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化太過突然,衆人還未來的及反應過來,那姑娘已沉入江水之中!
雀舞驚呼:“姑娘!”奔到船尾,卻已經不見了那姑娘的身影!
小寶也驚呆了,扭頭對正在划槳的青衫青年說:“兄臺,稍等片刻!”說着,也縱身跳入江中!
牀上的人一陣譁噪,紛紛立在船沿,緊張的看着江面,卻見小寶時而沉入江中,時而浮出水面,只是神色惶急,看來是無功而返。
小豆芽坐在風鷙上,也在小寶頭頂不停的盤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面,小眼通紅的說:“那姐姐可真是傻,竟這麼自賤其身!”
小寶在江中找了半天,也未發現姑娘的蹤影,長嘆一聲,縱身跳上渡船。
蔚兒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抱着小寶的肩頭,眼睛看着江面,嚶嚶哭泣:“她怎會如此想不開?她怎麼就這樣跳下去了!”
其實衆人跟那女子也是萍水相逢,並無深交,只是見她容貌絕美,剛纔在危險關頭又開口示警,可知心地善良,此時突遇不測,既同情,又大爲惋惜。
那佝僂老漢剛纔被龍角攙扶上船之時還有些昏沉,此時已經清醒,看着江面搖頭嘆息:“騰老二一生渡人無數,卻不料有此一劫,真是沒有天理啊!”
柴宇問他:“你認得這渡船老伯?”
老漢點頭:“怎會不認得!他就是我們大漁村人!”
柴宇“哦”了一聲,接着問他:“老伯此次渡江,所爲何事?”
老漢咳嗽兩聲,捂胸喘息:“我是想去找元寶的!”
此言一出,衆人都楞了一下,龍角問他:“找元寶?撿錢去?龍某縱橫江湖幾十年,像這樣的美差可是從未乾過!去哪找?叫上我!”
那抱着孩子的女人卻搖頭對衆人說:“找元寶不是找錢,這攬月城附近住着一位神醫,名字就叫元寶!”
這名字叫的倒也喜慶!柴宇扭頭對小寶說:“主人,說不定是你兄弟呢,跟你同名!”
龍角在他頭上打了一巴掌,低聲大罵:“蠢蛋!誰家的兄弟一樣的名啊!”
小寶還沒有從那船女跳江的傷心中恢復過來,低着頭說:“我要是知道我姓元就好了!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老漢沒有理睬這邊衆人說話,扭頭對那女人說道:“你也是去找元寶神醫的?”
女人點頭:“我是小漁村人。受村人委託,去鳳凰山請元寶神醫爲村人治病。”
老漢長嘆一聲:“這一場瘟疫把我們大小漁村給害慘了!”
柴宇後退兩步,驚叫一聲:“瘟疫?你們那流行瘟疫?”
老漢一邊咳嗽,一邊說:“一年前就有了!各位請放心,這瘟疫雖然霸道,卻只針對老人孩子,你們身強力壯,不會被傳染的。你看這母子,兒子已得,母親卻安然無恙!”
柴宇被看破心思,臉上一紅,走上前來問他:“這是什麼怪病?難道村中沒有大夫嗎?”
那女人搖頭說:“以前有,現在沒有了。”
柴宇奇怪的問:“這話…爲何如此?”
女人接着說:“一年前,村中突然來了大批軍隊,把村裡的青壯男子都抓去了附近的飛魚山挖礦,現在兩村出了老弱病殘,就再也沒有一個能肩能
抗的漢子!就算是我們這些孤兒寡母,也被逼着去給礦山做飯。
後來,瘟疫流行,做飯的人越來越少,男人們都紛紛叫着要回家看望老人孩子,那些監工怕大家鬧事,差遣醫生來給村人治病,卻連什麼病都看不出來。這一年來,村中老人小孩,死在這病上的已有近百人了!”
柴宇駭然大叫:“這到底是什麼病!怎會如此厲害!難道就沒有人能治好它麼?”
老漢點頭說:“有!只有元寶神醫纔有這個本事!四年前元寶神醫曾帶着他的女兒在村中暫住,他的醫術連村中的大夫都自嘆不如,跪拜求師,可惜元寶神醫從不收徒,所以並沒有如願。村中大夫說,只要有元寶神醫,這世上便沒有治不好的病!所以我們此番纔去請求元寶神醫跟我們回村,救治瘟疫,不過卻遇上…”
話到這裡,卻聽船尾蝶軒一聲驚叫:“你們快看!”
小寶衆人忙扭頭看向江面,卻見一條青色蛟龍,緊追渡船,動作靈活迅疾,比之芽兒還要敏捷數倍!
待遊近渡船,一條蔥白玉臂從水中突然伸出,雀舞和蝶軒嚇了一跳,趕忙後退,一個人影“嘩啦”一聲從水中鑽出,一個翻身,跳上渡船,正是那剛纔跳江殉父的姑娘!
衆人頓覺駭然,這女子從跳江到上船,少說也有三炷香的時間了,就算是水性極佳的人,也是難以維持,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居然水性超絕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驚歎!
