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昊看了他一眼,立刻讓自己的眼裡發射出足夠多的誇張、驚喜、熱情的光芒。 他說道:“哎呦,高兄駕到,真是驚煞我也!有什麼吩咐您讓他們通稟我一聲就行了,何勞您大駕光臨啊?”
與他驚喜的目光大相徑庭的是他根本就不熱情的態度和動作,只見他慢騰騰的從牀上坐起,站在牀邊,並不看高健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擡高一寸,眼睛從高健的頭頂看過去。據說這是最漠視人的一種目光。他故意虛張地說道:“您老人家還住得慣嗎?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他們做不到我撤了他們的職。”最後這句話關昊說的極其懇切和真誠。
高健“噗”的一聲吐出嘴裡的牙籤,笑嘻嘻的盯着關昊濃黑的目光,說道:“怎麼了老弟,還真生氣了?”
“生氣到沒敢,就是後怕,我們的人要是被你問懵了,你老弟我這次可就丟大人了。”關昊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的謙恭和懇切,但就是透着一萬種的情緒。
高健“哈哈”大笑,他知道關昊對自己刁難夏霽菡有意見,就說道:“她回答不上來是正常,她回答上來了是超常。再說了,正常的女人難入老弟法眼,入了老弟法眼的都是超常的女人。還再說了,現場不是還有你嗎?你哪能讓她下不來臺呀?”
關昊盯着他看了兩秒鐘,說道:“多謝您老替我考覈啦。”
“行了,別跟我假模假樣的了,還不給我介紹一下?”高健說道。
關昊見自己也裝的差不離了,就恢復了正常神態,說道:“萬萬不能。”
“爲什麼,難道你準備一直藏下去嗎?”高健壞壞的看着他。
關昊笑了,說道:“你老兄不但不識好歹還斷章取義,我不給你介紹完全是爲你好。你想,我要是跟她說這是我最好最好的老兄,她肯定心裡要翻過兒的,要是在來一句‘什麼好老兄,哼’!得,我肯定就沒詞了,如果我不給你們介紹,只當做一般客人對待,她可能很快就忘了您了,也不會在心裡記恨您。所以,我這樣做完全是爲您老保住面子。”
“哈哈——”高健大笑了幾聲,重重的給了他一拳,直把關昊“疼”的呲牙裂嘴。高健說:“老弟果然不一般,看上的女人都是極品。”
“我糾正您一個口誤,不是女人,是未婚妻。”關昊很反感高健“女人女人”的這種口氣。
高健愣住了,隨即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那我今天的確是冒犯弟妹了。”
“哼,終於知道了。不過沒關係,後天檢查組就到濱海了,到時我可不會跟你老兄客氣的。”關昊咬了一下後槽牙,用眼角看了一眼高健,有些發狠地說道。
高健說:“我早就說了,你做不出來這等事。再說我也沒你們做的那麼細,還在車上安排瞭解說員。我是嫉妒呀,你老弟把工作做到了極致。佩服加嫉妒,況且又是你那個妻子、女兒情人兼而有之的給我們解說。我是好奇啊,能入你老弟法眼的那該是尊貴的女子呀!”
“行了,您老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關昊說道。
“我沒給你戴高帽子,從認出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這個小女子不但人漂亮、氣質也好。你肯定不會只看上她美麗的外表。其實對她好奇也是對老弟好奇,我對你好奇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了。今天的提問不但是檢驗一下她何以讓你癡迷到深更半夜拿着手機看照片,也是閒着沒事,不願聽你們編排好了的解說詞。這一試果然不一般。你看她回答的多妙,那麼寬泛的話題,她只用了一句話就概況了。”高健忍不住的連連稱讚,故意學着夏霽菡的樣子,柔聲細氣地說道:“當那裡的文字可以以追溯到……開篇時,當那裡的人們可以驕傲自豪的以想當年開始時……呵呵。其實我看出你的緊張來了,你應該放心,我不會讓她出醜的,即便回答不上來我也會有對策,看把你緊張的,就差站起來質問我了。”
關昊還真被他說着了,就說道:“誰知道你老兄是什麼居心呀?哪有你這樣當老兄的?”
“沒有任何居心,一是好奇,二是好玩。不過我到要問你,你怎麼安排你這位未婚妻?”
