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基層調研,黨偉是組長,由於黨偉和另外一個人住在了中鐵賓館,所以晚上沒事的時候,江帆和他接觸幾次,有的時候還把溫慶軒叫來,共同聊一些感興趣的話題,當黨偉問起鄒子介的情況後,江帆特地讓林巖帶着他去找過丁一,看了有關鄒子介的片子,又讓丁一陪同他去了鄒子介的試驗田,黨偉對鄒子介非常感興趣,他沒有想到基層居然還有着這麼樸素偉大的科學工作者。
一聽說陪這些研究生,嶽素芬咧着嘴說:“他們呀,那都是二十多歲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我都快當他們的阿姨了,還陪他們去跳舞,你饒了我吧。我不去,讓小年輕的去吧。”嶽素芬說道。
李立顯然不滿意她的態度,說道:“你什麼態度呀,這是個嚴肅的政治任務,什麼阿姨不阿姨的,錦安市委都來人了,說明領導對這些人非常重視,再說,光他們嗎,還有咱們市裡的領導,他們也跟你叫阿姨嗎?”
嶽素芬很不喜歡李立的腔調,她很想說我的工作是播音,又不是陪舞?但是她沒好意思說出來,畢竟給李立留着面子,就收起笑說道:“李局,今天我倆真的有事,你不信問小丁。”
李立說道:“小丁?小丁什麼時候聽從過我的指示,恐怕只有溫局的話她能聽。”
丁一聽出了他口氣裡的不滿,就說道:“李局,我一會真的有事。”
李立就沒了好臉,說道:“是溫局點的人名,反正我跟你們說了,去不去你們看着辦。”說着,就往出走。
丁一和嶽素芬對望了一眼,嶽素芬想了想,還是追了出去,在樓道里跟李立說明了走不開的原因,就聽李立說道:“好吧,那你們速戰速決,完事後趕緊過去。給我打電話,我接你們來。”
嶽素芬回來了,關上門不滿的說道:“什麼人,還沒當上局長,就這副德性,真要當上局長還該怎麼樣?”
丁一也覺得自從李立主管宣傳以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像原來那麼低調了,而且很是鋒芒顯露,有的時候溫局對他都有看法,但是溫局卻從來都不表露出來,擅自做主,擅自刪改播出的節目,擅自縮短或延長亢州新聞播出的時間,有一次宋嘉玉對此提出反對意見,李立居然說“新聞節目還不是跟咱們家的一樣,想長就長想短就短。”後來,人大兩位老幹部對此進行了干預,溫慶軒才把李立叫過去,強調了新聞節目播出時間的嚴肅性,這纔沒有再發生類似的情況。
丁一沒有接她的話茬,只是呵呵的笑了兩下,嶽素芬知道丁一不愛說閒話,也就不衝她發牢騷了,說道:“小丁,我下去等他,你也收拾一下,估計快到了。”
丁一點點頭。她感覺還是去辦公室的好,來宿舍有些不好,畢竟這裡是她的私密空間,想到這裡,她就開門叫了一聲,“嶽姐——”
已經走到樓梯拐彎處的嶽素芬回過頭,說道:“什麼事?”
丁一關上門,快步走到她跟前,說道:“還是到辦公室吧。”
嶽素芬笑了,說道:“也好,反正咱們單位經常來人,如果不說誰也不知道他是幹嘛來的,還以爲是你的採訪對象呢?”
丁一笑了,她開開門後,先到開水房去打了一壺水,一會客人來總得有熱水喝吧。丁一剛拎着暖壺進來,就聽後面有人大聲叫道:
“丁一?果然是你!”
丁一回頭一看,就看見一個身穿呢大衣,長得眉清目秀的男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嶽素芬。丁一覺得這個人好面熟,想了半天她突然說道:“賀鵬飛?”
“對,對呀,我就是賀鵬飛!”那個人顯得很是興奮,他一下子就握住了丁一的手。
旁邊的嶽素芬居然愣住了,這兩個年輕人根本不用她介紹,原來他們認識。
丁一沒了想對象的尷尬,她忙給賀鵬飛拉過椅子,請他坐下,然後對嶽素芬說道:“小月姐,我們認識。”
賀鵬飛也連忙說道:“對對,嫂子,丁一,我同學。”
嶽素芬說:“那你怎麼不早說?”
