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花抓起牀邊桌上的水杯,對着黃有財就砸了過去:“滾,你這畜生!”黃有財一歪頭,但還是被杯子打中了額頭,他用手一摸,熱乎乎的,知道他是被打破了頭,他用手捂着額頭,灰溜溜地離開了李夢花的房間。
或許是黃有財最後所說的那句話起了作用,反正,李夢花並沒有告發黃有財。李夢花曾找鎮裡的領導要求換個工作崗位,鎮領導沒有批准,李夢花也就只好待在經管站。黃有財從心裡很感激李夢花,感激她沒有告發他,他總是有事無事的和李夢花套近乎,可李夢花除了請示工作以外,是不理黃有財的。
一年之後,李夢花和劉爲民結婚,黃有財還去喝了喜酒。再後來,黃有財調到了市建委。黃有財沒忘記他的承諾,疏通關係,把李夢花調到了東港區建委,李夢花當時是不願意接受黃有財的這個施捨的,可劉爲民不明就裡,竭力地要李夢花接受黃有財的這份好意,李夢花沒辦法,因爲東港區建委畢竟是在城裡,她不去,是沒道理的。再後來,劉爲民在海建總公司因工作出了差錯,被貶到建材廠裡去,聽說要被安排做一般職工。劉爲民知道李夢花和黃有財原來在一個單位工作過,就央求李夢花找一下黃有財,能不能給他調一下工作。李夢花開始不答應,可是,看着丈夫愁眉哭臉的樣子,她的心軟了下來,就硬着頭皮給黃有財打了個電話。黃有財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其時,黃有財在建委幹辦公室主任,他活動了一下,劉爲民只是降級使用,被安排在建材廠幹副廠長了,沒有變成一名普通職工。
後來,黃有財到海建來幹一把手,黃有財就想提拔劉爲民,他打電話給李夢花,把他的意思說了,還問她有什麼要求,李夢花猶豫了半天,說:“讓你費心了。”黃有財知道,她這是原諒他了。黃有財要提拔劉爲民有兩個目的,一是爲了讓李夢花感謝他,對他不再有仇恨,二是爲了用劉爲民來打壓王偉,因爲他來到海建以後,他明顯感覺到王偉對他的到來有牴觸情緒。他也聽說王偉曾想做海建的一把手,所以,對他的到來,王偉是不歡迎的。爲此,黃有財就想採用以夷制夷的辦法,利用劉爲民來打壓王偉。這一招果然很奏效。自從他把劉爲民提拔爲常務副總,讓王偉到建築公司後,王偉比以前老實多了。而自從他重用劉爲民之後,李夢花也對他好了許多,見了面,儘管沒能給他個笑臉,但也不再鐵青着個臉了。黃有財的心病似乎是就要去掉了。
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劉爲民竟和王偉沆瀣一氣,來反他!而且,他懷疑劉爲民好像是知道了當年他在湖西鄉對李夢花所做的那件事。所以,他約李夢花,就是要問個明白,劉爲民是否知道當年那件事?是不是因爲那件事劉爲民才反的他?還有,他怎麼樣做才能讓李夢花能徹底原諒他?他出個什麼條件,劉爲民才能放棄?他覺得他和李夢花之間的恩怨,是到了要了結的時候了。他覺得,事情已過了這麼多年了,現在了結起來,他是佔主動的。因爲這事要公開出來,對他黃有財來說,已無大礙,但對李夢花,對劉爲民來說,那可是要有很大的影響的。所以,他也想找李夢花把這層意思說出來,如果到了最後,他劉爲民不退讓,他就把這個事想個辦法給抖摟出去,讓海城人都知道!看看劉爲民怎麼辦!他知道,劉爲民很愛李夢花,是不會讓李夢花背上個不好的名聲的!