“什麼怎麼安排?”關昊有些不解。
“你看,一般被稱作未婚妻的都是被當做結婚對象的。”
“那當然,不結婚那叫瞎混。”關昊不以爲然地說道。
“那你的前妻呢?”高健小心地問道。
關昊凌起眉頭,目光就聚在高健的臉上,顯然,有些情況他知道。就說:“我關昊可不是拽着裙帶上來的,你老兄應該知道我的爲人。”
高健沒想到關昊的反應如此迅疾,神情變得如此嚴肅,尤其是他眼裡的目光,有一種撼人的力量。迎着他的目光,他也正色地說道:“你也知道我沒別的意思。不過……”
“不過什麼?”
“我感到你將來的政治環境不會太理想。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所以,謹慎的走好每一步至關重要。”
關昊感到他話裡有話,他不習慣和別人探討這些問題,就說:“真誠做事,真誠對人,我只能這樣做。”
“是啊,你跟我不是一個性格,你和老師你倆有一比。我不是這樣,我認爲正確的我會堅持而不會去妥協,哪怕掉腦袋也要這麼做。真不知道老闆怎麼想的?”高健說道。
哎,官鬥,可能是每個政客都會遇到的黑洞,有的時候防不勝防,甚至無法規避。關昊笑笑說道:“謝謝老兄的提醒,我會多加小心的,我已經做好了擁抱黑暗的準備。”
高健顯然聽出這是來自“如果你曾歌頌過黎明,那麼也請你擁抱黑暗”的這句話。他說道:“我聽老師說你工作很有一套,而且人也真誠,那時候真希望你能爭取一下來濱海,咱倆搭班子,也讓我跟你學點先進的知識和先進的工作理念。我跟老闆提過,沒被重視,真不知老闆是怎麼想的。遺憾。”說着站起身來,就往出走。
關昊起身送高健出門。
邵愚和高健是師生關係,肯定知道一些嶽筱的爲人才這樣提醒自己。在官場上,能有人肯這樣提醒你,就是你最大的幸運,不管有沒有價值。從各方面彙總過來的信息都表明,他和嶽筱會很難處好的,但就目前來看他們還沒有正面衝突,應該還算是合作愉快。
有些事情可能就是這樣:既不像老牛說的那麼淺,也不像松鼠說的那麼深。他突然想到童話故事《小馬過河》裡的這句話。不由的笑了,變幻莫測的官場,居然和童話扯上了。不過細細想來,一個幼兒園裡講的童話故事,居然有着如此通俗深奧的哲理。
這時,他也同然想到了他的童話,那個小女人。都不容他把話說完就掛了。不行,自己睡不着她也不能睡。於是就又撥通了她的電話。
夏霽菡又被電話吵醒,她慵懶的“喂”了一聲。
“是我!”
一成不變的開場白,顯示出他的絕對地位。只不過今天這兩字的語氣明顯重了些。
“怎麼還不睡的呀?”夏霽菡懶懶地說道。
“我獨守空房睡不着,你倒好,呼呼大睡,也太不關心你老公的呀?”關昊學她的口氣說道。
“呵呵,好,老公,太晚了,睡覺的呀?”夏霽菡柔聲細氣地說道。
“我去找你睡。”關昊固執的說。自從認識她以來,只要一想到她,他就有些衝動,他懷疑可能以前自己在這方面嚴重欠賬,現在彷彿要把過去的虧空彌補回來似的。
“乖,別鬧了,睡吧。”夏霽菡說着就又要掛電話。
“聽着!”可能意識到她要掛電話,關昊命令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回答的正確就睡,不正確你不許你睡。”
“呵呵,好,你問吧。”夏霽菡感覺他很調皮。
“那我問了。”關昊故意清了清嗓子說道:“今晚想我着嗎?”
“呵呵,這是什麼問題呀?”
關昊也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這個當然是個問題,你能否認這句話不是問題?”
夏霽菡笑了,說道:“好,我回答,是的,我想着。”
“那現在呢?”關昊呼吸急促起來。
“現在也想的呀?”她說道。
“我到不想你,就是有個人很想你,也很想見你。”關昊神秘地說道。
夏霽菡說道:“是誰呀?太晚了吧。”
“你認識他。”關昊說道。
“誰呀?”
關昊壞壞地壓低聲音說道:“是龍先生。”
哈,夏霽菡差點沒笑出聲,她故意正色地說道:“那就請你轉告這位先生,就說我現在已經睡着了,明天再見。”
關昊急忙說道:“明天他沒時間接待你,而且最近一段都沒時間接待你,請你想好了,是見還是不見?”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