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以相信誰

片刻之後,紙人張終於在萬般痛苦之中停止了呼吸,十多隻碧血飛蟻從他的皮膚下鑽了出來,振翅飛回蒙先生的身上,又帶起一片“嗡嗡”之聲。

我反倒鬆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死亡也許是紙人張最好的解脫,雖然我對這老烏龜一向沒有好感,但也不願意見他那般苦楚,也許,我的內心深處,還沒有麻木不仁。

蒙先生靜靜地看着紙人張嚥下最後一口氣,轉頭看了看蒙戰的屍體,顫聲道:“戰兒,叔叔給你報仇了。”話未說完,雙目之中已經滴落兩滴淚珠,嘴脣不住顫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我的心又是猛的一揪,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間苦情,莫過如此,想蒙先生一生無嗣,早就在心目將蒙戰視爲親生,如今卻斷送了性命在此,怎麼叫蒙先生不傷心欲絕,只怕在場的幾人參與暗算蒙戰的,一個都逃不過碧血飛蟻之劫。

果然不出我所料,蒙先生伸手合上蒙戰的雙眼,霍然轉身,怒視黃裕文和老郝一眼,指一指兩人道:“你們倆是漢子的給我出來,我不想誤傷別人。”

他這話一說,我們齊刷刷地向後退了幾步,留下黃裕文和老郝面對蒙先生,誰願意在這個時候招惹上蒙先生這個煞星呢!更何況這幾人本來就對我們心存不軌,讓他們互相殘殺,我們坐山觀虎鬥,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只有赫連百病,仍舊和兩人站在一起,面上不驚不懼,依舊一副豪氣干雲的姿勢,標槍一般挺在那裡。

老郝驚恐地看了一眼黃裕文,見黃裕文面無表情,驚慌道:“黃大哥,現在如何是好?”

黃裕文“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你們退後,我先上,如果哥哥僥倖和這老怪物拼了個同歸於盡,來年別忘了給老哥燒幾張黃紙。”

我心頭頓時一惱,這醜八怪分明是不想去送死,不然面對蒙先生如此強敵,怎麼還敢坐下來。

蒙先生卻不管他是坐是站,接話道:“好!你倒有幾分英雄氣概,我一定給你個痛快。”說完緩步向前,向黃裕文走了過去。

黃裕文復又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褲,正待上前,赫連百病長臂一伸,攔住黃裕文,豪笑道:“二當家的,不如讓我先打一場!想我赫連百病,雖然一生縱橫,但這身體確實已經百病橫生,只怕苟活着也撐不了多久了,還不如先行一步。”說完,也不等黃裕文說話,大踏步迎了上去。

蒙先生見赫連百病迎了上來,冷然道:“如此甚好,要不是你先將戰兒擊傷,戰兒也不一定就會被黑子給暗算了,就在這裡,將我們之間的仇怨一次算清吧。”

說完,雙臂一振,身上數十隻碧血飛蟻騰空而起,帶起一片“嗡嗡”之音,作勢欲撲。這碧血飛蟻的威力,大家剛纔都見識過了,饒是赫連百病這般好漢,也不敢對這碧血飛蟻有絲毫輕視,當下凝神提氣,蓄勢待發,眼見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忽然“嘰”的一聲響,一道銀色光芒從地面躥起,直撲蒙先生面門,蒙先生正全神以對赫連百病,哪裡會料到有東西自地面躥起,一時慌了手腳,舞起手杖,左右抵擋。

但哪裡還來得及,那道銀色光芒疾飛似箭,速度奇快,在空中翻騰挪移,左衝右突,片刻之間,已經在蒙先生身上咬了四五口。

但蒙先生身上佈滿了碧血飛蟻,豈是那麼好咬的,那道銀光在咬了蒙先生四五口之後,“刷”地一下跌落在地上,卻是個銀色的小貂,只有十來釐米長,甚是可愛,只是此時已經開始四肢抽搐起來。

赫連百病正想出拳,猛然發生了此事,倒停手站住了身形,我不由得暗讚一聲,此人當真光明磊落,面對如此強敵仍舊不肯乘人之危,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和盛世的那一幫人混到了一起的。

