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瑞搖了搖頭：“他出事之後，公安局來人把他的東西全都收走了。 ”
林小冬眉毛微微一揚：“什麼理由？”
“小麥的死並沒有多少榮光，反而揹負着恥辱。”溫瑞苦澀道，“他們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態度能夠感覺得到，他們認爲小麥是黑警。”
林小冬默然，他對小麥並不瞭解，但是從米超朋的態度來看，小麥顯然與黑警扯不關係，林小冬的心情忽然有些複雜了。
對小麥的感觀，幾乎都是建立在米超朋的認識基礎之的，林小冬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點，那是米超朋這個人的本身。
主管副市長孫國立顯然有問題，那麼作爲孫國立在公安局的行爲代表人，米超朋自己有沒有問題？無論是在豹子的案件，還是孫堅的問題，米超朋起碼要負一個察事不明的責任，甚至於他自己是不是穿着一層外衣，而內在卻是與孫國立蛇鼠一窩。
想到這裡，林小冬不由有些不寒而慄，如果是這樣的話，米超朋藏得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在這個想法的驅使下，林小冬決定改變切入點，小麥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先摸清米超朋這個人的情況再說。
“她睡了？”林小冬擺出一副與溫瑞好好聊一聊的架勢來。
溫瑞對林小冬充滿了感激，無論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起碼今天麗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當即道：“睡了，她今晚很開心，睡得也很沉。”
“那好，我們聊聊吧。”林小冬示意溫瑞坐下來，這才道，“米局跟你的關係看去挺好的。”
溫瑞笑了笑：“他是看去年輕，其實他跟麗晴一樣大，我小不了幾歲，小時候，我們是鄰居，他也喜歡麗晴。”
說起往事，溫瑞像是回到了從前：“我知道麗晴喜歡他也多一些，畢竟他我優秀得多，又有一個體面的工作，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說，他喜歡了一個別的女孩，讓我好好照顧麗晴。爲了這個，我還揍了他一頓，所以我們慢慢地疏遠了。一直到我跟麗晴結婚了之後，我才知道，他說什麼喜歡別的女孩都是假的，後來，我從側面瞭解到，原來他在一次訓練傷了下面。唉，我和麗晴都欠他的。知道這事之後，我單獨找了他一次，對於這個秘密他也沒有隱瞞。有了小麥之後，他認了小麥做乾兒子，對親兒子還要親。”
林小冬不認爲溫瑞會編造謊話來騙自己，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很真摯，由此，無論米超朋的爲人怎麼樣，至少在小麥這兒，他不會去害他。
林小冬道：“想不到你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過往。”
“都是陳年舊事了。”溫瑞嘆了一口氣，“小麥的死，對我們的打擊大，對超朋的打擊更大，你知道，他自己不能人道，也不會有孩子，對小麥視若已出。”
林小冬道：“那小麥出事後，他什麼也沒有做？”
“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溫瑞搖了搖頭，“內情我不知道，但以超朋的身份，他肯定我知道的多。”
林小冬想了想，又道：“那警方收了小麥的遺物之後，有沒有什麼下？”
“沒有，什麼動靜都沒有，我也問過超朋，他也沒給我什麼回答。”溫瑞看着林小冬道，“林書記，小麥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林小冬道：“這個暫時還不確定，你也別多想，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也別有心理負擔，也別跟小麥媽提這些。”
“她都認爲兒子回來了，當然不會提。”溫瑞苦笑了一聲，“林書記，以後可怎麼辦？”
林小冬笑了笑：“戲還是要演的，反正小麥做警察的時候，我還忙，可能難得能回家一趟，好糊弄。”
“林書記，真是辛苦你了，你這麼做，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纔好。”溫瑞垂下了頭，內心既感動又不知所措，其實他知道，這世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林小冬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似乎是看穿了溫瑞的內心，林小冬道：“你不要想太多，事實，作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因爲我們今早的偶遇，當然，這也是一個原因，不過只是一個很小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因爲小麥是名警察，而且在我看來，他是位好警察。”
對兒子的肯定，讓溫瑞眼眶溼潤，忽然他站起身來，衝着林小冬深深鞠了一躬：“林書記，謝謝你。”
林小冬微微一嘆：“對於英雄的家屬，我們做得實在太少太少。溫瑞，雖然小麥是不是英雄還沒有個定論，但是我也不瞞你，我總覺得他的死並不簡單。你看看這張照片。”
那張背面寫着字的照片擺在了溫瑞的眼前，溫瑞看着那六個字的潦草字跡，呆了一呆：“這不是小麥的字。”
林小冬也有些吃驚：“不是小麥寫的？那會是誰？”
“看不出來。”溫瑞放棄了辨認。
林小冬接過照片，溫瑞認不出，他自然也認不出，摩挲着照片，他的心頭忽然一動，道：“當時警方的人拿走小麥的遺物時，有沒有看這本影集？”
“都翻了個遍了，怎麼會沒看？”溫瑞不明白林小冬的意思。
林小冬沉默了下來，既然他們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那麼沒有理由不發現這張照片的字，既然發現了，也不會任由這張照片留在這裡，這可以證明一點，當時的照片是沒有這幾個字的，要留，也是在他們離開之後留下的，那麼留下的人想表達什麼？又是誰留下來的？
“你先去睡吧。”這些林小冬當然想不透，對於想不透的事情，林小冬暫時不會去多想。
“你也睡吧，林書記，讓你費心了。”溫瑞佝僂着身子出了房間。
林小冬垂着頭，下意識地他又看向了這張照片，忽然，他輕咦了一聲，臉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爲他已經揭開了謎底，照片的那幾個字，居然在他無意的摩挲下花了。
這證明，這個字根本是新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