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學姐喊的自然不是許冬,但他還是條件發射的回身看去。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個女孩。
對方秀髮披肩,瓜子臉,脣紅齒白,戴着個金絲圓框眼鏡,整個人身上有股書卷氣質,讓人見了無比舒服。
許冬感覺這女孩有點面熟。
黎楠則驚喜的喊道:“楊韻,你怎麼在這裡?”話剛出口,她覺得有些不合適,畢竟現在是作爲萊茵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來送許冬離開的。
“彼得先生,這位是我金陵大學的學妹。”黎楠小心翼翼道,他擔心大使先生說她公私不分。好在戴彼得並未生氣,他正準備跟許冬再說幾句分別的話。卻發現許冬盯着楊韻一動不動。
這什麼情況?戴彼得心想難不成許冬對這個黎楠的學妹一見鍾情了?不過他覺得許冬搞定對方的機率很大,畢竟許冬可不是一般人物。
此時,走上前的楊韻也注意到了黎楠邊上的許冬正注視着自己,心裡有些微微不喜,但還是朝黎楠微笑道:“學姐,我跟爸媽來bj玩了一個星期了,正準備回金陵呢。”
這時,黎楠纔看到不遠處站出一對中年夫妻。應該就是楊韻的父母,她趕緊朝那邊擺擺手:“叔叔阿姨好。”
楊韻的父母也微笑回禮。
“學姐,我沒打擾你工作吧。”楊韻見黎楠這邊不少人,小聲問道,她知道自己的這位學姐就在萊茵駐華大使館工作。搞不好對方現在就在接待什麼人。
“沒事的,小姐,這裡不是正式場合,放隨意些。”戴彼得突然開口了,而且說的是中文,他微笑道:“你可以跟黎楠小姐盡情的敘舊。”他這麼說自然是爲了讓許冬一會有機會跟黎楠搭訕。
黎楠見大使沒有在意,反而讓她們繼續聊下去,寬心不少,當即指着戴彼得道:“楊韻,這位是萊茵公國駐華大使戴彼得先生。”
她說的是英語。楊韻自然懂,隨即用英語朝戴彼得道:“有幸見到大使先生。”
戴彼得微笑點頭,隨即指着剛剛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的許冬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許冬先生。”他這麼說,自然是向楊韻介紹許冬了。
只是聽完介紹的楊韻反應有些大,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許冬:“你叫許冬?”
許冬見楊韻到現在都沒有認出自己,有些失落,不過還是微笑道:“是的,楊韻,我是許冬。”
黎楠聞言詫異道:“你們認識?”
楊韻還沉浸在驚奇中,沒有聽到黎楠的話。
許冬回道:“我們是初中同學。”
其實,如果不是一次意外,許冬初中三年估計跟楊韻沒有任何交集。
作爲尖子生,而且名副其實的校花,楊韻初中時可以說全校聞名。那時候,十三四歲的少年們青春懵懂,經常結伴到許冬所在的班級偷看楊韻。
許冬則坐在倒數第二排偷看。
成績排倒數的他座位自然倒數。
初一,初二,他沒有跟楊韻說過一句話,他不好意思說,雖然楊韻很好講話。
那時的許冬一直覺得楊韻高高在上,因爲對方的成績,也因爲對方的家世。
晚間的學生宿舍,絕對是個八卦的熔爐。
許冬趴在牀上,聽着其他室友講着楊韻的事情。
楊韻的父親是鎮供電所的所長,母親是鎮高中的老師,這種家世放在一個普通的小鎮上很顯眼。
因爲他們被稱作城裡人。
許冬承認自己幻想過楊韻,但他絕對不會跟其他室友一樣害羞說暗戀楊韻。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
他算什麼呢?
他父母雙亡,唯一的爺爺靠着微薄的莊稼錢供他讀書。
他成績是不好,可並不想惹事。
他喜歡安靜的去看楊韻。
他也知道,初中畢業後,他跟楊韻絕對不會見面。
因爲對方肯定可以考上縣一中,至於他,不出意外,應該會去縣裡的職教高中。
但他萬萬沒想到,初三快結束時,他無意間救了楊韻一命。
那天中午放學時,許冬被同班的發小拉着去外面吃飯。原本,許冬不願意去,可發小說今天是自己生日,必須要請客吃飯。
無奈下,許冬只得同意。
走出校門時,楊韻就在前方。
同時,一輛大卡車衝了過來。
事後警方調查,那輛卡車的剎車系統出了問題。
危急關頭,許冬幾乎沒有猶豫,猛地衝了出去。那時的他很瘦弱,不過跑得很快。因爲經常有人欺負他,他只能跑,久而久之,他跑得比誰都快。
當許冬拉着楊韻衝出去撲倒在地面時,卡車撞到了前面的一間小店上。
如果許冬沒有見義勇爲,楊韻必死無疑。
那天晚上的晚自習,許冬破天荒的得到了班主任的表揚。也是初中三年唯一呢一次。
第二天中午,楊韻小聲讓許冬去自己家裡吃飯。
開始,許冬堅決不去。他不好意思。後來楊韻急了,要拉他。
沒辦法,許冬只得去。
楊韻的家離學校並不遠,就在鎮中心。
路途中,許冬跟楊韻隔了四五米,楊韻則不停的回頭看許冬有沒有跑路。
等到楊韻家時,楊韻的母親已經做了滿滿一桌的飯菜。
許冬不敢下筷,楊韻的父親就給他不停的夾菜。
那是許冬初中三年吃的最飽的一次。也是第一次吃這麼多菜。
吃到一半,楊韻母親問許冬家裡的事,得知對方父母雙亡時,這個賢淑的女人眼睛紅了。
吃完後,臨去學校時,楊韻的父親給了許冬一沓錢,讓他回家給爺爺。
許冬打死不要。
他記得爺爺說過,你不是乞丐,不能接受別人的錢。
楊父只得作罷。
後來的日子裡,楊韻經常跟許冬說有不懂的題目可以問。
只是許冬沒有問過一次。
不知爲何,每次跟楊韻說話,他的心跳得特別厲害。
初中畢業後,許冬上了縣裡的職教高中。剛剛達線。
楊韻沒有去縣一中,而是去了金陵。
許冬聽一個初中同學說,楊韻父親遇到了貴人,一下子連升數級,舉家搬遷去了金陵。
至此,許冬沒再見過楊韻。他也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可他沒想到,今天在機場居然碰上了。
許冬心裡有股難以言明的感覺,說心裡話,他很高興能見過楊韻。
此刻,楊韻也從驚疑中清醒,她看着許冬展顏一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