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調研之後,白玉堂並沒有什麼異樣,不過林小冬的話卻是令得他震聾發瞶,自打工作以來,他的足跡便一直留在安東,到了這個時候再到外地漂流,他已經沒有了那個精力,林小冬所說的“並不能瞞過所有人”這句話,更是令他警醒,這裡的所有人指的並不完全是安東人,還有面,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調離安東根本難以實現,所以在回去的路,他的心頭已然沒有了激情,或許激流勇退纔是最好的選擇。
林小冬言盡於此,雖然知道自己的話殘忍了一些,但對白玉堂來說,未必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不會有人盯着一個已經沒了鬥志的人,這個選擇未嘗不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如若強求,先不說能不能求得到,可能反而會令自己自陷泥潭,到了那個時候,他恐怕纔會想起“平安”纔是最好的人生。
回到家裡,林小冬很是享受這種生活,或許難得的纔是最好的。
吃完飯,時間還早,夕陽西下,霞光豔豔,林小冬以前在延邊的時候有散步的習慣,只是在這兒,他孤身隻影,一個人散個毛的步啊,所以當柳清漪提出出來走走的時候,林小冬自然是義無反顧。
林小冬的住處相對偏僻,離他住的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天然的小型公園,那裡樹木叢生,環境極佳,夫妻二人並肩而行,享受着難得的安寧。
眼見着離家遠了,柳清漪這才道:“彩兒今天跟我談了,很正式,我覺得我們必須要認識到,她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不再是那個大人說什麼她做什麼的乖寶寶了。”
“你的意思是,讓她留在滄州讀書?”林小冬的眉頭擰了起來,在滄州讀書的確可以更好的去督促她,但生活方面卻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他自己要不是有唐強這個大保姆,晚自己都沒得吃,彩兒再一來,那自己可真是又當爹來又當媽了。
柳清漪苦笑了一聲道:“要是我親生的,我還好說,正因爲她是收養的,我反而不能有什麼過激之言,你知道這孩子從小非常敏感,現在更是這樣,我知道她向來尊重你的意見,我覺得應該由你跟她推心置腹地談一談。”
林小冬點了點頭,卻是道:“在跟她談之前,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統一一下意見,那是贊成還是反對她在滄州讀書。”
柳清漪撩了一下耳際的髮絲,道:“那得看是不是有利於彩兒的學習,事實,無論是在滄州還是在延邊,我覺得對她的學業影響都不大,在延邊的時候,我基本沒怎麼過問她的學習,彩兒是一個很自律的孩子,所以完全可以採用放養式的管理,相對來說,我更關心她的成長和心理健康,這孩子性格內向,這些年雖然沒有表露過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得到她對你的信任和依賴,我覺得如果在你的身邊,會在一定程度改變她的性格,這個社會的競爭很殘酷,一個自閉內向的孩子,成績再好,將來的競爭力也會大打折扣,退一步來講,那樣的性格在社會也很難立足,我可不希望將來的彩兒變成一個乖張的人。”
走到一個涼臺,林小冬拉着柳清漪的手坐下,低聲道:“要不你也和昊昊一起過來得了。”
林小冬的這個話代表着已經與柳清漪達成了一致,而他的話也令柳清漪怦然心動,只不過這只是一個理想的東西,柳清漪笑了笑道:“我也想,可是不可能,我放不下手頭的事業,只要事業在一天,我跟你在一起生活,對你有不便。”
林小冬賭氣道:“有什麼不便?別人能跟老婆在一起過日子,我不能?”
林小冬當然是在賭氣,這是有規定的,領導幹部的子女、家屬不得在其工作所在地經商,僅此一條,柳清漪除非放棄了手頭的事業,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能放棄嗎?什麼給林小冬強力支持,這些都可以不說,但沈碧茹在海外大搞動作,柳清漪這個正牌有什麼理由被下去?姐妹感情歸感情,該競爭的仍然要競爭。
“別使小性子了。”林小冬不是一個將感情掛在嘴邊的人,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代表了他的心意,柳清漪心領神會,內心舒適,嘴卻是道,“等我找到了接班人,可以跟你雙宿雙飛了。”
林小冬的心情有些不好,不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爲了事業,奉獻和犧牲也是在所難免。
兩人逛了一陣,形成了一個一致的意見,儘管同意彩兒留在滄州讀書,但也要讓她明白爲什麼可以留在滄州,而不是她提出了要求,父親會答應,這個是萬萬要不得的。
回到家,彩兒正坐在客廳看書,昊昊一個人擺弄着玩具,姐弟倆倒是自得其樂。
見父母回了來,彩兒放下手頭的書,悄悄觀察了一下父母的神情,這個小動作瞞不過四隻火眼金睛,按照事先說好了的,是林小冬跟林彩兒正式談話。
所以林小冬向彩兒招了招手道:“彩兒,你跟我樓。”
彩兒的心情有些忐忑,跟在林小冬的身後,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父親寬厚的後背,她的心漸漸地變得平定了下來。
到了樓的小客廳,林小冬坐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神情嚴肅,示意彩兒坐下。
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林小冬第一次如此嚴肅。
林彩兒雖然心智同齡人成熟得多,但乍遇這個情況,心跳不免也有些加快。
待彩兒坐定,林小冬才沉聲道:“這麼多年,我們父女倆都沒能正式地談過一次心,一方面是因爲我沒有多少時間,而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爲你還小,不過萬事都有第一次,而這一次也代表着你,林彩兒,已經不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有着自己獨立思想的大人了。”
林小冬的話讓林彩兒的臉龐升起一道紅暈,心裡暗暗道,哼,彩兒早是大人了。
林小冬跟着道:“剛剛你媽媽已經跟我說了,看得出來,你不是在開玩笑,所以我也沒有開玩笑,我想問你留在滄州讀書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