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從陽
每個城市都有屬於自己的燈紅酒綠,沉沉夜色中Turquoise酒吧裡是另一個世界的縮影,那些在白晝中蟄伏的放縱,如魑魅魍魎一般在黑夜與燈光的交錯處重重疊疊。
淡灰色的眼瞳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漸變得迷離,指尖所觸之處那冰涼醉人的液體引起身體一層又一層的火熱,少年的身子在冷漠疏離中透出一點點粉紅的慾望,如開在黑暗中妖嬈絕美的罌粟。
一隻伸向慾望的手勾住了少年精巧的下巴,精緻的面孔頓時引來一陣唏噓,“美人兒,爲何事煩心啊?跟爺去痛快痛快吧。”
淡灰色的雙瞳瞬間閃過一道懾人的殺氣,捏着酒杯的右手猛地一抖,冰冷的液體頓時潑在眼前那個醜惡的臉上,不待那人反應,空空的酒杯已經化作利劍刺向那個擎住自己下巴的手,鮮紅的血液混着透明的玻璃碎片在男人刺耳的尖叫中順着手臂汩汩流下。
“夜從陽,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臉!”中年男人被血和痛徹底激怒了,揚起巴掌就劈向那張絕美的臉。
夜從陽側過身子躲過那一擊,擡腳踹在那人的小腹上,不顧他更加慘烈的□□,抄起櫃檯邊的酒瓶便砸向他的頭顱,在砰的一聲破碎中漾起絕美的微笑。
中年男人的手下從人羣中迅速地圍過來,眼見老闆躺在地下痛苦不堪,驚怒之間都已向夜從陽撲了過去,中年男人是省裡某高官的小舅子,酒吧老闆自是不願得罪貴客,因此只是吩咐店裡的人冷眼旁觀着。
中年男人顫抖着爬起身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幾乎是哆嗦着嘴脣問道:“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夜從陽被鎖住雙臂,卻並不抵抗,只是輕蔑地俯視着眼前這個骯髒的禽獸,冷笑道:“就是清楚是個遜斃了的人才知道不用客氣。”
那男人被氣得眼眶血漲,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夜從陽生吞一般,但是他知道在這種公開場合做出什麼難免遭人非議,於是強忍着殺人的慾望命令手下的壯漢將夜從陽帶到後門去好好處理。
酒吧又恢復喧鬧,在這個適者生存的社會,每個人都已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誰會在乎一個與己無關的陌生人。
沒有人注意到暗處的角落裡,有個敏捷的身影悄悄跟了去。
Turquoise酒吧的後門正對着一條漆黑又狹窄的小巷,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夜從陽單薄的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幾個黑衣壯漢架着夜從陽的雙臂,而那些人裡的頭目獰笑一聲,對着夜從陽的面孔就是狠狠一拳直揮過去,一個黑色的身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擋在夜從陽面前,左手勾住來拳的腕部,右手同時穿拳變勾手,勾住了那個頭目的脖子,右膝蓋快速地對準他的面部狠狠撞上去,沒等他反應,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向旁邊的牆壁撞過去,頓時鮮血橫流。
所有人都被這迅猛又兇狠的突襲嚇得倒抽一口冷氣,一時間冰冷陰森的小巷子裡只有那個頭目淒厲的慘叫。
突然冒出來的身影在衆人來不及作出反映之時已經用一連串側踹蹬在每個黑衣人的臉上,然後拉起夜從陽的手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陰冷的巷子盡頭。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路口,兩個身影終於停了下來,夜從陽掙開那人的手坐在地上,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路燈下,那個人的面容清晰地浮現出來,夜從陽並不擡頭,從褲兜裡摸出一根菸叼在嘴上,手正摸索着找打火機,一個夾雜着勁風的巴掌從左側狠狠煽到精緻的臉孔上,白色的煙掉落到地上滾了兩下。
夜從陽的臉上浮現出清晰的巴掌痕跡,紅腫的樣子顯示着那人出手的不留情面,他擡起頭望去,熟悉的標誌性紅髮傲然挺立着,俊美的臉在夜風中露出一絲殘酷的味道。
“啪”地一掌再次打上夜從陽的左臉,嘴角流出血來,他嚯地跳起衝着那人冰冷的眼瞳怒吼道:“你有完沒完?!”