蔚兒看到姑娘,跑過來一把抱住她,驚喜的說:“姐姐你沒事就好了,我還以爲…”
那姑娘看蔚兒臉上惶急神色,知她是真心關切,強笑一下,扭頭看着江面說:“我把爹爹安放在一個妥善的地方,不致被魚蟲叮咬。”說到這,語氣已有些哽咽。
蝶軒一看她又在傷心,趕緊轉移話題說:“這位妹子好水性!”
姑娘看着蝶軒,淡淡一笑:“我們在江邊長大的孩子,哪個不是水裡去浪裡來的。我叫騰蛟兒,姐姐們叫我名字就好了。”
雀舞拉住騰蛟兒的雙手,柔聲問她:“蛟兒,今後有何打算?”
騰蛟兒雙眼一紅,慢慢搖頭:“不知道。我和爹爹在這螭江上相依爲命,也沒有別的親戚,更沒去過別的地方,除了待在這裡,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了!”
雀舞拉着她的手說:“蛟兒妹妹,不如你跟我們走吧,江湖雖然風險,卻有大家互相照顧,總比一個人守着這條螭江要好的多!”
蔚兒也隨聲附和:“是啊,蛟兒姐姐,你就跟我們一齊吧!”
蛟兒有些心動,看着雀舞說:“可是我不會武功,跟你們在一起只會拖累大家…”
蝶軒笑着說:“沒關係,你就是我們的妹妹,論水性,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比的上你,大家各有所長,所以也不必愧疚。既是姐妹,就不要講誰拖累誰。”
蛟兒看了看大家,思索了一陣,輕輕的點了點頭。
船到對岸,衆人紛紛告辭。
柴宇對老漢和母子拱手說:“希望二位能早日找到元寶神醫,解救村人於水火之中。”
老漢點頭說:“謝您吉言。這元寶神醫行蹤不定,半月前有人傳聞他在鳳凰山,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蛟兒走過來對老漢說:“陸老伯,如果元寶神醫不在鳳凰山,你們可去丹鼎山找神丹
婆婆碰碰運氣。她雖然不會醫術,但是丹藥卻能救治百病!”
那老漢道了一聲謝,跟母子一起走了。
青衫青年對衆人拱手說:“告辭了,咱們後會有期。”
蝶軒哼了一聲:“跟你這膽小鬼還是別有後會了!”
青年臉上一紅,卻也不生氣,訕訕笑着說:“哪也難說,山不轉水轉,說不定我們不久就會見面!”
蝶軒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小寶笑着說:“卻還不知道兄臺尊姓大名?”
那青年沉吟半響,對他說:“在下姓周。”說着,扭頭走了。
雀舞拉着蛟兒的手:“妹妹,我們也走吧?”
蛟兒看了看身後的渡船,目光中流露出戀戀不捨的神情,扭頭對大家說:“等我一下,很快就來。”
說着轉身跳上渡船,把船槳放好,又到船艙收拾了一番,這才挎了一個包裹,走上岸來,卻又解下纜繩重新纏了幾圈,才放心說:“這樣就算碰到大風大浪,也不怕船兒飄走了,有人渡江也可自己搖船過去了。”
衆人看她雖然心中悲痛,做事卻是有條不紊,事無鉅細,也是暗暗稱讚。
柴宇走到蛟兒身邊,一把抓過她肩上的包袱,往大刀柄上一挑,轉身大喝:“又多了一個姑奶奶囉!”
蛟兒奇怪的問他:“什麼姑奶奶?”
雀舞三女同時一笑,蝶軒就拉着蛟兒的手,一邊往前走,一邊把跟三殘兄弟結識的過程講給她聽,逗的蛟兒時而顰眉,時而微笑,最後竟掩口嬌笑起來。
小寶看着蛟兒的笑臉,也欣慰的暗暗點頭,還是蝶軒有辦法,這麼快就將這姑娘從喪父之痛中拉了出來。
蔚兒騎着雪狼走到他身旁,悄悄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嗔怨的看着他低聲說:“臭哥哥,便宜你了!”
小寶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蔚兒問道:“便宜我什麼了?”蔚兒翹起小瑤鼻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說:“裝蒜!心裡不知道有多美呢!”說着催促雪狼走到了衆人前面去逗弄牛通說話去了。
小寶更加莫名其妙,看着蔚兒的背影搔了搔後腦勺,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我哪裡裝蒜了?我心裡美什麼了?”
衆人趕到攬月城,已是掌燈時分。
先找了一家客棧,小寶計算着身上的盤纏,有些猶豫的對雀舞說:“舞兒,我們就開幾間下房,可好?”
雀舞盈盈一笑,低聲說:“相公說怎樣,那便怎樣,只是宿住一晚,有張牀也就行了。”
小寶愧疚的握住雀舞的手,輕嘆一聲:“讓你們跟着我受苦了!”
雀舞白了他一眼,笑着說:“相公說的哪裡話!”
小寶走到掌櫃的身邊:“我要四間下房。”
掌櫃的看着衆人身着各異,雀舞幾女雖是男人裝扮,衣服已換做臨時買來的粗布長衫,跟普通百姓沒什麼兩樣,小鬍子一撇,高聲喊叫:“下房四間!”
過了好大一會纔有人迴應:“好咧,下房四間!”一個小二慢吞吞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衆人不覺有氣,蝶軒正待要罵,蛟兒卻走到櫃檯前,從衣袖裡掏出一物,對着掌櫃說道:“掌櫃的,這顆珠子可頂的上四間上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