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小冬的辦公室,被林小冬碰了一鼻子灰的那年輕人火氣甚大,一臉不樂意:“威風個什麼?王主任,他的話可信不?”
王主任心裡正琢磨着心事,不平凡的林小冬有着不平凡的經歷,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在這個問題說謊,也是說他愛人的身份是真的,雖然目前還不清楚那個九九集團是個什麼來路,不過其以“京都”二字爲前綴,三百多萬的房子還真不在話下。
王主任自然不是什麼愣頭青,至少不是身邊這年輕人頭腦這麼簡單,既然林小冬在買房的問題沒問題,那麼那個舉報有點問題了,可是思來想去,他也摸不清什麼頭緒,他看得出來,這裡面似乎有什麼貓膩,只是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話可不可信,查一下知道了。”王主任虎着臉道,“這事別瞎伸手,免得被燙着了,年輕人,不要太毛躁。”
且說林小冬送走了王主任這支來意不善的隊伍,重坐回到辦公桌前,神情便沉了下來。
那天立在電話裡說的壞消息也是事,當時林小冬還反問了他一句,覺得自己是不是貪污受賄的主。
雖然看不到立的模樣兒,但也能想像得到這丫在呲牙咧嘴:“你小子要是貪污受賄,要麼早進去了,要麼現在至少是正廳了。”
立所說的壞消息並不是紀委查林小冬本身,而是由此帶來的影響。
當初玉林靳學明提縣長的時候,也是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受到了影響,最終雖然查明事實,純屬子虛烏有,但他的縣長提拔卻是因此而被攪黃了。
林小冬忽然醒悟了些什麼,怪不得自己要動一動,岑前這個叔叔一點口風都沒有露,要真是露了,考察公示的時候來這麼一出,自己還真有點小麻煩。
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林小冬現在的問題最多也是跟伊娃和秦若曦不清不白,這事紀委是神通廣大也是連根毛都查不着,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但這事卻是給他提了一個醒,連自己買房的事情都被捅去了,那麼這個舉報人來自於哪裡是昭然若揭,肯定在滄州。
難道是方春水?
林小冬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方春水雖然對自己有點小動作,但林小冬認爲再怎麼着也不至於讓方春水對自己玩這樣的手段,不僅下作,而且不智,自己的來頭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他的把柄,讓他有陰影,這一點可以理解,要是因此而動了殺機,方春水傻了。
林小冬很快否定掉了這個想法。
其實林小冬猜的還是家仁醫院所帶來的後遺症。
對方吃了個啞巴虧,肯定咽不下這口氣,搞點花樣兒也很正常,不過再一想想,似乎有又矛盾的地方。
羅光通說,那個女大人物來自於京都,自己雖然算不什麼名人,但是在京都的圈子裡,也有那麼一點微末的容身之地,況且岑家與幾大家族之間的恩怨紛爭也不是什麼秘密,而這個大人物既然能夠調得動安東的大佬,顯然不是那種政治低能兒,所以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底細,一套房子算個毛啊,在這個面動腦筋,非但打不了蛇,反而會把蛇給驚了,況且這種手段也太小兒科。
這麼一想,思路又轉到了滄州,在排除了方春水之後,林小冬考慮着還會有什麼人呢?
洛義方顯然更不可能,別說方春水沒走,需要自己跟他同心協力,即便是方春水走了,他洛義方了書記,也更只會跟自己建立好關係,換句話說,任何事情都得有個動機,損人必須利己,林小冬倒了,對洛義方有百害而無一利,他實在沒有這個動機。況且他現在跟自己的關係如魚得水,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的來歷之後,更顯緊密,絕不可能是他。
林小冬想了一陣,還真沒什麼要領,只得把這個考慮先壓一壓,琢磨起立所說的滄州調整的事情來。
這丫也真夠陰損的,打電話給自己,來了句“滄州調整”,擺明與自己有關係。
他說這是好消息,那麼無疑是自己要動了,又不離開滄州,也是說,不是方春水的位置是洛義方的位置。
林小冬現在是市委副書記,兩個位置都有可能,不過從長遠的角度考慮,林小冬還是傾向於後者。
方春水去董學信那兒彙報工作的事情,林小冬已經得到了消息,而前段時間,分管工業的副省長也來滄州調研過,對千佛園的發展表示滿意,顯然,他在董學信那兒的眼藥沒得成,倒是反受其害,而岑前與董學信現在還處於蜜月期,方春水的離開成了一個必然。
從千佛園的建設來看,林小冬自然要手握決定權,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岑前即便是再想扶持自己,也要把安東這碗水給端平,這涉及到一個平衡。
綜合這些考慮,林小冬認爲自己可能取代洛義方的位置,那麼洛義方極有可能取方春水而代之。
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要林小冬不那麼強硬,工作爲先,不爭權奪利,洛義方肯定會支持他的工作,這樣市委市府兩位能形成合力,在千佛家的發展之路展現出一加一大於二的力量來。
而相反,如果他取代了方春水的位置,一躍成爲了領導政府的黨委一把手,洛義方從感情會很難接受,或許他們還會配合,但是洛義方這傢伙要是使起壞來,恐怕主持大局的林小冬也有些難辦。
正這麼想着,門被輕輕敲響了。
一擡頭,是市紀委書記高明進了來。
林小冬起身笑道:“高書記來了,請坐。”
高明進了來,反手將門關了,低聲道:“林書記,頭來的突然,我也沒想到,什麼情況。”
林小冬心頭感動,別看他跟高明來往甚少,但是高明不避嫌地過來相詢,體現出私人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