而蒙先生則冷然地盯着黃裕文道:“你以爲這種小兒的把戲,能傷得了我嗎?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黃裕文則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盯着那銀貂看,直到那銀貂停止抽搐,逐漸僵硬,才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將視線轉到蒙先生臉上,詭異地一笑道:“每人當然都有每人的法寶,就像你有碧血飛蟻一樣,我也有銀貂。”

說到這裡,又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銀貂,臉上露出不無惋惜的神色,接着說道:“我這銀貂,本是異獸,每日更以毒蛇、蠍子等物爲食,毒性剛烈無比,本身對毒性也有相當強的抵抗力,可以說是珍稀無比,只是可惜,還是被你的碧血飛蟻給毀了。”

“不過,你終究還是大意了,被銀貂咬上那麼幾口,可不是你想象之中那麼簡單的,雖然銀貂已死,但你亦中了銀貂之毒,我又故意拖延了點時間,只怕現在,你已經覺得被咬之處已經麻木不堪了吧!”

話音剛落,蒙先生果然面色大變,奮力一振雙臂,那些碧血飛蟻紛紛離體飛起,但僅僅飛起一米來高,就紛紛摔落了下來,鋪了一地。

赫連百病一見大喜,畢竟誰對上碧血飛蟻都是必死無疑,但旋即又皺眉問道:“黃大哥,你既然有如此厲害之物,剛纔爲什麼不救紙人張呢?”

黃裕文“嘿嘿”一笑道:“紙人張又不是我們盛世的人,而且野心非小,他之所以叛變,並不是幫着我們,而是想借我們的手除去蒙先生叔侄,自己好霸佔他們的地盤,死活與我們又有何干?”

“而且我們的勢力之所以一直無法進入東北,就是因爲有蒙老頭在其中作梗,一旦蒙老頭除了,換成紙人張,只怕結局還是一樣的。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紙人張依然會對我們百般阻撓,與其日後煩惱,還不如借蒙老頭的手一併除了。”

“我們任由蒙老頭殺了紙人張,其間我還故意射出一把匕首,那樣的攻擊當然是傷害不了蒙老頭,目的當然也不是想救紙人張,而是爲了麻痹蒙老頭,讓他以爲我們已經技窮,所以我剛纔故意裝孬坐下,放出銀貂的時候,他纔不會注意。”

我聽得悚然心驚,薑還是老的辣!估計黃裕文從一開始就已經設計好了這結局,不然也不會貿然行動了,張藏海的死,只是低估了蒙戰的實力,至於龍無涯,則完全是個意外,以目前情況來看,盛世還算是大獲全勝了。

蒙先生雙目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落了一地的碧血飛蟻,渾身不住地顫抖,面上更籠罩了一層烏色,想來是那貂毒已經遍佈了他的全身。

黃裕文繼續說道:“你的碧血飛蟻雖然厲害,但卻長期以你爲宿主,和你心意相通之時,也血脈相連,只要你一中毒,它們也就等於是廢物了。蒙老頭,你輸了!”

蒙先生聽完這句話,悽然一笑,轉身緩緩走到蒙戰的屍體旁邊,雙腿一軟,終於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蒙戰身旁,伸手抓起蒙戰的手,苦笑道:“戰兒,叔叔對不起你!”說完,腦袋一歪,笑容逐漸凝固,沒了聲息,一代梟雄,就此魂歸西天。

我心裡又是一驚,從蒙先生中毒到毒發身亡,只不過短短三分鐘時間都不到,這銀貂的毒性當真劇烈無比,幸虧剛纔也和碧血飛蟻兩敗俱亡,不然只怕我們有槍也控制不住黃裕文了。

黃裕文見蒙先生已死,整個人也像鬆了勁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那已經死去的銀貂,眼神中露出幾絲感傷,這銀貂想來也跟了他不短時日,又如此靈巧,如今死在這裡,當然會心下慼慼。

老郝湊近問道:“黃大哥,你沒事吧?”黃裕文搖了搖頭,無力地用指了指那銀貂道:“埋了吧!看得心酸。”語氣無比沉痛,似乎比蒙先生剛纔死了唯一的侄子還要難過。

老郝點了點頭,大步走了過去,從揹包裡掏出一把軍工鏟,就地挖了幾下,將銀貂的屍體鏟進去,鏟了點土給掩埋了起來。

一切處置好,老郝拿了揹包,走了回來,路過蒙先生叔侄屍體時,忽然一腳踢在蒙先生身上,怒道:“這兩個孫子,竟然使我們折損了這麼多人。”