賀鵬飛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道:“因爲她太神秘了,畢業後就不知去向了,您開始說的時候,我心裡就犯嘀咕,是不是我的同學,但是我想天下哪有這樣的巧事,重名的事每天都在發生,所以今天能來,很大程度上就是破解一下這個謎,看看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丁一,哈哈,果然是,你拎着暖水瓶過來的時候,儘管樓道看不太清,但是我也知道是你了。”
丁一也笑了,她說:“你如果不叫我,我根本就不敢認你,你的變化可是太大了。”丁一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從這個人陽光般的笑容和健壯的體格中,絲毫找尋不出當年那個小男生的羞澀和膽怯。這個人,就是第一個吻過她的那個男生,被陸原哥哥一揮拳頭就嚇跑了的男生。
當年那個怯弱的男生,顯然一去不復返了,他笑着說道:“我什麼變化?”
丁一退後一步,上下打量着他說:“長高了,長壯了,變得開朗了,而且聲音也渾厚多了,像個大人的樣子了。”
“哈哈哈。”她的話把賀鵬飛和嶽素芬都笑了。賀鵬飛說:“我再不像大人的樣子就有生理問題了。”
嶽素芬也笑着說:“既然你們都認識,也省得我廢話了,這樣,我回辦公室,你們倆先聊着,我一會兒再過來。”
由於是同學關係,彼此就沒有生疏感,丁一給賀鵬飛沏了一杯水,想到她曾經給江帆比喻過的“第一個手指”也就是最初吻過她的那個人,正是眼前的賀鵬飛,她不由的笑了,賀鵬飛接過杯子說道:
“丁一,你還是真沒有變化,跟在學校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丁一感慨的說道:“老了。”
“哈哈,哪裡,還是校園時的模樣,就連頭型都沒有變。”
丁一坐了下來,說道:“你後來分配到哪兒了?”
“我畢業後又考上了研究生,學的是計算機專業,畢業後就分到了省城,現在在計算機研究所工作,你吶,你怎麼到了亢州?丁教授完全有能力把你留在身邊呀?”賀鵬飛不解的說道。
丁一的眼裡有一絲黯淡,賀鵬飛看了出來,趕忙說道:“不過亢州這幾年發展很快,全國百強市縣,而且你一開始就被分到了市委組織部,後來給市長當秘書,真不錯,聽說你還想回閬諸。”
想必是嶽主任已經把她的全部情況都介紹給對方了,丁一就說道:“嗯,我是這麼打算的。”
熱鬧的寒暄過後,丁一想起他是相親來的,心裡難免有些彆扭,也可能賀鵬飛看出她的不自在,就說道:“我今天來,儘管是相對象來的,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來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丁一,來時還跟咱們一個同學打聽你呢,他也說不太清楚你分到哪裡去了,你是不是也很少回家?”
丁一說:“回家的次數也不少,就是很少和找同學們玩,因爲許多人也都不在閬諸。”
“你說的對,我其實也是這樣,節假日回去的時間有限,也就是平時和同學們打個電話什麼的。”
“你們很忙嗎?”丁一問道。
“有課題的時候就忙,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忙。”
“從省城到咱們家,用多長時間?”
“兩個多小時。”
“哦,那跟我這裡到家的距離是一樣的。”
“是。你現在工作很滿意吧?沒想到你成爲黨的新聞工作者了,無冕之王。對了,你那蠅頭小楷還在堅持寫嗎?”
“在寫,不寫爸爸會嘮叨的。”
“呵呵。”賀鵬飛笑了,說道:“能否讓我看看?”
