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笑着說:“您那裡是寶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可是永遠都掏不空。複製網址訪問 ”
事後,彭長宜也這樣想過,他經過深挖思想根源後得出,他並不完全是不深沉不成熟的表現,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確有那麼一種討巧的心理,包括在老胡那裡他知道了樊文良他們的關係後,也有這樣一種心理,這些關係都送上門了,爲何不爲自己所用?
老胡住院他傾心照顧他,儘管他是農家子弟出身,本性忠厚,熱心腸,但是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也有着自己的心機在裡面的,他是在用“心”做這一切。包括在翟炳德家見到照片的那一幕,也多多少少有這個心理,只是他忽然意識到了他們過去的恩怨,他是不能涉及的,這才趕緊改口,後來越想就越怕了,這纔想起給王家棟打電話,他擔心自己惹了禍,才尋求王家棟的幫助。
我們沒有理由指責彭長宜在老胡身上用的心不那麼純粹,也不能指責在翟書記家見到照片時那一刻的衝動,對於尚屬新手上路的彭長宜來說,爸爸曾經告訴過他,要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這話已經印入了他腦海中,爸爸都懂得深挖洞的重要,何況他已經身處官場之中,更懂得人脈的重要作用。
這時,王家棟突然問道:“你到翟書記家幹嘛去了?”
彭長宜一愣,臉就有些紅,他說:“我頭來的時候,江市長囑咐我讓我帶着北城的西瓜來,給領導們嚐嚐,因爲董市長比較關注周林時期大棚的事,我想,給市長嚐嚐,索性也給書記嚐嚐,來時您也囑咐我,讓我多搞搞關係,我就想,光帶幾個小西瓜也不是個事,就從老家弄了點驢肉帶上了,先給翟書記家送的,結果弄了這麼一出,嚇的我從他家出來後,就回去了,都忘了去市長家了,第二天晚上又去了一次。”
王家棟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追問其他細節,學生也好,徒弟也罷,他總有羽毛豐滿的時候,總有起飛的時候,一旦飛上屬於他自己的天空,就會有許多事不需要你知道的了,要給他留有自己的空間,不能什麼事你都要明白都要知曉。
這個小子膽子也夠大的,剛要嶄露頭角,就敢給地級市委書記和市長送禮,真是後生可畏!不過他不準備打壓他的這種闖勁,彭長宜屬於新手上路階段,他不按常規出牌,興許就能讓他撈到便宜。他不知道江帆跟彭長宜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反正自己當時囑咐他的時候,是讓他搞搞橫向關係,沒想到他直接去搞縱向關係去了,這一點可比他這個所謂校長厲害多了,以後,這個世界他不想要都難!
看着彭長宜沮喪的樣子,王家棟不由的笑了,他說道:“小子,你別害怕,你現在是喜憂參半、禍福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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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彭長宜閉上了眼睛。
王家棟又問道:“你今天見着孟客了?”
“嗯,見着了,我跟他的副市長在一個宿舍,他還請我們吃飯了。對了,還有一件事得跟您說,他今天跟我說,想讓我去他那裡。”
“哦?你怎麼說?”王家棟來了興趣。
“我說我不夠格,我現在只是個科級。他說只要我同意,他去給我跑,還說先緊着江帆,如果我能在亢州轉正,就在亢州發展,如果半年轉不了,他就要挖江帆的牆角。”
“你怎麼想的?”
彭長宜一咧嘴,說道:“我哪敢想這個問題呀?太遙遠了。他今天還要當着我的面給市長打電話,說是給他施加一下壓力,嚇得我沒讓他打。”
“你爲什麼不讓他打?”
“我肯定不讓他打,人家剛把我弄上來,我就得隴望蜀,這山望着那山高,以後誰還敢理我呀?”
王家棟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說:“很難得你能這樣想,記住小子,在這件事上,一定要沉住氣,永遠都不要跟江帆提條件,他會爲你着想的,我看出來了。這一點你不可操之過急,另外,按照提拔幹部的程序來講,你是不具備提副市長資格的,因爲你沒有黨務一把手的經驗,哪怕你有一年半載的經驗,這事都好辦,所以,你目前處於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步,一定要小心,跟江帆相處也要講究,不能讓哥們義氣衝昏了頭腦,他畢竟是你的上司,這個位置永遠要擺正,多大的領導,都會在意屬下對他尊敬的程度。其實這一點你做的很好,也很有分寸,要繼續發揚光大。不過,有一點你還要明白,那就是,君子可以和而不同、羣而不黨,但並非矜而不爭,你懂我的意思嗎?”
