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忌站在講臺上，看着足以容納二百人的教室，不到五十人，他的精神一時間有些恍惚。
“不應該這樣呀？”
姜忌呢喃。
他的自我介紹效果還是不錯的，而且教授的還是煉丹學和草藥學，這不管在中原還是北方，都是極其熱門的學科，相當受關注。
當然，最主要是上午那節煉丹學課，姜忌發揮的極其出色，不僅語言輕鬆幽默，還精準簡練，可以說，學生在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中，就可以輕鬆學會這些知識。
普通學生上姜忌的課，都能感覺自己是一個學霸，不管什麼知識，都是一點就通。
按理說，聽過上午這節課的學生們，第二節即便不全來，來九成還是沒問題的。
姜忌有這個自信，可是現在，看着教室中這小貓兩三隻，他被打擊的有些懷疑人生。
難道蠻族人的腦子和中原人不同？
哎，這麼厲害的名師你們不知道珍惜，難怪一直被大中原諸國壓制呢。
……
事實上，這與姜忌的本事沒關係，純粹是他太倒黴，第二節課的時間，剛好和孫默撞在了同一個時間段。
至於上午，姜忌是7點，完美的和孫默錯開了，而且上完後，他就回寢室備課了，因此也不知道孫默造成的轟動。
……
孫默踩着號角聲，走進了教室，看到二百個座位，已經坐滿人了，而走廊中，還有人探頭探腦的旁聽，他表面平靜，但是心中，得意一笑。
戰術成功了。
口出狂言不做名師博眼球、利用完顏正赫的人氣拉人，然後再用優秀的表現驚豔全場，一課成名。
雖然這教室中，有一半估計純粹就是看熱鬧，但是還有一半，應該是真心想學一些東西。
“同學們好！”
孫默打了一個招呼。
或許是因爲上午吃癟的緣故，完顏正赫這一次低調了很多，坐在了後排。
“有誰可以告訴我，瞭解這些植物最大的用處是什麼？”
孫默提問。
“找到煉丹的原料！”
“可以增加我們在黑暗大陸冒險時的存活率！”
“找到有用的草藥。”
學生們的回答大多是圍繞‘發現草藥’進行的，這不奇怪，即便是在現代，研究這門學科的人也不多，畢竟收益太小了。
“大家說的不錯，不過最重要的一項，其實是賺錢。”
孫默輕笑。
譁！
孫默的話，讓學生們啞然。
“老師，你好直接呀！”
上午那個髮辮男生也來了，聞言，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老師，我記得你們中原人，講究君子重義，口不言利，怎麼到了你這裡，就這麼市儈了呢？”
完顏正赫開炮了。
“小王爺出身顯貴，沒餓過肚子吧？很多學生求學的目標，不是做大英雄，也不是成爲人上人，就是想填飽家人的肚子。”
“看着父親被酷日曬得麪皮黝黑，雙手和身上滿是污漬，汗流浹背的工作，辛勞的爲自己賺取一餐之費，你不想賺錢？”
“母親爬冰臥雪的牧羊放牛，爲了不讓小羊羔凍死在雪天，還要用體溫去溫暖它們，因爲他們死了，家裡就沒了孩子的學費，這樣的日子下，你不想賺錢？”
“當然，不賺錢，就繳不起稅金，就要被小王爺家的大軍抄家，父母姐弟變成奴隸……”
……
孫默一句句反問，迴響在教室中。
那些王孫公子還好些，但是那些普通牧民家的學生們，眼圈都紅了。
俗話說得好，四條腿的不算財產，是因爲一場大病大災，就能讓牲畜死絕，對於牧民來說，捱餓，是最恐怖的詞彙。
完顏正赫的臉色不好看了，因爲一些學生看着他，目光充滿了憤怒。
畢竟作爲小王爺，他的衣食住行，都倆源於大家繳納的稅金。
“所以呢，不要瞧不起談錢的人，只要這些錢財，是人家靠着自己的雙手和汗水，辛苦掙來的，這就是人家的勳章。”
孫默目光掃視，劃過了全班的學生們。
“修煉之路艱難，沒有錢，是萬萬不可能的，即便學校免了你們的學費，那麼衣食住行呢？那麼武器丹藥的置辦呢？”
“我教授植物學，最大的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們可以通過發現植物的價值，來把它們變成銀子，塞滿你們的錢箱。”
隨着孫默的話語，那些平民學生的眼睛，全都亮了起來，精神明顯比起剛纔，要集中了很多。
能發財，誰不喜歡呢？
人羣中，一位頭髮有些斑白的中年老師，左手拿着一卷書，揹負身後，腰背挺得筆直，站在窗外，看着孫默講課。
聽到這番話後，忍不住點了點頭。
“端木大師覺得他講的不錯？”
大鬍子也在附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走了過來，問了一句。
“很多名師，都想教出什麼劍神刀聖，想讓門下的弟子，名揚天下，殊不知，他們最應該的是讓學生們吃飽飯。”
端木離輕嘆：“當一個人，只有吃飽了以後，纔有資格和機會談理想，談追求，不然所說的一切，便是空中樓閣。”
大鬍子沉默了。
事實上，他剛纔還覺得孫默有些市儈，你這麼講，教出的學生豈不是都鑽到錢眼裡去了？
可是現在聽端木大師這麼一說，又似乎很有道理。
想想自己小時候，餓的半夜睡不着，唯一的想法，就是要進伏龍學院，要學一身本事，此生不再捱餓。
“原來變得膚淺的是我呀！”
大鬍子開始反思。
同時對孫默，有了那麼一絲絲佩服。
叮！
來自大鬍子的好感度+10，中立（35/100）.