這一腳踢了上去,只聽“啪”地一聲響,蒙先生的屍體向我們歪了過來,大家正好看見自蒙先生的額角之上原本紋了個螞蟻的位置,逐漸裂開一道口子,真的從口子中露出一隻黑色的螞蟻頭來。

這隻螞蟻頭一露出來,“刷”地一下就鑽了出來,動作極快,竟然是一隻墨黑色的螞蟻,個頭約和那些碧血飛蟻差不多大,看上去除了顏色稍微深點,沒有什麼不同,只是身上那對薄翼卻似乎更長一些。

黃裕文一眼看見那隻螞蟻,頓時大驚,“騰”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疾呼道:“郝兄弟快跑!”

老郝那個角度根本就看不見這一面,黃裕文這猛然一喊,他沒明白過來,擡頭向我們這邊看了看,只看見大家一臉愕然,更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反而向前湊了一步,問道:“怎麼了?”

他這一步跨的,算是將自己送到鬼門關去了,那隻螞蟻一抖翅膀,“嗡”地騰飛而起,“哧溜”一下就鑽進了老郝的耳朵之中。老郝猛地一愣,旋即就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嚎聲,雙手猛地抱住自己的腦袋,瘋狂地搖甩。

但那隻螞蟻已經順着耳道鑽了進去,哪裡還能甩出去,老郝的叫聲越來越是悽慘,顯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片刻已經痛到實在受不住了,竟然一下跪在地上,抓起一塊碎石,大力地向自己腦袋上砸去,三兩下,已經將自己砸得頭破血流。

黃裕文和赫連百病急奔過去,赫連百病上前死死按住老郝,不再讓他用石頭砸自己,而黃裕文則奔過去掏出軍工鏟,迅速地在地上挖起坑來。

老郝見兩人過去,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嘶聲喊道:“黃大哥救我!赫連兄弟救我!痛啊!”邊嘶喊邊拼命扭動身軀,掙扎着去抓石頭,力量之大,連赫連百病都幾次差點被他掙脫。

黃裕文三兩下將坑挖好,轉頭對赫連百病道:“赫連兄弟閃開。”赫連百病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急忙鬆開雙手,起身閃到一旁。誰知道赫連百病剛剛站定,黃裕文猛的舉起軍工鏟,對着老郝的脖子就是一鏟。

那軍工鏟何其鋒利,黃裕文又是全力而使,“刷”的一鏟子,竟然將老郝的腦袋硬生生地剷斷,“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從脖子處“噗”的噴起一米左右的血泉。

從我們這位置看去,老郝的頭掉落在了地上,屍身仍舊未倒,四肢仍在激烈的抽搐,從脖子處噴起一道血泉,伴隨着老郝屍身的抖動,不停地揮灑四濺。這副景象實在太過詭異、太過血腥、太過恐怖,致使大家都不自覺地發出一聲驚呼,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赫連百病勃然大怒,戟指一指黃裕文道:“二當家的,老郝一向追隨於你,是你的親信,可以說對你忠心耿耿,更是盛世的八大金剛之一,如今身受危難,你爲何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將他擊斃?”

話音未落,老郝的無頭屍身已經搖搖晃晃地向赫連百病倒去,赫連百病急忙閃身避開,屍身怦然倒地,在地上兀自抽搐了一會兒,方停止不動,但從脖子處流出的血液,卻染紅了好大一片。

黃裕文則根本沒有回答赫連百病的問話,急忙用軍工剷剷起老郝的頭顱,丟入他剛纔挖好的坑內,又剷土踩實,似乎還有點不放心,又跑去抱了塊大石頭壓上,伸腿使勁踩了幾腳,才鬆了口氣一般地走到石壁旁邊,靠着石壁喘息。

赫連百病等到黃裕這一切做完,也大概知道黃裕文的意思了,皺眉道:“二當家的,雖然老郝被那隻螞蟻鑽進了耳朵裡,也不一定就無法救治了吧!何必非要置老郝於死地呢?”

