他。”
“哼,不是留下參加救援嗎?怎麼不見人影了?”翟炳德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中午,鄔友福請翟炳德一行到縣招待所就餐,翟炳德拒絕了,他說:“我們帶來了方便麪,讓礦上燒幾壺開水就行了。”
鄔友福一聽,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他們來到煤礦辦公的地方,在這裡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他口頭宣佈了市委對彭長宜的任命,簡要介紹了彭長宜的一些情況,然後又對三源新的領導班子提出了幾點要求,這幾點要求大部分都是圍繞救援工作講的。吃了方便麪就回去了。
翟炳德走後,三源縣幾大班子成員就地召開了一個市委擴大會,由於眼下是非常時期,這個儀式很簡短,會上再次進行了分工,彭長宜主抓政府全面工作,並任救援領導指揮部副總指揮,總指揮是鄔友福,再次明確了當前的重點工作就是救援。
散會後,彭長宜跟縣委書記鄔友福談了很長時間,主要就是了解這次礦難的基本情況,和全縣對亂採濫開的治理情況,談了一個多小時候,鄔友福疲憊地說道:“你剛來,一下子跟填鴨似的說那麼多你也未必能消化,還是慢慢來了解吧。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救援,減少人員傷亡。”他用手捏了捏太陽穴又說道:“晚上在縣城招待所,我安排了一個小型的宴會,一是爲你接風洗塵,二是建強市長要連夜趕回去,他昨天下午就來了,我都沒好好招待一下他。明天縣人大那邊,你還有個履職程序。由於是非常時期,不能搞得動靜太大,只能是小範圍的宴會,兄弟別怪,等礦難處理完後,我好好給你補上。”
彭長宜說:“謝謝鄔書記,我以後多向鄔書記學習和請教。”其實彭長宜很想把晚上的歡迎宴席取消,翟炳德給他的死命令就是救援,晚上推杯換盞的不合適。但是鄔友福說得很巧妙,這個小宴會既是給他接風,又是給錦安副市長魯建強送行,這就讓他沒有了拒絕的理由,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初來乍到,對三源什麼情況都不掌握,既然鄔友福有這份美意,他斷然是不能拒絕的,他也想快速融入到地方這個圈子裡,他借鑑了江帆上任時的做法,順勢,不可逆勢而爲,況且自己眼下整個就是一個瞎子和聾子。
鄔友福很滿意彭長宜的態度,說道:“等明天人大那邊履行完程序後,你可以回家安排一下。”
●тTk án●℃o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看情況吧,一會我先給家裡打個電話,跟您說實話吧,我早上從亢州會議室出來後,就再也沒有跟亢州聯繫過,不知道的還以爲我犯事逃跑了呢。”
鄔友福聽了他這話,不由地笑出聲,說道:“沒辦法,誰讓你趕上了。”
彭長宜笑過之後真誠地說道:“鄔書記,我年紀輕,經驗少,有些地方還很不成熟,希望您以後多多指教,我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有信心團結在您的周圍,做好三源的工作。”彭長宜感覺自己這話有些言不由衷,自從下車看到他那雙質地很好的皮靴和西褲時,他在心裡就有些排斥這位縣委書記,但是嘴上的功夫該做還要做,一些該表的態還要表,該說的話還要說。其實,剛纔在會上,彭長宜當着翟書記也說了這層意思的話,眼下就他們兩人的時候,他覺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自己的觀點。好聽的話,總是容易讓人接受的,他可不想學周林那一套。
果然,鄔友福笑着攏了攏他那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彭長宜看到他這個動作就在想,不知指尖和假髮接觸是什麼感覺?鄔友福說道:“當我在第一時間聽說你要來,我很是歡迎,你的事蹟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報紙上有過報道。年輕,學歷高,有幹勁,有闖勁,這些都是我沒有的。我老了,在這個地方都呆了十多年了,有些關係抹不開面,有些事情也不好乾的太絕,得罪人啊。山區的人跟你們平原的人還是有區別的,本質淳樸,講義氣,但是也有蠻橫、愚鈍的一面,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叫……荒山野嶺出……出……”
鄔友福看了彭長宜一眼,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彭長宜知道後面兩個字指的是什麼,只不過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不便把後面兩個字說出來罷了。
鄔友福繼續說:“這個地方呀,的確不好乾。不過你來了,我就有信心了。”說完,他也不看彭長宜,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水。
彭長宜在腦子裡仔細琢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含義,他不知道鄔友福究竟想表達一個什麼意思?但是隱約感到不全是善意的提醒,倒有些別的意味。他擡頭看着這位比他大好多歲、盤踞三源十多年而且先後和三任縣長搭檔過的縣委書記,心裡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將成爲他眼前的過客?想到這裡他說:“還希望您多幫助。”
鄔友福說道:“遇事多商量,多溝通。”說完,就露出了倦意,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哈,說道:“我先回去,本來上午要輸液的,硬撐着來了。”
“您身體不好?”
“哎,老毛病,心臟病、高血壓、糖尿病,都佔了。平時不遇到事還好,一遇到事就加重。這兩天血壓又高了。”
彭長宜站了起來,說道:“那好,那您趕緊回去休息吧。”說着,彭長宜就又看了一眼他那紅潤的面龐。
彭長宜知道,要想了解到三源真實的情況,還需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發現,不過他有的是時間。
鄔友福說:“那好,別忘了晚上的事,還有,秘書和司機你是從亢州帶過來還是這邊安排?”
彭長宜說:“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想,太突然了,等我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再說吧。”
鄔友福說:“也行,人家興許還不願跟你過來呢,窮鄉僻壤的,誰願意來呀?”
按說,一個縣長到任,之前縣裡就會把這一切都安排妥的,但是由於沒有和彭長宜溝通好,一切都是那麼的匆忙,鄔友福能這樣徵求他的意見,也顯示自己對這個新到任縣長的關心和尊重。
鄔友福推開門,就見縣委和縣政府辦的人都站在院裡,鄔友福就叫進來一個身穿皮夾克的中年人,他說:“老齊,你過來。”
被叫做老齊的人趕緊跑了進來,鄔友福跟彭長宜說道:“這是政府辦主任齊祥。”
彭長宜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齊祥就趕緊握住了彭長宜的手,說:“歡迎彭縣長。”
鄔友福說:“在彭縣長還沒安排秘書的情況下,你負責照顧他。”
“好的,沒問題。”齊主任點頭哈腰地說道。
彭長宜送鄔友福出來,鄔友福說道:“這裡就交給你了。”
彭長宜點點頭,看着他上了車,立刻,就有一輛車隨着回去了。彭長宜看了一眼對面還在翹首等待的礦工家屬們,尤其是那位坐在山坡上的那位母親,就跟齊祥說道:“他們怎麼辦?在哪兒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