彭長宜點點頭,說:“我懂。”
考慮到江帆和彭長宜的友誼,王家棟不再往下說了,只要他意會到就行了,在江帆和彭長宜這個關係上說多了不好,他也未必會認同,點到爲止,這纔是校長該有的風範。想來,自己跟樊文良的關係不也是這麼擺佈的嗎?
“對了,您說三源的幹部怎麼都是一個德行。”彭長宜突然說。
王家棟一笑,說道:“怎麼了?”
“您還記得咱們開組織工作會議那年,碰到的那個姓劉的部長,嗨,我也碰到了這麼一個東西,也是那個水平,非要跟單練。”
“是喝酒嗎?”
“是啊。”
“喝酒你怕過誰?”
“我的確不怕,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但是我沒跟他單練,一是我是市長助理,二是我在他們中間有那麼一點小名氣,有些人尤其是三源那個副縣不服氣,我不想太張揚,所以壓住火氣,後來魯市長讓秘書把我叫走了,我也就沒和他喝。”
“哈哈,不錯,知道深沉了,就該這樣,跟這種人置氣不值。”
“儘管我沒跟他較勁,不過心裡挺窩囊,好像我怕他了,看他那個得意的勁兒,恨不得給他一拳,現在想想還憋氣呢。”彭長宜恨恨的說。
“不至於,我看了木心先生一句話,放在這兒很管用,他說:天鵝談飛行術,麻雀卻說哪有那麼複雜?所以,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對跟自己不是一個空間飛行的人來說,完全可以視他爲空氣,千萬不要讓麻雀影響了你的心致。”
“部長,不,王書記,您太了不起了,您怎麼總是讓我高山仰止啊?”
“哈哈,你小子還跟我來這一套?”王家棟哈哈哈大笑。
彭長宜也笑了,他把這幾天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都跟老領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出後,就卸下了思想包袱,很快進入了夢鄉,王家棟發現跟他說話,他不再吱聲,就悄悄走近他,居然從他喉嚨裡傳出輕微的鼾聲,他小聲罵道:你小子倒先睡了,也不管我了。罵完,把他牀頭牆上的壁燈關掉,便上了自己的牀,也閉上了眼睛。
同樣的夜晚,在亢州電視臺丁一的宿舍,本來她準備躺下睡覺,這時電話響了,她以爲是江帆,剛喂了一聲,就聽裡面傳來雅娟的聲音:
“小丁,睡了嗎?”
丁一聽出雅娟聲音有些異樣,說道:“還沒有,雅娟姐,你好些了嗎?”
“好不了了……”說着,居然哽咽起來。
丁一嚇了一跳,說道:“你怎麼了?還在北京嗎?”
“早回來了。”
“哦,那你怎不告訴我,我可以去照顧你。”
雅娟說:“我現在在歌廳,你要是沒事過來吧,就我自己,我很難過……”
丁一聽後,知道雅娟肯定有事,自從上次溫局長讓她給雅娟打電話後,她還沒有和雅娟聯繫過呢,就說道:“好的,我馬上就去。”
丁一迅速穿上外套,裹上大圍巾,她看了看電話,想跟江帆說一聲,想了想還是關門走了。
黑燈瞎火的,她突然有些害怕,越往外走,她越緊張,這麼晚了,恐怕自己都打不上出租車。正想着,就見一輛出租車停在國道邊,那個司機出來說道:“請問是姓丁嗎?”