黃裕文掃了一眼赫連百病,不無痛惜地說道:“你以爲我願意?八大金剛都是我和大當家一手栽培出來的,哪一個不是下了無數的心血!就拿你來說吧,你身患數十種疾病,爲了保你性命,我親身前往無數兇山惡水,爲你尋找壓制之藥物,幾次險些喪命,這事你知道吧?”

赫連百病一愣,旋即沉聲答道:“不錯!二當家爲了我出生入死數次,這我知道,所以我雖然一向獨來獨往,天不怕地不怕,卻也心甘情願地爲盛世效力。”

黃裕文點了點頭,又接着說道:“老郝就不用說了,要不是大當家,他早就橫屍荒野了,這你也知道的!”

赫連百病又一點頭道:“是的,當年老郝盜墓之時,一個不慎身染劇毒,暈倒在山野,是老大費盡千辛萬苦才救活了他。”

黃裕文繼續說道:“蒙老頭所養的碧血飛蟻,雖然是傳自沙漠腹地沙人一族,但實際上和蠱術差不多,都需要一個種,而剛纔自蒙老頭額角鑽出的那隻螞蟻,就是碧血飛蟻的種蟻,這玩意百毒不侵,所以絲毫沒有受到貂毒的影響。”

說到這裡,稍微一頓道:“這東西必須從卵時就開始以身飼養,才能和主人心意相通,不會反噬其主。不然,一旦進入人體內,就開始瘋狂噬咬,中者無救不說,等到人死之後,破體而出,繼續尋覓下一目標,永無止境。”

“如果我不這樣做,別說我們這些人無一能生還,就怕這整座山的活物都無一倖免,甚至還有可能流傳到人煙密集之地。而且這種蟻還會在活體內繁殖大量碧血飛蟻,又沒有宿主加以控制,到那時……”

說到這裡,黃裕文停了下來,我們幾人則都聽得心驚肉跳,如果真如黃裕文所說,那這小小的一隻螞蟻,說不定都能毀了整個世界。

老六忽然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老七,現在盛世的就剩這醜八怪和那傻大個,要不我們直接給斃了?以絕後患。”

我猛地回頭怒視了老六一眼,低聲道:“你怎麼會這麼想?死的人還不夠多嗎?赫連大哥也是盛世的,難道要連他也殺了?”幾句話說得,老六訕訕地閃到一邊,不敢再說話。

我心裡卻莫名地一寒,這些人都是怎麼了?李光榮處心積慮地想整死我們,紙人張不惜背叛了蒙先生,黃裕文的老謀深算,現在連老六都開始起了殺機,難道人的本性之中,真的就沒有真善美可言嗎?

蒼狼靠在我腿上磨蹭了兩下,猛地一抖身子,小辣椒伸手在蒼狼的腦袋上摸了摸,我心裡又是一顫,相比之下,人類竟然還沒有一隻動物可靠。

我正在胡思亂想,李光榮忽然陰聲說道:“都折騰完了?下一個該輪到我了吧!不知道我會死在誰手裡。”

豹子悶哼一聲道:“你放心,豹爺來伺候你!”說完躥上去就是一拳,正中李光榮的腹部,李光榮被一拳打得腰一彎,面色一寒,強忍住痛苦。

豹子一把推開因爲吃疼而彎腰搭在自己肩上的李光榮,剛要再接着打,黃裕文卻忽然說道:“慢着。”說話間對馬四哥一拱手道:“馬四兄弟,能否賞個臉,先放過李光榮,對這批南唐藏寶,我們盛世是志在必得,併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說到這裡,伸手一指張藏海、老郝等人的屍體,又繼續說道:“我們盛世之中,有幾位都和馬兄弟交情莫逆,雖然說人已死,但交情仍在,我們不願意和你們撕破臉,但李光榮,我們必須帶走,還希望馬兄弟成全。”

馬四哥還沒說話,豹子已經勃然大怒道:“你說什麼?放過李光榮?那石錘的仇找誰報去?”