“看它幹嘛,那個字寫一輩子都不會有變化。”丁一輕描淡寫的說道。
“對了,丁一,趁着你還不算全國知名,我能否討一幅墨寶先珍藏着,等你出了大名的時候,我再拿出來拍賣,啪,五百萬!”賀鵬飛興奮的說。
“哈哈,怎麼可能?你別說笑話了?”丁一發現這個同學不但健談了許多,還變得幽默了。
他們互相瞭解了一些同學的情況,談了一些當年校園的趣事,海闊天空,就是誰也不談相親的事,這時,嶽素芬從外面進來,見這兩人談得眉飛色舞,就暗暗高興,覺得這親事十拿九穩能成,她說道:
“真沒想到你們是同學,這樣,你們互相留個電話號碼,平時多聯繫,多溝通。”
賀鵬飛說道:“嫂子,我們不用電話號碼,我連她家住哪都知道,當年我送她回家,被她哥哥看見,差點沒給我一拳,嚇的我撒丫子就跑,以後再也不敢跟她套近乎了,怕她哥哥揍我,呵呵。”
丁一也笑了,說道:“是啊是啊,剛纔我還在想呢,你跑得比兔子都快,其實我哥哥根本就沒打算追你,更沒打算揍你。哈哈。”
“哈哈,是嗎?誒,當時你是不是特別失望?”
“就是就是,心想,這如果有一天在街上散步,遇到狼的時候,你會不會跟狼說,狼啊,吃她 ,她肉多?”
“哈哈。我有那麼不堪嗎?你就當着我嫂子寒磣我吧,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了。”賀鵬飛揮着拳頭說道。
“你爲什麼管她叫嫂子?”丁一問。
嶽素芬不滿地說道:“我是他表嫂啊!你怎麼回事?我可是給你介紹過這層關係的。”
丁一拍了一下腦門,說道:“對不起,我忘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丁一拿起聽筒,就“喂”了一聲。裡面傳出溫慶軒的聲音,他說道:
“小丁,你們怎麼還不過來?”
丁一衝嶽素芬扮了一下鬼臉,說道:“溫局,我有客人,暫時走不開……”
“哦,那你抓緊吧。”說着就掛了電話。
嶽素芬說:“剛給我打了電話,那裡就有嘉玉馮冉雅娟和綜藝部的一個女孩子。”
賀鵬飛說:“嫂子,你們還有事?”
“是啊,市裡的領導滿在跟中宣部幾個鍛鍊的幹部聯歡,讓我們過去呢,真是要命。”
賀鵬飛站了起來,說道:“那你們去吧,我也正好回去,趁着現在有公交車。”
嶽素芬說:“你別走了,去我家吧,晚上你們倆同學還可以繼續敘舊。”
賀鵬飛說:“不了,我明早還要趕回單位,我知道是丁一就行了,以後的事您就別操心了。”
丁一也笑了。
嶽素芬很高興,她說:“好好好,我只需知道最後的結果就行了,如果你執意不住下,那就早點回,出去後你就打車,等春節你們都放假回家時再聚吧,是同學就好說了,彼此都瞭解。”
賀鵬飛說:“嫂子,過年你不是也要回閬諸嗎?”
“是啊,回去。”
“那好,到時我請客。”賀鵬飛說着就往外走,丁一和嶽素芬就跟着出去送他,直送到大門口,賀鵬飛回頭向她們揮手再見。
丁一和嶽素芬重新回到辦公室,丁一笑着說道:“真沒想到是他。”
嶽素芬也說道:“是啊,看來你們有緣。”
丁一聽後,沒有表態。這時,溫慶軒的司機小高進來了,他說道:“嶽主任,小丁,溫局讓我來接你們。”
丁一一聽,就說道:“嶽姐,咱們快走,興許還能追上他,把他捎到車站。”
嶽素芬一聽,跑回辦公室,拿出外套後,就跟丁一還有小高往出走。她們坐着車,剛上了國道,就看見賀鵬飛在路邊走着,還不時的回頭張望出租車。
坐在前面的嶽素芬搖下車窗,說道:“小飛,上車,送你一段。”
賀鵬飛看了看,就拉開了後門,便坐在丁一的旁邊,關好車門後他說:“謝謝司機師傅。”
小高回頭看了一眼賀鵬飛,說道:“不客氣,是去汽車站還是火車站?”
嶽素芬說:“汽車站。”
他們把賀鵬飛送到汽車站後,再次跟他揮手告別。
小高調頭往回走,說道:“這個就是您跟小丁介紹的對象?”