丁一害怕了,她想到了彭長宜的遭遇,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個司機趕緊拉開後面的車門,說道:“我是在歌廳趴活兒的,是那裡的服務生讓我到電視臺接你,說是一個邢小姐讓來接你的。”
丁一明白了,因爲雅娟知道這個地方不好打車,晚上就更打不着車了,所以特意讓服務生叫來出租車接自己。
這是一家新開張不久的歌廳,裝潢得富麗堂皇不說,所有的牆壁包括大廳的柱子都是用反光材料鑲嵌成的,丁一進去後,就立刻感到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加上燈光昏暗,丁一就有些發懵了。她只能跟在服務生的後面,來到了三樓一個大包間。
推開包間的門,就見雅娟坐在高腳凳上,背對門口,正在等着伴奏響起,丁一悄悄坐下來,這時看見茶几上,有好幾個啤酒瓶,還有一些乾果,不像雅娟一人喝的。這時,屏幕上顯示的是趙傳的經典曲目,我是一隻小小鳥。舒緩地前奏過後,雅娟低啞着聲音唱了起來: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 卻怎麼樣也飛不高
也許有一天我棲上枝頭 卻成爲獵人的目標
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丁一感覺到,雅娟的嗓音居然有一種很深沉、很滄桑的味道,沒想到雅娟唱男聲的歌曲別有一番韻味,她便饒有興致地聽着。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我總是睡不着
我懷疑是不是隻有我的明天沒有變得更好
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
唱到這裡,丁一感覺到,雅娟似乎是合着淚唱出來的,緊接着歌曲突然進入高朝,丁一居然被她震撼了。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 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 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丁一的心忽然被這首她從來都沒用心傾聽過的歌曲打動了,似乎和她產生了共鳴,她有些激動,雅娟有些歇斯底里,她的聲音裡,明顯的有了的嗚咽的顫抖。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 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雅娟低下了頭……
不知是被歌詞震撼了還是被雅娟震撼住了,丁一激動的走了過去,緊緊擁住了她,沒想到雅娟突然抱住了丁一,無聲地哭了。丁一直感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好半天,雅娟才說:
“我的要求不算太高吧……”
丁一料定她的感情受到了委屈,就拍着她,說道:“雅娟姐聰明漂亮,就算是怎樣的要求也不高。”丁一突然發現,雅娟的手冰涼,而且她的腦門很燙,不由地說道:“你是不是在發燒?”
雅娟哽咽着說:“我不知道,我很難受。”說完,居然下意識地哆嗦了起來。
丁一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果然非常燙,她說道:“你在發燒,走,我送你去醫院吧。”
雅娟哭着抱住了丁一,說:“我不去。”
丁一想她本來就是休的病假,還沒好利落,肯定剛纔受了什麼刺激,跑到歌廳來唱歌了,就說:“那怎麼行,咱們去醫院吧。”
“小丁,聽我的,不去醫院,要不你跟我回家。”
丁一說:“家裡有藥嗎?”
“有。”
丁一給她穿上衣服,圍上圍巾,攙着她就往出走,她感到雅娟幾乎是靠在了自己身上,似乎很虛弱。
來到樓下吧檯,丁一要去結賬,才發現已經有人結過了,丁一納悶,今晚,絕不是雅娟一人在這裡。
來到門口,要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高爾夫俱樂部而去。
來到了最後那座小洋樓,雅娟掏出了鑰匙,丁一便開開了門,進到院子裡,丁一發現二樓的窗戶裡透出了燈光,那個窗戶是上次雅娟說他“哥哥”的房間,並且似乎有人躲在了窗簾後面。
丁一有些猶豫,雅娟故意高聲說道:
“小丁,小心臺階。”
她們進了客廳,丁一又發現了那件絳色的外套和一雙男人的皮鞋,丁一假裝沒看見,就扶着雅娟坐在了沙發上,她去給雅娟倒了一杯白水,說道:“你的藥在哪裡?”
雅娟說:“藥?什麼藥?”
雅娟顯然心不在焉,估計她也沒有預料到“哥哥”來了。
看到雅娟魂不守舍的地樣子,丁一說道:“退燒藥,你正在發燒哪——”丁一故意擡高了聲音。
“哦。”雅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看了看丁一說道:“我哥哥回來了,小丁,不好意思……”
丁一不等她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就說道:“藥在哪裡,我給你找出來,你吃了藥後,就到樓上去睡覺,我把你送到家就算完成任務了,我就該回去了。”
雅娟說:“沒事,我一會兒再吃,如果要回去就早點走吧,太晚了。”
“好了,那你想着吃藥。”丁一說着,就去拿自己包,往出走。
“小丁。”雅娟叫住丁一,從包裡掏出了錢,說道:“高爾夫俱樂部門口可能會有出租車,你打個車。”
丁一說:“你這是幹嘛,我有錢,你好好養着,明天有時間我過來看你。”
“小丁,如果門口沒有出租車你怎麼走?”
丁一笑了,說道:“會有的,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回去的,倒是你別忘了吃藥,照顧好自己。”丁一說着,跟雅娟招招手就開門出去了,雅娟一直送她到了院門口才回去。
這個小洋樓和高爾夫還隔着一堵牆,牆中間有個月亮門,出了月亮門,纔是高爾夫球場邊的一條水泥路。周圍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只有丁一的高跟鞋發出尖利地聲音。丁一加快了腳步,她真是無法想象,雅娟這麼一個弱女子,怎麼敢一個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住,即便鐘鳴義會來陪她,也不可能天天來呀?
