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米超鵬打過來的。
林小冬握着手機走出了包間，剛一接通，便聽到米超鵬沉痛壓抑的聲音道：“找到婉婷了。”
林小冬的心陡地向下一沉，按理說，找到溫婉婷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可是米超鵬的口吻裡哪裡有半分開心的模樣兒，這隻能證明，事情的發展是朝着林小冬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的。
“她怎麼樣？”林小冬的聲音顫抖了起來，連同着一起顫抖的還有他握着手機的手。
“她……”米超鵬說不下去了。
林小冬提着嗓子吼道：“她怎麼樣了？說！”
“她死了。”米超鵬的喉嚨哽咽着。
溫婉婷是在黃銀路盡頭的水庫裡被發現的，她被淹死在了她自己的車裡。
“目前正在尋找線索。”米超鵬的眼睛裡噙着淚水，沙啞着嗓子，竭力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
林小冬沉默着，整個身體都無力地靠在牆，眼花了，耳聾了，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彷彿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忽然有些不相信，那個如花似玉的攜溫柔與精明於一身的美女，真的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人間了麼？怎麼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像昨天一樣，他彷彿還記得溫婉婷在自己的耳邊在說他禽獸不如呢？春節回京都的時候，他們還約好了初六晚一起去幹媽家吃飯的，怎麼這頓飯還沒吃你失約了呢？
林小冬沒有哭，也沒有笑，這麼癡癡地靠在牆，臉帶着不信與沉醉的神情，活脫脫一個傻子。
這時，一個醉漢從他的身邊搖搖晃晃地走過，碰了他一下，林小冬沒有理他，事實，此時此刻，他完全失去了對外界一切的感知能力，這醉漢卻是不依不饒，大力推了他一把，罵道：“你麼逼的，眼瞎啊，看不見老子啊。”
林小冬仍然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心早已經碎了，他心裡只想着一件事情，不是說好了三天嗎？要有個意外，也得等到三天之後啊。
小丁虛掩着門，見外面有人在叫罵，不由推開門來，一看那醉漢正衝着林小冬一邊叫罵，一邊揮拳痛擊，而林小冬像個傻子一樣，任憑那些拳頭向他揮舞過來，好在他的個子較高，那醉漢只能打得到他的胸膛。
小丁怒吼了一聲，衝了來，兩拳將那醉漢放倒，拉着林小冬進了包間，不住地搖晃着林小冬的肩膀：“林書記，你怎麼了？醒一醒！”
林小冬癡了一般不知所謂，小丁急了，一桶冰塊澆在了林小冬的頭，林小冬打了個寒噤，回過神來，淚水已經簌簌滴落，連臉的水漬都忘了去擦拭，只是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
小丁呆了一呆，忽然之間，他也覺得他們的努力完全歸爲了徒勞，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化爲了泡影。
林小冬茫然地看向了像死狗一般躺在沙發的齙牙駒，怒從心生，揮舞着拳頭雨點般砸了過去，可憐齙牙駒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蜷縮着身體護住了腦袋，由得小丁發泄心頭的狂怒。
小丁趕忙從後面抱住了林小冬：“再打死人了。”
“我打死他！”林小冬咬着牙繼續揮舞着拳頭。
小丁眼的林小冬向來是冷靜睿智的，彷彿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他，像今天這樣失態的從未見過，由此可見，他已經到了癲狂的地步。
“林書記，打死他也沒有用！”小丁咬着牙道，“我們要爲溫總報仇！”
林小冬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終於停下了動作，頹然坐在了沙發。
小丁點燃了一根菸遞了過去，林小冬無味地吸着，眼神漸漸冷靜了下來。
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如常，沉聲道：“他剛剛不是要說話嗎？讓他說。”
小丁拽起了齙牙駒，這傢伙被打成這樣，居然還跡般地清醒着，小丁沉聲道：“現在死了人，你要是再不說老實話，你自己考慮後果。”
齙牙駒雖然是混混，打過架，敲過詐，勒過索，但從來沒有搞死過人，他有分寸，現在一聽死了人，眼睛一直，第一句話是：“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關不關你事你說了不算。”小丁低喝道，“說，那兩個人是什麼人？”
齙牙駒含糊不清地道：“我大哥認識。”
林小冬冷冷地盯了齙牙駒一眼：“你大哥是誰？”
“齙牙龍。”
齙牙駒姓鮑，叫鮑春駒，他有個大哥，叫鮑春龍，齙牙駒說的是大哥鮑春龍。
林小冬垂着頭道：“叫他過來。”
“機靈點。”小丁將一顆冰塊一拳打碎。
“大哥，是我呀，你來ktv一趟，新來了一個妹子，讓你嚐個鮮。我說話怎麼了？哦，沒事，沒事，剛剛喝冰碑凍着了，你快來，8810包間。”
放下手機，齙牙駒睜着腫脹的雙眼，可憐兮兮地看着林小冬和小丁，他見過的狠人多了，但是像今天這兩位，尤其是那個看去斯斯的傢伙，沒有任何理由懷疑，自己如果有任何的不配合，今晚這條命交待在這個包間裡了。
鮑家的基因很強大，兄弟倆都是齙牙，鮑春龍推門進來的時候，根本不用看第二眼，他剛一進門，後腦便是一緊，脖子已經被人給掐住了，正要反抗，腿彎已經捱了一腳，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我艹！”齙牙龍罵了一聲，跟齙牙駒的口吻如出一轍，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弟弟像只死狗一樣躺着喘氣的時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哥，事情鬧大了。”齙牙駒很瞭解狀況，爲免老哥跟自己一樣被整容，趕緊出聲提醒。
識時務者爲俊傑，齙牙龍倒是很配合，沒等林小冬和小丁手段，便一五一十地給交待了。
齙牙龍早年在京都曾經混過，認識了一幫朋友，昨天忽然有一位叫閔定的老朋友從京都過來，說請他幫忙辦件事情，安排他找一輛車和一個駕駛員，齙牙龍問他要幹什麼，他朋友也沒說，所以齙牙龍讓弟弟辦這件事了，具體要人和車做什麼，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