嶽素芬說:“別瞎說,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是不是聽李局說的?真討厭,嘴快。”
小高笑了,說道:“那怕什麼?我看這個小夥子不錯,跟小丁在一起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嶽素芬說:“你懂什麼叫郎才女貌?”
小高說:“嗨嗨,您別忘了,儘管我這個人長得面嫩,年齡沒小丁大,但我可是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之人了。”
“哈哈,你這個小東西,我居然忘了你早婚早育這一點了。”嶽素芬笑着說道。
小高辯駁說:“不早,屬於法律許可的年齡。”
丁一也笑了,她心裡仍在感嘆,天下居然有這樣的巧事!
由於招待的都是領導,他們就沒有去外面的歌舞廳,而是在金盾頂樓的歌舞廳。金盾頂樓有一間大的歌舞廳,這個歌舞廳裝修奢華,很少對外開放,是專門留給市領導搞接待用的。大歌舞廳旁邊有兩個包間,這兩個包間是對外開放的,如果大歌舞廳有接待任務,一般情況下這兩個包間也是關閉的,是不接待任何人的。
小高跟她們說:“在頂層,你們上去吧。”
嶽素芬點點頭,她們便走了進來,一樓休息區的沙發上,坐着林巖小許和鐘鳴義的秘書小康,還有範衛東等市委辦的幾個工作人員。嶽素芬便和範衛東打招呼,範衛東和林巖走了過來。
範衛東說道:“小月,來晚了。”
嶽素芬說:“單位有事走不開。”
範衛東說:“上去吧,一會你要帶我跳一曲。”
嶽素芬說:“您的舞跳的很好,您要帶我呢。”
範衛東說:“我就會跟你跳,跟別人跳不來。”
“呵呵,那就一塊上去吧。”
範衛東想了想說:“你們先上去吧,我隨後就到。”
林巖看着丁一,想說什麼沒說出來。
進了電梯,丁一問道:“您跟範主任很熟?”
“熟,還是在老縣委的時候 就熟,那時候廣播站和市委辦是前後排房,我們都在一個食堂打飯吃飯,從那個時候就熟了。”嶽素芬說道。
電梯很快就到了頂層,這個酒店原來沒有電梯,王圓承包後,對酒店進行了脫胎換骨的裝修,按照星級酒店的硬件標準,電梯是必須有的設施,上下四層,普通酒店是絕對不按電梯的。
到了頂層後,電梯門剛打開,丁一就看見江帆溫慶軒和黨偉在樓道里聊天,看見她們來了,便停止了說話,目光就投向了她們。
嶽素芬笑着和江帆打招呼:“江市長好。”
丁一則跟黨偉點頭微笑。
溫慶軒開口說道:“小丁的客人走了?”
丁一的臉騰地紅了,她想,江帆肯定知道她相對象的事了,就笑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看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不許說了。”嶽素芬說道。
丁一不敢看江帆,臉紅紅的,跟在嶽素芬身後,走了進去。
溫慶軒“哈哈”笑着也陪着她們進來了。
裡面燈光有些昏暗,但還是能看見雅娟她們幾個在跟人跳舞,馮冉在陪一個光頭的人在跳,他們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這個人應該不是下派調研的人,也許是錦安的領導。臺上,鐘鳴義在唱歌,他的嗓子很高亢,也很嘹亮,唱的是“我爲祖國獻石油”。
屋裡面溫度很高,丁一看見雅娟她們都沒有穿外套,也就把外套脫了下來,宋嘉玉在和一個高個的年輕人在跳舞。
丁一的裡面穿了一件銀灰色低領寬鬆的針織衫,下身穿着一條米色的緊腿褲,一雙深棕色的半腰休閒款的坡跟皮靴,很是清雅,脫俗。
鐘鳴義唱完後,跳舞的人各自回到座位上,那個禿頭的男人仍然握住馮冉的手在說話。這時,江帆進來,帶頭鼓着掌說道:“再來一首!”