黃有財和李夢花幾乎是同時到的棧橋。李夢花是打的過來的。她今天穿一身西裝,顯得很苗條,利落,女人四十一支花,這話用在李夢花的身上,那是再貼切不過了。今天風不大,是滿潮,海浪輕輕地涌着,當然,這只是表面的,底下卻是洶涌的急流。一些海鷗在海邊嬉鬧着。
“你來了,夢花。”黃有財微笑着問。他怕兩人說話聽不清楚,就向李夢花跟前靠了靠,李夢花條件反射似的後退了幾步。
黃有財難過地說:“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原諒我啊。”
李夢花冷冰冰地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黃有財面對着李夢花說:“我找你是有事。夢花,你說,我對你們兩口子做得還不夠嗎?啊?我怎麼做你們才滿意?是,當年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我那也是喝醉了呀,並不是我故意地要去傷害你。是不是?我把你從湖西鄉調到城裡來,把爲民從一個小廠的副廠長提拔爲常務副總,再說,沒有我的努力,他連個副廠長也當不成啊,怎麼,現在翅膀硬了,就開始造反了?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兩人早就預謀好了,就是要找機會對我下手?是不是他知道了我們當年的事?你說,是不是?”黃有財越說越生氣,臉漲得通紅。他兩眼逼視着李夢花。
李夢花有點慌亂地說:“不是,你,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說不了他,是你做得太過分了,他們,他們才反的。與我沒關係。”
黃有財不相信李夢花說的話:“不可能,如果劉爲民對我沒有仇恨的話,他不會這樣的。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好,你回去和他說,我把他的股份按一比十五的比例收了,還讓他幹常務副總,怎麼樣?”
李夢花搖了搖頭,說:“我不會去說的,要說,你對他說吧,你們之間的爭鬥,我不想摻和。”
“是嗎?你是說與你沒關係?”黃有財問。李夢花點點頭。
黃有財說:“那好,就算你幫我個忙,行不行?不管怎麼說,我也幫了你一些忙呀。你勸勸他,讓他不要和我鬥了,站在我這一邊,我不會虧待他的,讓他跟着張衛利學一學。”
李夢花還是說她不管。黃有財有點生氣了:“你怎麼回事啊,你總不能忘恩負義吧?”
這一句話,似乎是戳到了李夢花的痛處,她憤怒地說:“什麼?忘恩負義?你算個什麼東西啊,你知道你對我,對我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由於你的暴行,讓我們不能有孩子,這麼多少年了,你讓我覺得對不起爲民。忘恩負義?你也有臉說出這句話來?我當年沒去告你,一是爲了我的名聲,二是我也不想毀了你的家,毀了你的老婆孩子,你竟然想讓我對你感恩?你真不要臉!”
黃有財見李夢花生氣了,口氣就軟了下來:“夢花,我是一時心急,說的話不分輕重,你就原諒我吧。”
或許是想起了過去的那場噩夢,或許是想起了這麼多年的苦處,李夢花淚流滿面地說:“我是被你給毀了,不光毀了我,你還把爲民給毀了,由於驚嚇,我不能生孩子,我們是多麼想要個孩子啊,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給毀了,我一輩子都恨你。”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見李夢花掉眼淚,黃有財就慌了神。原先想的那些威脅之類的話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他愛憐地掏出手絹遞給李夢花,李夢花沒接。他就想向前去給她擦眼淚。
說實話,黃有財是很喜歡李夢花的,這也不光是她的美貌和溫柔的性格讓他喜歡,更重要的是,她的第一次是被他佔有了。黃有財有着很強的處女情結,他曾想象着和牟小妹的第一夜會是多麼得激動人心,沒想到,牟小妹和他進入洞房之前,已經不是處女了,並且還做過人流!他真想和她離婚了事,可他當時還在服役,他不敢。再後來,有了兒子,他也就將就着過了。自從認識李夢花,他的內心又激起了波瀾。當他失去理智,強行佔有了李夢花,他才知道,這是李夢花的第一次。他對她就有了一種負罪感,一種內疚感!也有了一種愛憐的感覺!
李夢花見黃有財靠向前來,就想走開,沒想到一慌神,腳下踩了一塊鵝卵石,一個趔趄,就向後仰去,而她的身後就是大海!說時遲,那時快,黃有財飛身向前,伸出雙臂,把李夢花緊緊地抱住了!然後,向後退了幾步。
黃有財抱着李夢花柔軟的身體,聞着她的體香,心裡感覺癢癢的。衝動再次地佔據着他的大腦,他真想這樣永遠地抱下去。
可是,李夢花卻不想讓他碰她,她激烈地用手捶打着黃有財:“放開我,放開我!”
黃有財依舊緊緊地抱着她,口裡喃喃地說:“夢花,我喜歡你。抱着你真好。”
李夢花氣得用腳蹬他的腿:“你放開我,你這個流氓!”突然,李夢花停止了反抗。
黃有財認爲李夢花是被他的真情所感動了,屈服於他了,還在那兒陶醉:“夢花,讓我好好地抱抱你。”
黃有財不知道,李夢花停止了反抗,那是因爲李夢花看見了一個人,正站在離她和黃有財不遠的地方,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劉爲民!她是驚得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