端木離看着站在講臺上的孫默，自信優雅，侃侃而談，那揮斥方遒的模樣，宛若我即是世界，再容不下去他物的專注，他陶醉了。
多少年了，沒有在見過這麼精彩的授課了。
孫默的授課內容稀罕嗎？
對於端木離這種植物學大師來說，都是耳熟能詳的東西，但是孫默的自信，孫默的風格，孫默的機智，讓人着迷。
“談吐清晰，神態優雅，可惜了，沒有一張與之相配的臉龐。”
端木離搖頭。
對於人性，端木離了解的是透徹的，因爲欣賞孫默，所以他只誇了幾句，事實上，孫默在利用人性的弱點。
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人嫌自己的錢多。
你說植物學有萬般好處，不如一句能賺錢有用，孫默利用這點，可以讓學生產生興趣，進而主動去學。
不過這個辦法，必須要在學生的興趣被枯燥的學習過程磨滅前，讓他們看到賺錢的希望。
魚吃不到誘餌，是會離開的。
端木離想知道孫默怎麼做，然後就看到孫默執筆，在牆壁上畫出了一株植物，這讓他有些驚訝。
因爲就連他這位公認博學的植物學大師，都沒見過。
“有意思了呀!”
端木離忍不住鼓掌。
看到這一幕，大鬍子不明所以，這個孫默，就這麼優秀嗎？
“如果有學生，或者名師，認出這株植物，我會贈送他一本黑暗物種植物大百科圖鑑。”
孫默微笑。
他的戰術，正如端木離所說，而且他也明白，必須捨得下誘餌，才能引來更多的學生，所以就拿出了一株S級的黑暗物種。
S級，意味着整個九州的人，知之甚少。
完顏正赫左看右看，發現人羣中，有幾位主修植物學的名師，可是此時正在交頭接耳，明顯不知道。
“甘梨娘，就沒人可以打他的臉嗎？”
完顏正赫不爽。
“老師，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講解吧？”
髮辮男生用上了敬語。
“這株植物，是一種生活在黑暗大陸三層的物種，叫做油稞，它的果實，正如我所畫，是這種橢圓形的果實狀，壓榨後，可以出很多油脂，除了用來食用，也可以塗抹在身上，對於燒傷，有奇效。”
孫默科普。
學生們竊竊私語。
孫默看到只有十來個人做筆記，頓時失望的搖了搖頭：“你們是不是覺得它不是草藥，無法用來煉丹，所以不值得記筆記？”
“就憑你們這種心態，即便發財的機會到了你們面前，你們也抓不住。”
“這種油稞，不是草藥，但是它是一種經濟作物，大規模種植，可以用來替代動物油脂。”
中土九州，還沒有大豆這種外來物種，所以不會有大豆油，草籽榨油雖然有，但是工序繁瑣，產量極低，所以大多用的是豬油和牛油。
家裡用得起昂貴的牛油大燈，便是富貴人家的象徵。
出身平民人家的孩子們，受限於眼界，有些懵懂，但是那些商賈之家的孩子，眼睛頓時一亮，立刻打開了本子，開始臨摹黑板上的植物。
“雖然在大家眼前的世界，似乎是一樣的，但是你們看待它的眼光不同，你們所看到的世界便不同。”
孫默說完，金玉良言便爆發了。
大鬍子也忍不住拍手了，說得真好呀。
都有了一些禪味。
於是又有幾十根好感度貢獻。
“你們真幸運，我以前，可從未公佈過這株植物，好了，我現在開始詳細介紹它。”
孫默剛說完，就有人驚呼。
“老師，您的意思是，只有您知道這株植物？”
髮辮男生的疑問，讓大家禁不住屏住了呼吸，期待的望着孫默，要真是那樣，可就發財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