鐘鳴義笑了,說道:“唱得不好,大家唱,大家唱。”
這時,馮冉走到臺上,拿起麥克風,說道:“下面我把一曲掌聲響起來送給在坐的領導,提前祝領導們春節快樂,萬事如意。”
樂曲慢慢想起,她沉着嗓子唱到:孤獨站在這舞臺,聽到掌聲響起來,我的心中有無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懷也更改,我還擁有你的愛……
馮冉的嗓音寬厚低沉,而且收放自如,難怪她主持聯歡會的時候能夠震住場。許多人能夠播音,但是未必能在大型晚會上壓住場,如果丁一主持戶外一些活動,肯定不會有馮冉的效果,這也就是當年高爾夫俱樂部落成時,局裡定的第一人選是馮冉而不是丁一的緣故。
黨偉走到丁一面前,向她伸出了右手,丁一靦腆的一笑,說道:“我跳不好。”
黨偉說:“我也跳不好,江市長跳的好,我剛纔還讓他帶我着呢。”
丁一笑了,她見過兩個女人跳舞的,還真沒見過兩個男人跳舞的。跳着跳着,黨偉兜裡的電話響了,黨偉慢慢將丁一帶到圈外,說了聲:“對不起,我去接個電話。”說着就走了出去,立刻,又有一個年輕的面孔來到她跟前,跟她舞進了舞池。
這時,跟馮冉跳舞的那個禿頂男人,摟着宋嘉玉在跳,嶽素芬在和鐘鳴義跳,雅娟在和另一個年輕人在跳,那個綜藝部的主持人也在和一個年輕人跳。江帆和溫慶軒則坐在沙發上,頭挨着頭在說話。
馮冉唱完後,接下來是中宣部一個年輕幹部在唱“戀曲1990”。他唱完後,江帆健步走到臺上,說道:“下面,我把這一首送戰友,獻給中宣部年輕的領導們,你們回去後,無論將來分到哪裡工作,都希望你們能記住亢州,記住我們共同工作的這段時光。”
黨偉帶頭鼓起掌。
樂曲響起,黨偉重新走到丁一跟前,挽起她,步入了舞池。
這個小型聯誼活動整整進行到了下午下班時間,最後一支歌是黨偉點的,是一首“不想說再見”。黨偉說:“感謝亢州,感謝鍾書記和江市長,在我基層鍛鍊的生涯中,亢州的江市長和溫局長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基層居然還有像你們這樣有着高深理論水平有着先進執政理念的基層幹部,想起無數個跟你們徹談的夜晚,我的心裡就激動,你們讓我接觸到了在上面接觸不到的實際,讓我瞭解了基層,瞭解了一大批基層優秀幹部的良好品質,我相信,我們六人將來會散落到各個工作崗位上,人生的第一課我們是在亢州上的,我代表我們六人,要對亢州的領導和父老們說聲謝謝!”
掌聲響起。
“謝謝亢州,謝謝我們的領導,給了我們一次這樣觸摸基層的機會,這樣一次學習的機會,是亢州,是基層,豐滿了我們,我們無論走到那裡,都不會忘記亢州。下面,我邀請丁一小姐和我一起唱這首歌,不想說再見。”
又是一陣掌聲。
丁一一愣,她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個黨偉,提前也不跟她說聲。但是,不容她拒絕,黨偉已經向她伸出了手,並且說道:“丁一小姐,別說你不會唱。”
下面一片笑聲。
丁一站起身,走到臺上,接過黨偉遞過來的另一隻話筒,她剛想說什麼,音樂已經響起,黨偉衝他伸出手,意思是讓她先唱。丁一舉起話筒,唱到:“我不想說再見,相見時難別亦難,我不想說再見,淚光中看到你的笑臉……”緊接着,黨偉也唱到:“我不想說再見,心裡還有多少話語沒說完,我不想說再見,要把時光留住在今天……”唱到這裡,兩人共同唱到:“一輩子能有幾個這樣的夜晚,一生中能有幾次不想說再見,一輩子能有幾個這樣的夜晚,一生中能有幾次不想說再見……”
聯歡會結束後,範衛東讓廣電局的人留下陪領導們共進晚餐,因爲宋嘉玉孩子小,所以她必須回去,嶽素芬悄悄問丁一,“想在這裡吃嗎?”丁一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不想。”
誰知,她們倆的對話被李立聽到了,李立看了一眼嶽素芬,說道:“嶽主任,你家裡又沒有吃奶的孩子,你着什麼急?”
