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已經滿頭都是汗了。
如果不是聽着陳堯的鍵盤上，發出的依舊節奏均勻，聲音悅耳的敲擊，可能他身爲指揮位自己就已經要撐不住了。
不，其實他確實已經撐不住了，他的汗水都已經模糊了視線，他還想再觀察出什麼破綻，實在是很難……
“我們換。”陳堯平靜的聲音，以一種確定的語氣句式，在他的旁邊響起。
“好。”鬍子也沒矯情，第一時間就直接答應了。
兩個人更換了位置。
陳堯的星火負責觀察和尋找控制樞紐上可能存在的破綻。
而鬍子則接替星火剛纔的工作，在保護光霧沒有保護那名女子的時候，打出致命的攻擊……
滿廚房裡激光亂竄。
雖然陳堯沒有明說，但鬍子也知道，陳堯對他能打出什麼樣的“致命”攻擊並不報太大希望。
但是，廚房裡必須兩個人聯手牽制。
這一點是絕不能失誤的，
所以陳堯要求和鬍子交換，自己換上來，保持對boss的更強的壓制性攻擊。
“呼……”鬍子退下來之後，星火又找到了一次樞紐的要害，保護光霧騰起在那個按鈕旁邊的時候，鬍子卻沒有及時扣下扳機攻擊失去光霧保護的boss。
但是，陳堯也沒說什麼。
反正他們殺死廚房這個boss的時間，怎麼都不可能比謝輕名那邊更早。
“你們說，這女的在幹嘛啊？養喪屍？”鬍子雖然操作放鬆了很多，但精神還是沒有放鬆。
“誰知道……”張寧嘟噥了一聲。
“可能要看謝輕名這邊的首殺了！”沈照樓說。
“說不定我們這邊的這個女的，必須要謝輕名殺了他那邊的boss之後，掉落的什麼物件，才能殺死。”鬍子猜測道，因爲在pve地圖裡，這種團隊協作並不少見。
謝輕名一直沒有吭聲。
他那邊幾乎在靠他一個人戰鬥，其他隊友復活進來，基本都是三五秒就跪的節奏，雖然能貢獻一波輸出，但主力還是他。
他有種重新找回了當年帶領七中，和博學校隊廝殺的信心。
這一次，他的對手雖然不是人，但他的隊友……似乎也很好？
嗯，關鍵是他自己的狀態很好！
張寧也說了，校園賽之前這陣子，他的狀態一直都不錯。
尤其是打pve地圖不用跟人對戰，他的狀態更加不錯！
砰砰砰……
他的一聲聲槍響，在那隻變異喪屍身上，留下一個個彈孔。
變異喪屍的行動再也不像之前那樣迅速了。
它變得遲緩……
反擊越來越弱。
直到，它終於倒在地上，只剩下十分艱難的掙扎，甚至已經算不上反抗了。
“啊！”一聲尖叫，就在謝輕名即將結果那隻喪屍的時候，傳遍了整個建築物！
……
陳堯和鬍子這邊變故陡生。
他們面前有一塊很大的顯示屏，那個穿着輕紗長裙的女boss轉過身，就可以看到八音盒房間裡的戰鬥，但是，她一直要跟星火他們戰鬥，觀戰的時間並不多。
謝輕名的百無一用那邊，將那隻變異喪屍打到瀕死狀態，這邊的女boss突然也不和星火他們戰鬥了，撲到那塊顯示屏前，大聲地尖叫。
“這……這什麼情況？”謝輕名的聲音傳出，“打不動了！”
“嗯，劇情。”鬍子又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彈劇情，在五星地圖的話，可能還有一次後續戰鬥。
但這是四星地圖！
不出意外的話，以他的經驗判斷，他們這就是打過了！
噗通……
那個穿着輕紗長裙的女孩子，轉過頭，身體一軟，跪倒在了地上，掩面而泣。
淚珠從她的指縫，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求求你們……”她說着。
她面朝着鬍子和星火的方向，嘴脣嚅嚅地動着，含糊不清地重複着他們聽不清楚的請求。
一把銀色的手槍，放在她的身邊，子彈還有，她伸手可取。
可是，她似乎崩潰了。
她無法再站起來，繼續戰鬥。
“求求你們，不要殺……”她的話斷斷續續的，終於又被鬍子他們多聽清楚了幾個字。
不要殺？
她這是不想死？
“我們本來也殺不了她吧。”鬍子摸着鼻子——這boss的強大和她的顏值簡直成正比，沒天理的，殺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擡起頭，露出一雙迷霧之中不怎麼看得清楚的大眼睛。
這一刻，他們才見識到這座建築物裡，唯一的大活人真正的容貌。
她穿得很簡單。
但她真心漂亮。
她的那種漂亮，並不是他們在其他劇情裡常見的女僱傭兵、女性軍官或者機械體的那種冰冷，更沒有帶着末世的難民npc臉上，應有那種已經絕望和死心的麻木。
她的眼睛很有神，像是裡面蘊藏着千言萬語……
“她求我們不殺她，怎麼辦？”鬍子爲難了，“主要是，我們根本就殺不掉她啊！”
他和星火兩個人，就這麼站在燈光電流不穩的廚房裡，和一個哭泣的美女一起，面對着被他們自己誤毀的機關放下來的銅牆鐵壁。
那個女孩子哭着，哭着……
她看着大屏幕上，謝輕名的百無一用，和那隻瀕死的變異喪屍的對峙，美麗的眼睛輕輕一閉，一串晶瑩的淚花隨着她的閉目而灑落。
她再一次開口，話終於說清楚了……
“求求你們，不要殺……他。”
“……”鬍子整個人就愣了。
他是最見不得女人哭的，不管漂不漂亮。
本來看着女孩子哭得這麼傷心，他就有點期待劇情不往殺人越貨的方向發展，那樣他們就可以放過這個女孩子。
可是，誰知道……
她說的竟然不是“不要殺我”而是“不要殺他”！
這棟建築物裡一共就只有一個活人，和……一隻喪屍。
“那隻喪屍，”陳堯對這個邏輯很不理解，“應該已經死了吧？”
“咳，”鬍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從醫學角度來說，當然是已經死了。”
可女孩子的請求，卻是讓他們不要殺了那隻喪屍？
不要殺死，那一隻其實已經死了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