黃裕文又道:“我並不是說讓你們永遠不找他報仇,他和我們盛世毫無瓜葛,只需寶藏到手,你們願殺願剮,都隨便你們。”

李光榮哈哈大笑道:“你們等着,小爺是死不了的,總有一天,我讓你們一個一個地死在我手上。”語氣之中透露着一股子陰森森的狠勁,聽得我不寒而怵。

豹子怒道:“我今天就殺了你,看誰能把我怎麼樣!”說完剛一揮拳,李光榮卻忽然閃電一般地一個轉身,繞到豹子身後,手腕上的繩索不知何時已經被割了開來,單臂一攬,已經勒住豹子的脖子,另一隻手一伸,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豹子的脖子上。

豹子剛要掙扎,李光榮單臂一帶勁,頓時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一張臉被憋得發紫。

李光榮陰惻惻一笑道:“我已經落在你們的手上,爲什麼還出言激怒你們?我有這麼笨嗎?就這麼好打的嗎?我的目的當然是引你們其中一個來揍我,好讓我趁機靠近,不然我刀子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弄根破繩子就想綁住我,連小爺的身都不搜一下,你們真蠢的可以啊!”

豹子被勒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哪裡還能回答,李光榮稍微鬆了一下手臂,但另一隻手裡的匕首卻往裡一抵,刺破了豹子的脖子,流出鮮紅的血來。我急忙喊道:“慢着!你放了他,我們放你走,你如果殺了豹子,你覺得你能逃得過我們這麼多支槍嗎?”

李光榮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道:“我就想不通了,你們自己傻,爲什麼也總是把我當傻子?豹子在我手上,你們還能把我怎麼樣?需要你提醒嗎?豹子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想走自己不會走?看樣子老七你還是太嫩了。”

我被李光榮搶得無話可說,我們是有點大意了,而李光榮這樣的傢伙,只要有一點點空隙,都能鑽過去的。

李光榮又陰陰一笑道:“現在,輪到你們把槍丟出去了。”說着話挾持着豹子轉到一邊,給我們讓開了一條路。

豹子忽然喊道:“別管我!開槍!開槍!”喊完則把脖子向前一梗,想往刀尖上湊,卻被李光榮朝頭上砸砸一下,昏了過去。

馬四哥一雙虎目幾乎冒出火來,緩緩走到洞口,奮力將槍械砸到洞口的蜘蛛羣中,我們幾人也不敢拿豹子的命開玩笑,只好一個個得走過去,紛紛將槍械丟了。

李光榮又是“嘿嘿”一笑,猛地將豹子推向紅毛怪,同時身形急縱,兩個起落之間,已經向洞內躥出了數米遠。

馬四哥大吼一聲,拔足就追,卻不料赫連百病“呼”地一下擋住去路,迎面一拳擊向馬四哥,馬四哥急忙出拳相迎,“啪”的一聲兩拳相接,馬四哥被硬生生震退了兩三步遠,才穩住身形。

紅毛怪本欲出刀,卻被豹子一攔,只好伸手接住豹子,放置好豹子時,李光榮已經躥出老遠了,又見馬四哥被赫連百病擋住,大概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冷哼一聲道:“我來試試!”

蘇色桃、大煙槍也全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眼見又要爆發另一場大戰,而一方是我的親哥哥、好兄弟以及好朋友,另一方則是我媳婦的結義大哥,急忙攔住大家喊道:“大家停手!”

紅毛怪一愣,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到一邊,不再說話。我轉過身去,對赫連百病道:“赫連大哥,中國有句古話,叫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不是一路人,就此別過吧!”

說完,又轉首對黃裕文道:“黃大哥,李光榮我們一定要殺,但這並不是故意跟你們盛世作對,如果你們要一味袒護他,日後再見,只能靠拳頭說話了,你們盛世家大業大,想來也不會怕了我們,只怕衝突難免,到時候還請不要手下留情。”

說完話,我一擺手,對他們兩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轉首不再看他們。這番話我說的是軟中帶硬、柔中帶剛,即暫時阻止了赫連百病和紅毛怪的爭鬥,也說清楚了我們的立場,現在我只希望,盛世能在我們找到李光榮之前,先將他手裡那幾瓣玉蓮花給弄到手,這樣的話,我們就不用和盛世明刀真槍地開戰了。

黃裕文一點頭道:“好!玉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但願日後相見,仍舊能以友相稱,先走了。”說完,對赫連百病一招手,率先向李光榮消失的方向追去。