嶽素芬笑了,說道:“我沒有吃奶的孩子有上學吃飯的孩子,這樣,她們這些小姑娘在這裡吃吧,我得回去給孩子做飯。”
溫慶軒聽見後,過來說道:“必須要做嗎?”
嶽素芬很反感李立剛纔的態度,不必須也說成了必須,就態度堅決地說:“是的,我老媽這幾天身體不好,我要回去給孩子做飯。”
溫慶軒說:“那行,讓小高送你們回去。”
丁一趕緊圍上圍巾,就要跟嶽素芬一塊出去。李立一看說道:“小丁,你跟着起什麼哄?”
溫慶軒也說:“小丁就別走了。”
丁一衝嶽素芬伸了一下舌頭,做了鬼臉,只好站住了。範衛東跟溫慶軒說道:“溫局,你這些戰士們不錯啊,一到吃飯的時候都爭着往回走。”
溫慶軒笑了,急忙解釋道:“都是女同志,有孩子拖累,沒辦法。”他看了看留下來的雅娟馮冉丁一還有綜藝部的那個女主持人,說道:“聽見了吧,領導批評咱們了,有的時候吃飯也是工作。”
馮冉這時過來,走到範衛東跟前,挽住範衛東的胳膊說道:“不是吧,我怎麼感覺範主任是在表揚我們呢?範主任,是不?”
範衛東有些不好意思,抽回胳膊說道:“對對對,別聽你們溫局的,他不敢批評你們,借我的口批評你們。”
哪知,馮冉又緊挨過去,又要去挽範衛東的胳膊,範衛東趕緊故作想起什麼似的走開了。
“美女們辛苦了,走吧,咱們去吃飯。”鐘鳴義邊係扣子邊走了出來。
後面跟着黨偉等幾個年輕人,江帆和錦安那個禿頂副書記最後出來,邊走邊說着話。他看了丁一她們一眼,說道:“走啊?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雅娟笑着說:“領導們先行。”
丁一也調皮地看着江帆小聲說道:“讓列寧同志先走。”
哪知她這句話一出,那個禿頂書記哈哈大笑,說道:“哈哈,你這個小同志還知道列寧?”
江帆也被丁一這句話逗得哈哈大笑,他邊走邊跟禿頂書記說:“讓列寧同志先走,是想讓列寧同志給她們擋槍子。”
“哈哈。”禿頂書記和旁邊的溫慶軒範衛東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前面的黨偉聽到他們的笑聲回過頭,說道:“誰在研究列寧?”
溫慶軒說:“是我們小丁同志。”
黨偉說:“小丁,你在研究列寧?”
丁一挽着雅娟的胳膊,邊走邊說道:“沒有沒有,我只是說了那麼一句臺詞。”
“什麼臺詞?”黨偉站住問道。
雅娟說:“讓列寧同志先走。”
黨偉說:“哦,是《列寧在1918》裡的臺詞。”
丁一點點頭。
電梯旁邊的林巖和小康,早就用手給領導們擋着電梯門,鐘鳴義站在旁邊,往裡讓着大家,那個禿頂書記說:“讓列寧同志先走!”
鐘鳴義一聽也哈哈大笑了,說道:“誰起頭說的這句話,呆會一定要多喝一杯酒。”
江帆說:“我同意鍾書記的提議,凡是附和這句話的人,都要多喝一杯酒。”
禿頂書記說:“江市長這話無形中又擴大了範圍,擴大了範圍,就是擴大了工作難度,執行起來就有困難。”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陣大笑。鐘鳴義說:“還是領導看問題深刻透徹,這些都是我們在實際工作中應該學習的東西。”
除去範衛東點頭稱是,沒人再去附和鐘鳴義。
領導和客人們分兩次下去,最後纔是丁一雅娟還有馮冉以及綜藝部的那個女孩子,溫慶軒和範衛東也跟她們擠在了一起,林巖和小康他們早就從樓梯跑了下去。
溫慶軒說:“小丁,一會你就準備喝酒吧。”
丁一說:“那我就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