終於連跑帶顛地走出了那條漆黑寂靜的衚衕,經過月亮門,她纔看見了不遠處的高爾夫俱樂部,藉着草坪燈的光芒,丁一走在清冷的水泥路上,任憑一人多高的路燈,把她的影子拉長再拉短。
她走到高爾夫俱樂部,心想,大半夜了,這裡根本就不可能有出租車,來高爾夫球場的人,都是開着車來的,打不到出租車,丁一膽子再大,也是不敢走回城裡去的,半瘋野地,除去俱樂部的燈光,外面就是空曠的原野。
進了會館,只有一個值班小姐坐在總檯後面,見有人走了進來,立刻站起,說道:“歡迎光臨。”
丁一徑直走到她面前,說道:“小姐你好,請把你們的電話借我用下,我是亢州電視臺的。”
值班小姐就把電話給她拿了上來,說道:“先撥零,再撥你要打的電話。”
丁一點點頭,這麼晚了,她只能把電話打給江帆,很快,江帆就接通了電話:
“喂——”
他聲音裡有些慵懶,但仍然不失深沉和渾厚,估計都睡覺了。聽到他答話,丁一的心放了下來,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她柔聲說道:“是我。”
江帆一頓,說道:“你去哪兒了,我呼你不回?”
丁一說道:“我在高爾夫俱樂部,方便的話過來接我吧,我回不去了。”
“你怎麼去的?”
“出租車。”
丁一說這話的時候也在想,雅娟肯定也沒想到鐘鳴義來了,所以到了俱樂部大門口,她都沒讓出租車進來,就把車打發了回去。
江帆說:“好的,你等着,我這就去。”
放下電話,丁一坐在靠窗戶的沙發上,眼睛就開始盯着外面看,這裡正好看到大門口。
值班小姐給她端過一杯熱水,她說了聲“謝謝”,就放在了一邊,沒心情喝水,這纔想起他說呼了自己,掏出呼機一看,果然有兩條信息。
她擡頭看了看前臺牆上世界各地的時間表,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江帆估計快到了,她可不能讓他進大門接自己,難免被人認出來,想到這裡,拎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外面太冷了,剛纔從雅娟家裡出來,沒覺得冷,現在凍得她只打顫。大門外面就是荒郊野外,她沒敢站在高爾夫大門的外面,黑洞洞的,的確有些怕,不停的往國道方向張望,很快,就有一束燈光照射過來,她一陣興奮,噌地就跑了出去,就見一輛車由遠而近疾馳而來,果然,看見她就減速了,然後駛進了大門,調過頭後,丁一便坐了進去,車子幾乎沒有停頓,又嗖地竄了出去,絕塵而去。
車裡很暖,丁一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又只穿着單襯衣和外套,似乎襯衣的扣子都沒系全,就中間繫了兩三粒,看來是匆忙間出來的,滿以爲他會問自己,不想,他只是默默地開着車,不說話。
大半夜的把他從牀上叫起,她有些過意不去,而且他呼自己還沒聽見,也沒音信,想到這裡,丁一就伸出小手,摸了摸他握着擋把的手。江帆反手就握住了她的,說:“手怎麼那麼涼?”
他終於說話了,而且是關心自己的話,丁一滿足的笑了,說:“凍的唄。”
江帆握着她的小手,說道:“怎麼不去裡面等。”
她說:“怕你被人認出來。”
江帆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說,“放在出風口,暖暖。”
丁一就把雙手放在了前面的出風口處,說:“你怎麼不問我來這兒幹嘛來了。”
江帆笑了,駕着車駛上國道,向城裡方向駛去。他說:“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我如果問,而你不想說,豈不是讓你爲難?”
丁一笑了,說:“呵呵,真乖。”丁一剛要告訴他爲什麼來這,就見他沒有沿着國道繼續前行,而是駛上了北城路,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就亂跳了起來,小聲說道:“送我回單位吧。”
“沒門。你主動送上門來,我上哪找這樣的好事,還有往單位送你的道理?”
