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怔了好一陣子,一直緊鎖着的眉舒展了開來,雖然孟昭蘭的話聽起來似乎很是無情,但是細細回味起來,林小冬卻是發現了一絲曙光,孟昭蘭說“先不要煩她”,既然有“先”,那麼肯定有“後”,發現了這個差別之後,一直籠罩着林小冬的愁雲慘霧雖然沒有瞬間煙消雲散,但林小冬的心情有所好轉那是千真萬確。
狂喜之餘,林小冬不由也在想着下一步該怎麼辦,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孟昭蘭的另一句話,明天她們就回江陵了。孟昭蘭是來安陽照料柳愛東的日常起居的,怎麼一來就走了?隨即他想到柳清漪現在的心情不是太好,可能是母親心繫女兒,所以纔會選擇跟女兒一同回去吧。
不管怎麼樣,事情有了轉機,總比之前的情況要好了很多,林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定暫時不去想它,事實上,這段時間他確實有些焦頭爛額,正所謂禍不單行,先是老爺子突發變故,雖然沒有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但是昏迷不醒也不是什麼好消息,隨後李道明被雙規,又牽出了他違規提拔的事情,被暫時停職處理,跟着又被穆連城那個賤人擺了一道,搞得家庭分裂,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親人、事業、家庭,接連不斷地遭遇滑鐵盧,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林小冬點了一根菸,緩緩地吸着,事情既然來了,就要面對,回想起這一天一夜的消沉,林小冬自已也覺得不夠男人,躲在這裡裝可憐根本於事無補。
一根菸抽完,林小冬冷靜了許多,思維也開闊了起來。從眼下的局面來看,還是比較糟糕的,但不是最糟糕。穆家的事情林小冬早已經拋到了腦後,隨着老爺子的昏迷,對穆紹平的掣肘基本上已經消失,這個時候他亮出了自已的爪牙,那麼有理由相信,穆連城有穆紹平在背後撐腰,那麼不把置於死地顯然不會罷休。
林小冬皺起了眉頭,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他真的沒有什麼力量與穆紹平抗衡,畢竟他是省委書“訁已”,實力懸殊實在太大,一力降十會,即使是自已不露絲毫的破綻,但是隻要穆紹平隨隨便便使個眼色,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自已過不去。在安陽,有柳愛東罩着,可他也只是市委書記,上面不知道有多少重山。
想到柳愛東,林小冬不免也有些擔心,相對來說,他承擔的壓力會比自已更大,就像在處理自已違規提拔的事情上,他就會比較難辦,不處理過不了關,處理的重了又怕影響到自已,這確實是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想到這裡,林小冬不由看了一下手機,打算打一個電話過去,跟柳愛東商量一下,只是想到此時正在跟柳清漪鬧彆扭,孟昭蘭既然已經知道,那柳愛東沒有理由不知道這事,所以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估計柳愛東不會給自已什麼好臉子。爲了不自找難看,林小冬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去觸那個黴頭算了。
夜已經深了,孟昭蘭卻是睡不着,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柳愛東還沒有睡下,倚着牀頭在看電視,是白天新聞的重播,這本是他最愛看的節目,但是現在卻是不知所云。
去了一趟廁所回來,牀頭的燈已經亮了起來,孟昭蘭靠在牀頭坐着,柳愛東苦笑了一聲,道:“昭蘭,睡不着?”
孟昭蘭盯了柳愛東好一陣子才道:“愛東,你告訴我,晚上你跟我說的是不是你的真心話?”
柳愛東又是一聲無言的苦笑,低聲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不得已?什麼叫得已?”孟昭蘭的口吻裡有了一絲嘲諷的意思。
柳愛東恍若未覺,皺着眉頭道:“小冬的爲人我是清楚的,我相信這件事裡另有隱情,只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只有忍氣吞聲,要知道以穆紹平的力量,我們是無力抗衡的,所以只有先避其鋒芒,等度過危機再說。”
孟昭蘭冷笑道:“你想度過的是你自己的危機吧?我真不明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冷酷了。”
柳愛東並沒有生氣,眉宇間多了一絲不被理解的苦惱:“昭蘭,我相信這一系列的動作,只不過是穆紹平的熱身,更沉重的打擊還在後頭,如果我跟他硬卯下去,那是以卵擊石。其實我已經無所謂了,能夠到眼下這個位置,早已經超出我的想像了,這一切都得益於小冬的助力,人心都是肉長的,你以爲我真的那麼絕情嗎?”
頓了一頓,柳愛東又道:“正是因爲不知道對方還會有什麼樣的後手,小冬現在是四面楚歌,由於岑老首長的突發情況,他面臨着他這一生中第一個難關。這個關暫時還無解,我不能拿他的前途來冒險。這些年,小冬走的太順了,我怕他經受不了這樣的挫折,畢竟對手的實力太強了。我這麼做,也是緩兵之計,說不定這樣,穆紹平會有所麻痹,動作不會那麼太激進。”
孟昭蘭微微呆了一下,半信半疑道:“愛東,你真是這麼想的?”
“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這個道理我怎麼會不懂?”柳愛東嘆了一口氣道,“可是眼下形勢惡劣,如果我不以退爲進,小冬不知道還會受到什麼樣的報復,以穆紹平的意思,倒沒有打算對小冬有什麼懲罰,只是要將其平調到別的市去。小冬在海安無親無故,在安陽,至少還有我能暗裡護着他,到了別的市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招術等着他。”
“那你打算怎麼辦?”
“降級處理,這樣我估計穆紹平那邊也不會再緊逼。”柳愛東籲出了一口氣,“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小冬冒的太快,稍微壓一壓也不是什麼壞事。”
“那讓清漪跟他離婚又是怎麼回事?”孟昭蘭還有最後的一絲疑惑。
“穆連城這個混蛋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給他一個他們離婚的假象,也是爲了能保護清漪。”柳愛東苦笑了一聲,“誰能想到,堂堂的市委書記也會這麼夾着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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