狹長的雙眼如寒星般放出冰冷的光芒,紅髮少年伸出左手輕輕抓住夜從陽白色的襯衫領口往自己身前一提,“就他媽的跟你這小子沒完。”
雲淡風輕的語氣,可是下一秒猛烈的巴掌便鋪天蓋地地呼上夜從陽的雙頰,清冽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層層疊疊的回聲,無論是手掌還是手背,都與那高高腫起的臉龐一樣紅得可怖。
夜從陽的身子如垂死掙扎的魚,有些懸起的雙腳不斷踹到紅髮少年的膝上,修長的手臂拽住他的衣服狠勁撕扯,卻任憑他如何也逃脫不了束住自己領口的大手。
耳邊全是轟鳴,眼前只有晃動的紅髮和那盛怒的面容,他想破口大罵,狠劈下來的巴掌卻將他所有的聲音全部淹沒,臉頰已經麻木得感受不到什麼是痛,他閉上眼睛,如被抽掉靈魂一般不再抵抗。
“再犟啊?!”紅髮少年放開手,任憑夜從陽癱倒在路邊。
夜從陽忍着雙頰的劇痛,聲音裡是與生俱來的倨傲,即使衣衫破敗不堪,即使攤在路邊只能仰望,他的骨子裡也從來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軟弱,“你憑什麼管我?”
紅髮少年隱去眼裡濃濃的憐惜,俯身拽起夜從陽的衣領在高高腫起的臉頰上煽了兩個響亮的巴掌,然後將他如布偶般鬆散的身體狠狠拉進自己懷裡,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就憑你叫我一聲哥,叫了哥就得服管!”
兩年前當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再也放不下他了。
鑰匙機械地轉動後,夜從陽的身子直接被拿來當開門的工具,砰的一聲跌進了屋。明亮的橘色燈光刺得他眼睛一痛,心裡卻一下子充實起來。他忍着痛從地上爬坐起來環視四周,依舊是那個只有80幾平的小屋子,從他的角度望過去還能看到他臥室的書桌上散亂的作業本,與他走時一模一樣,沒有動過。
夜從陽自嘲地笑了一下,只是離家出走了50多個小時,能有什麼變化呢,可是爲什麼他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紅髮的少年一腳將門踹上就開始挽襯衫的袖子,對着坐在地上發呆的夜從陽冷哼道:“別磨蹭,脫了褲子該趴哪趴哪去。”
夜從陽看着紅髮少年右手臂上一道長長的疤痕,費力地着站起身,挺直了背脊與紅髮少年平視,淡灰色的眼瞳裡藏匿了一切猶豫與掙扎,用最平淡最傲然的語氣說:“你姓陸,我姓夜。”即使流着另一半相同的血液,他們也只是如同兩條射線,同源而出,卻只能漸行漸遠。
紅髮少年並沒有沉浸在眼前這份憂傷執著的氛圍裡,他只是挑了下眉毛,然後粗暴地將夜從陽踹倒在地,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如蝦米一般弓着身子的孩子。
“用不着你提醒老子姓陸,姓陸姓夜都一樣,你就算姓愛新覺羅也得叫我一聲哥!”
夜從陽用手死死抵住隱隱抽搐的胃,他艱難地爬起來再次直視着眼前這個讓自己痛不欲生的人,“陸迪,這樣自欺欺人你覺得有意思嗎?”
陸迪在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他一把拽起夜從陽的衣領拉近到面前,陰冷危險的氣息讓夜從陽心裡狠狠一哆嗦,“你給我再說一遍?”
夜從陽強迫自己直視陸迪的眼睛,堅決地又唸了一遍那個名字:陸迪。
‘如果哪天你不認我作哥了,就叫我陸迪就行了。’
陸迪一巴掌煽到夜從陽已經腫起來的臉上,“你這個小混蛋,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夜從陽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他多想衝上去抱住那個熟悉的身子,然後紮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裡訴說自己這幾天的委屈,可是,他不能。
陸迪怒氣衝衝地直走進臥室,取了那根讓夜從陽心驚膽顫的藤條,陸迪將藤條握在手裡狠狠揮了一下,破風的聲音幾乎讓夜從陽的心跳出嗓子眼。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個小混蛋在想什麼,前天偷聽了我爸打來的電話了是不是?”夜從陽本能地想搖頭,陸迪卻立刻戳穿他,“別否認,不然你不會莫名其妙故意惹我生氣離家出走。”
夜從陽低着頭默不作聲,原來他什麼都明白。
陸迪見他依舊不做聲,氣得一陣藤條揮上去,不似往日只對準屁股,這次的藤條几乎毫無章法,每一下都在夜從陽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藤條威霸地啃咬着,夜從陽在地上滾動着慘叫連連,不是討饒,而是貨真價實地慘叫。
“你以爲我是因爲你纔不回英國去?!你以爲我必須趕你走才能繼承陸氏企業?!”