丁一擡手,捶了一下他,嬌聲說道:“壞死了——”
江帆笑了。
很快,車子就停在了賓館的側門處,仍然是江帆把車掉好頭,然後丁一先下車,江帆再把車泊好,仍然是跑到樓上坐電梯。
儘管他們這種方式很隱秘,但是百密一疏,這次被一雙眼睛盯住了。 不過這雙眼睛只看見江帆開車出去了,也看見他開車回來了,他沒有看見丁一,但卻從江帆掉頭的動作中,好像是爲了什麼人方便下車。於是,這雙眼睛便幾乎沒離開過江帆的車。如果江帆真是出去接什麼人的話,那麼他一早就會送這個人出去,於是,準備好了照相機,便臨時要了一間客房,這個人就夜宿中鐵賓館西側的裙樓裡了。
進了樓道,江帆將大衣往她身上一披,就把她夾在自己的腋下,快速走進了房間。
丁一進門後,聽見從浴室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她扭頭一看,浴室的磨砂玻璃門早就被霧氣籠罩住了,她以爲裡面有人,下意識地就躲在了江帆的身後。
江帆“哈哈”大笑,脫掉外面的大衣,走過來,就給她脫外套。她躲開了,眼睛還在看着裡面,江帆擁着她,推開了浴室的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丁一定睛看了看,浴缸裡的熱水正在往出溢,裡面沒人。
江帆伏在她的耳邊,說道:“是不是懷疑裡面有人?我是給你準備的,好了,趕快脫衣服,你的手好涼,泡個熱水澡很快就會暖和的。”說着,又開始給給她解釦子。
她的臉紅了,低下了頭。
江帆摘掉她的圍巾,又脫去她厚厚的羽絨服,最後把她剝得的一絲不掛,雙臂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來,輕輕放進了大浴缸裡,她輕呼一聲,說道:“好溫暖啊!”
江帆笑了,隨後自己邊往出走邊脫 衣服,等再進來的時候,腰間只圍着一條浴巾,他知道她不喜歡看自己的裸體,所以,從不冒然地跟她赤身相見。
坐在浴缸的邊沿,江帆往她的身上撩着水,她閉着眼,不說話。江帆就用指肚輕撫着她的眼睛,說道:“怎麼不說話?大半夜的跑進跑出幹什麼去了?”
丁一沒有動,她的腦海裡,仍然在想着在歌廳時雅娟唱的那首歌: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着/我懷疑是不是隻有我的明天沒有變得更好/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想着想着,就有淚水溢出了眼角。
江帆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說道:“怎麼了?”
丁一沒言聲,而是將臉貼在他的大手裡,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幸福的。”
江帆儘管不知她爲什麼傷感,但此時從她的心境來判斷,肯定和幸福無關,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從來都不會給他施加什麼壓力,哪怕自己多麼地委屈,想到這兒,他低頭吻了她,半天才擡起頭,說道:“好了,現在是不是該告訴我,你到那裡幹嘛去了?”
丁一睜開漆黑、溼潤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掰弄着自己他的大手,笑了一下,搖搖頭。
“不說?”
她點點頭。
江帆不再問,而是扯開腰間的浴巾,邁了進去,在浴缸裡躺好,便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上,輕輕的撫摸着她,不停地往她的身上撩着水。
依偎在江帆的懷裡,她的耳邊,總是想着雅娟那近似歇斯底里地歌聲:“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眼下,她不知道這個溫暖的懷抱,是否是她永久的棲息之地,從來沒有過的悲傷涌上了心頭,居然淚流不止……
江帆把她往上抱了抱,親吻着她的脣,她的脣顫抖的厲害,幾乎無法被他吮住。江帆坐了起來,把她橫在自己的雙.腿之間,低頭就吻住了她,直到她慢慢平息下來,然後說道:“告訴我怎麼回事,遇到什麼傷心的事了?”
丁一搖搖頭,她不知怎麼跟他說。
江帆繼續問道:“是不是你被某個大款拐走了,然後前思後想了一番,還是覺得姓江的那小子不錯,有了脫逃的機會後,纔給我打了電話?”
聽他這麼說,丁一“撲哧”地笑出了聲,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纔跟他說了去歌廳找雅娟的事,跟他說了怎麼回的高爾夫小洋樓,又怎麼和市委書記狹路相逢。
她沒有跟他說雅娟唱的歌,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爲什麼傷感,她覺得這個問題對於眼下的江帆和她來說都比較敏感,還是不跟他說爲好。
江帆往她的身上撩着水,說道:“有這事?他們太不夠意思了,大半夜的把你趕出來,看把你凍的,回頭見了鍾書記我一定要批評他,。”
“呵呵,你敢嗎?”丁一笑了。
“我不敢。”江帆老實地說道。
“呵呵,就知道你不敢。”丁一又笑了。
“可是,寶貝。”江帆深邃的目光注視着她,說道:“那是他們情人之間鬧誤會,你爲什麼要這麼傷感呢?”
本不想跟他說,可是他卻問到了頭上,丁一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說道:“我想起了雅娟唱的歌,她唱的時候哭了……”
“哦,她唱的是什麼歌?”江帆問道。
“我是一隻小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