赫連百病“哈哈”一笑,對衆人一抱拳,也不言語,轉身大踏步跟了上去,一高大消瘦,一矮小粗壯,兩道背影迅速消失在前方。

等到兩人身影消失在洞穴深處,馬四哥一頓足道:“老七,你糊塗啊!李光榮那幾瓣玉蓮花現在就是他的護身符,無論如何也不會交出來的,而在他沒有交出玉蓮花之前,盛世也一定會保護他的,我們下次相遇,仍舊會拳腳相向,爲什麼不趁他們現在就剩兩個人,痛下殺手呢?以我們的實力,完全可以將黃老怪和赫連百病格殺在這裡。”

蘇色桃也道:“我知道老七是不想和盛世的人正面衝突,但馬四哥說的對,只怕這次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以後我們再想殺李光榮,平白多了許多阻力。”

我掃了一眼大家,緩緩說道:“我不是害怕和盛世的人正面衝突,更不是不知道此舉是放虎歸山,而是李光榮現在還不能死,但我也不想盛世的人和李光榮真的勾結在一起,所以只能這麼做。”

此言一出,幾人面上頓時露出不解神色,一個個疑問的眼光全都盯向了我,我知道大家心裡在疑惑什麼,當下解析道:“我們一路以來,不是被張易龍所左右,就是被李光榮所逼迫,要不就是被盛世的人牽着鼻子走,這種被動的情勢我已經受夠了。”

“可他們都一心想得到寶藏,而我們卻對寶藏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我好像又和這寶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也必須不斷地攪渾水,將我們牽扯到其中來,在寶藏沒有尋到之前,我們想脫身,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我決定將水攪得更渾,加入尋找寶藏的隊伍中去,和盛世、李光榮之流爭奪玉蓮花,並伺機報仇。”

“但我們要想在這幾股勢力之中周旋下去,就不能讓李光榮和盛世的人勾結到一起,李光榮和我們敵對之勢已經不容更改,雖然就一個人,但機智狡猾,身手更不用說,實在是一個大患,而盛世的實力則相當驚人,目前顯身的,沒有一個不是棘手的人物,連一個小頭目都是王四海之流,如果我們剛纔殺了黃裕文和赫連百病,我們則會兩面受敵。”

“而我們不和盛世開戰,盛世也不會願意爲了李光榮而得罪我們這麼多人,這樣一來,既可避免盛世聯合李光榮對付我們,盛世還會爲了李光榮身上的三瓣玉蓮花而對他糾纏不休,一舉兩得,一箭雙鵰。”

大家也都明白過味兒來了,一齊點頭稱是。小辣椒卻忽然走過來抓住我的手,眼神很是複雜地看着我,輕聲問道:“老公,你沒什麼吧?”

我一愣,奇道:“我有什麼不正常嗎?”

小辣椒仔細看了看我,搖搖頭道:“說不出來,就是感覺你好像變了,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裡變了。”

我的心一顫,是的,我變了,從我決定攪和到這次尋寶中之時,我就變了,變得心機越來越重,變的開始會算計了,這些變化,外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但小辣椒和我朝夕相處,心意相通,卻瞞不過她。

我正想替自己分辯幾句,大煙槍走過來一把將我摟到一邊,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小弟,如果你決定這樣做,哥哥也不反對,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小心提防,尤其是豹子。”

“豹子?爲什麼?”大煙槍這句話使我一激靈,心頭一陣狐疑,回頭掃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豹子,低聲反問大煙槍道。

大煙槍卻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皺了皺眉頭道:“其中牽扯的利益關係太大,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哥哥也只是覺得有點蹊蹺,並沒有什麼真實憑據,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

說完,走到一邊。我們的關係大家都知道,兄弟倆說點悄悄話也在情理之中,倒也沒引起懷疑,只是我心裡卻升了幾團疑雲,仔細一想,大煙槍說的也不是沒有根據,李光榮耍那手段,騙騙我或許可以,但以豹子的冷靜機智,怎麼會這麼輕易上當呢?而且豹子身手也算可以,就算打不過李光榮,但也不至於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李光榮抓住,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秘呢?

一想到這兒,我背上的冷汗就下來了,豹子和我算是熟悉了,而且和馬四哥的關係如此深厚,如果真的連豹子都不能信任,那麼我還可以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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