陸迪雙眼血紅如同被激怒的野獸,藤條在他手下如同閻王的審判筆,掌控着夜從陽的生死大權,
夜從陽只能拼命的閃躲,卻逃不脫如暴風雨般落下的藤條。
“你小子就是太他媽的自以爲是!”
“陸氏算什麼?!”
“我陸迪不想做的事情誰敢強迫?!同樣,我陸迪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夜從陽的眼淚早已片片飛舞散落,身上的傷口在叫囂着,他小心掩藏的脆弱也在那一聲聲呵斥中被無情地暴露在陽光下。
“你以爲你說不認我作哥就可以了?!”
“我告訴你,夜從陽,你的一切事都是我說了算,你沒有決定的資格!”
藤條的尖端沾上了暗紅的血液,陸迪將藤條狠狠地甩在地上,拽起那蜷在地上顫抖的身體按到自己結實的胸膛裡,“你和我流着相同的血,即使只有一半,但是這足夠了,你聽懂了沒?我照顧夜從陽、喜歡夜從陽、甚至是打夜從陽,只是因爲你是夜從陽,不是因爲那該死的血緣,更不是因爲那個該死的風流女人!”
夜從陽的眼淚肆意流着,除了哽咽,他不知道要如來來表達自己複雜的感情。在遇到陸迪之前,他從來只是那個穿得又破又舊的受欺負小孩,他的父親是墨西哥人,他根本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樣子。
而陸迪,那個陸家的大少爺,蔑視一切。同母異父,卻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陸迪用並不溫柔的手幫夜從陽擦乾了眼淚,他不會問還認不認我是哥這種蠢話,他從來不覺得這件事可以用疑問句來表達。
“小混蛋,給我去老地方趴好!”
夜從陽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立刻又要氾濫出來,“哥,我???”
陸迪纔不理這套,“敢直呼爺的姓名,你吃了豹子膽了?!”
“哥,我錯了???”
“少廢話,跟我玩離家出走?還敢去Turquoise那種地方喝酒?!整天胡思亂想,你幾天沒上課了?!”
“兩天???”夜從陽弱弱地答道。
“你還好意思回答!今兒個就揍你200藤條,從明天開始,每天晚上給我主動來請50下。”
夜從陽頓時叫起來,“哥!200下會死人的!”
陸迪面無表情的道:“死了我再給你抽活了。”
夜從陽突然安靜下來,擡起頭用淡灰色的眸子直視着陸迪,“哥,我的命是你撿來的,是死是活我都心甘情願。”
在陸迪眼底露出的感動消失之前他的大腦就已經先一步提前回歸了理智,他擡起一巴掌揍在夜從陽的屁股上,“不用裝可憐來矇蔽我,心疼歸心疼,200藤條一下不能少!”
夜從陽在心底竟偷偷笑了,哥哥果然是會心疼的吧,雖然總罵自己自以爲是,可是,就讓他再自以爲是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去一整天,回來就犯胃痛了,抱歉沒寫完,明天繼續,真是對不起,又更這麼完
呵呵,有人猜對了呢,跟紅頭髮滴22號有關
今天發現一個意外的重大實事:某蘇跟陸離是同一天生日!雖然陸比某蘇整整大了一歲,天,這種巧合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都是雙魚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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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混亂中,進入了2月,時光如梭···
今天好晚了,某蘇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了,太累了
這章算是先給小夜立傳,也是陸迪在正文裡的第一次出場
明天開始上比賽內容,又是大工程~
漂到南半球的nana可以上網了,歡迎回來~剛從大洋彼岸飄回來的瑾湘,也熱烈歡迎哈
某蘇明天早上來回大家的留言,睡去了,我昨晚凌晨5點才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