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名的名字,和他的id百無一用,已經掛上了榮譽牆。
職業二段。
除了陳堯之外,他是今天被定出的最高段位了。
到目前爲止,四十多個參賽者已經完成了定段,但大多數都是職業初段,能定到職業二段的包括謝輕名在內也就四個人。
鬍子的電話打了半天……
至少嘟了十聲,謝輕名才接起來:“喂?”
“你在哪裡?”鬍子問。
“我……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去……”
鬍子聽他聲音有點不對,眉頭皺了皺,換了隻手拿手機:“你怎麼了?”
謝輕名剪短地撂過來一個:“沒,掛了。”
“喂,等等,你什麼情況,不會真被綁架了吧?”
“想多了。”謝輕名冷笑地回了一聲,果真就掛了電話。
鬍子攤了攤手,和他們複述了一遍對話內容。
看樣子,謝輕名心情不是太好?
他一個人躲起來了。
他們又看了一遍掛出來的謝輕名的名字,確定是通過了啊!
如果謝輕名沒過,那他情緒不好還有可能,但過都過了,還鬧個什麼勁兒?
“呃,不會是因爲陳隊定到了三段,他卻只是二段,所以,不高興了?”韓笑和謝輕名畢竟多當了一年隊友。
“不會。”陳堯卻直接開口否定,“他知道,他和我有實力差距!”
謝輕名確實和陳堯存在實力上的差距,但這是他心知肚明,並且在一次次失敗中,都已經接受了的事情。
既然如此,和陳堯的段位差別,最正常的也就是他酸兩句,悶悶不樂一路,但絕不至於找個地方躲着不見人。
“那是什麼事兒?現在又怎麼辦?”鬍子撓頭,簡直一頭黑線,“我們不可能真的扔下他一個人,跑回去吧?”
“當然不扔。”陳堯從鬍子手上,把手機拿了過來。
“呃……隊長你……”
陳堯重新撥通了謝輕名的電話。
那邊,很快又接通了,還沒等謝輕名開口,他就是一句甩過去:“我是陳堯。”
然後……
很長時間的沉默。
再然後,謝輕名憤怒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陳堯又怎麼樣?你是陳堯你有理啊?都說了讓你們先回去了,我這麼大一個人還能走迷路了不成?學會給人一點**空間行不行?我在哪裡,什麼事,全都要讓你們知道啊?”
他一說完,心裡突然就一空。
以前他也是這樣說話的,尤其是輸比賽之後,把全隊大罵一通已經習以爲常了。
可是,只有今天,他不舒服。
尤其是他剛剛說完,就聽到陳堯把電話掛了。
四周突然一下靜下來。
他感覺到有點心慌。
而另一邊鬍子他們完全搞不懂陳堯的意圖,他打個電話過去,惹得謝輕名大吼大叫一通,然後,他一句話都沒再說,直接掛了電話。
“呃,什麼……情況?”張寧問。
陳堯靜靜地把手機交還給鬍子,清晰地說道:“電話裡迴音混沌,可供聲音折射的空間很狹小,伴有斷斷續續的水流聲……他在某個衛生間。分頭找。”
張寧、鬍子和韓笑,看着他波瀾不驚的面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電話確實是打給謝輕名的。
但他實際上完全無視了謝輕名的存在。
謝輕名在說什麼,吼什麼,再怎麼聲音大到鬍子他們都能依稀聽見,陳堯也許一句都沒聽進去。
因爲他從一開始要聽的,就是背景聲音。
五分鐘之後……
謝輕名就黑着臉,被鬍子拎到了休息室裡。
“我就不明白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有罪嗎?腦子有病吧你們!”謝輕名沒拿正眼看他們。
“對,我們腦子有病。”陳堯站在他面前,雙目平視。
謝輕名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了一下——真的是腦子有病,不然,怎麼會接納他這樣一個隊友?
張寧站在謝輕名身後,搓了搓他的臉:“喂,既然都被逮出來了,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說來讓大家開……咳,分擔分擔?”
“我沒有。”謝輕名習慣性地嘴硬了三個字,然後,看到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是擔心,他又咬了一下嘴脣,低頭,說道,“就是跟三生戰隊的隊長打完,也不知道爲什麼,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陳堯說的事,而且,仔細一想,我將來在獨裁戰隊中的位置……是主力突擊位——這是秦一燭的位置!”
“所以?你擔心,秦一燭出獄之後,你再沒有上場機會?”張寧問。
“……”謝輕名一擡頭,那種咬着牙不肯承認的委屈,卻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張寧這話是大誤會了。
“你是覺得,你不可能達到火蟲的高度。”陳堯幫他直說出來,一點彎兒都不轉的,就這樣正面刷臉上。
“……”謝輕名扛不住,腦袋埋得更低了。
“你確實不能。”陳堯又一句幾乎打出了爆頭。
“……”謝輕名緊緊地攥着手指。
張寧他們都笑了。
搞個半天就是這麼點事情呢?
謝輕名自己糾結,又不願意說,躲起來一個人鬧小別扭。
當然,也能理解。
謝輕名從初中開始一直到現在高三,日復一日的枯燥訓練,不是沒有人看在眼裡,他不缺天賦,他又肯爲自己的夢想付出努力,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不成功。
可他今天和王孤意對戰,幾乎整整一天,他明白,他真的差得太遠了。
一線戰隊的職業選手,沒有天賦能打上來?
一線戰隊的職業選手,不肯努力早就被刷下去了。
他們是從殘酷的分級賽制中,競爭出來的最優秀的一羣人。更不用說他們之上,還有位於職業圈最頂端的七鬼神。
“你知道爲什麼不能嗎?”陳堯平靜地說,“因爲,你很聰明,而他,是個傻逼。”
張寧捂着嘴又笑了。
韓笑則偷偷地擦了一把汗——秦一燭高大上的主神形象,真的在陳堯這裡連個渣都不剩。
“你在損我,別以爲我沒聽出來!”謝輕名不情願地擡頭,說。
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感覺觸碰到了天花板,無論怎麼做都沒有辦法再上一層樓。
謝輕名心裡打了個透亮,暫時也不知道這個毛病自己能不能解決,但是,至少他嘴上是不可能承認的:“歪理。不和你們扯了,很無聊,回去了。”
“等一下,謝輕名。爲了照顧你的情緒,我決定一口氣說完……”陳堯卻沒放他走,他仍然是平淡如水的語氣,敘說着讓謝輕名差點當場崩潰到底的事實,“我們在校園賽和c級聯賽之間,會穿插一場表演賽的穿插賽事!”
“什麼!”謝輕名想拽住陳堯的領子質問,他的腦袋是怎麼長的纔會覺得,他的所作所爲,能叫做“照顧你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