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棍李暴露出給他信的那個人, 那麼,御虛宮一定知道,在背後還有什麼人在作亂了。”洛介寧蹙眉道, “虎峰鎮一事, 或許那些倭人就是線索。”
鍾止離環顧了四周, 道:“我們在此, 或許已經被監視了, 碧雲府若是撇得乾乾淨淨,當初鐵棍李沒必要懷疑他們,還把女兒送過去。”
洛介寧只給他一個眼神, 兩人便停了下來,側耳聽周圍的動靜。半晌之後, 洛介寧出聲道:“或許是不想暴露。”
鍾止離道:“當初鐵棍李說的是, 藍暮林告訴他在九明山有位高人, 可不是說那些人。說明,在我們面前他是有所戒備的。但是他要給的信又是給南承書的, 只能說明當時我們前往九明山的時候是被人監視了的。”
洛介寧接着他的話道:“當初鐵棍李才被人追殺,出了豫州之後便沒了動靜,再說,那時候南望已經被控制了,只能說明, 從那個時候起, 南望已經是監視的作用了。”
鍾止離道:“當初, 那諸葛行之曾說鐵棍李心思有些多, 看來, 當時的鐵棍李真的是藏得夠深。”
洛介寧嘆息道:“若是當時能夠早些發現南望有問題,也不會出現嫣嫣那事, 或許真相來得要早得多了。”
鍾止離擡眼道:“南望和李明嫣關係親近,遲早都會發現。”
洛介寧忖度片刻,又道:“御虛宮的老底都被揭出來了,虎峰鎮那事,想想也能相通了。
“那個姓艾的行醫既然是御虛宮派去的,虎峰鎮的官府裡邊必然有他們御虛宮的人接應,不然光憑他一個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將那麼多人全部下藥。而且既然他們會派人過來,便說明那瘟疫是出乎他們的意料的。況且,那官府中既然有御虛宮的人,他們還要向玄天樓求助的話,定然是自相矛盾了,那麼到底是誰以虎峰鎮官府的名義給我們求助了呢?
“另外,那些倭人來此的目的還不明顯,但是跟御虛宮肯定是脫不了干係的。你曾經猜測過他們的身份,但是我看來,他們大抵是在上了岸之後染上了瘟疫,他們來此的目的不知,應該是機密。染病之後,這邊立馬就擴散了,御虛宮爲了掩蓋此事,只能將那些倭人先關在一處。村民不知此事,說明他們都是無辜的。
“御虛宮應該以爲此事不會宣揚出去,但是背後另一撥人告與了玄天樓,我們便來了,因而那村長對我們的態度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們既然來了,加上有村民帶我們見了那些倭人,並且讓南望發現了李明嫣能夠聽得懂倭國話,他們定是慌了,立馬便把那些倭人給殺了。
“殺了倭人,若是我們這邊一查,或許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於是南望立馬給我們寫了那封信,說發現了霍白的行蹤,要我們趕過去。這麼一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這邊的後事了。
“另外,南望當時說的那幾種草藥的名字,很明顯,是在告訴我們,他是有問題的。那是故意暴露給我們看的。”
洛介寧說完了一大串,鍾止離只“嗯”了一聲,道:“有道理。”
半晌後,鍾止離又道:“那封信,是御虛宮唯一的把柄了。”
洛介寧道:“若是不到關鍵時刻,御虛宮的人應該還不會過早暴露出來,畢竟他的對手在暗。”
兩人回了七臺山,都很默契地沒有把御虛宮的信一事告與南承書,不然之後解釋他們重生原因又是無窮無盡。南承書只聽到了那南望是被御虛宮的門生用幻術控制了,頓時便拍案而起道:“御虛宮的人如今都如此大膽了!連我身邊的人都敢動?”
洛介寧連忙安撫他道:“掌門,當初那南望還沒認親呢,不過是豫州一事的線索人罷了。”
南承書沉下臉來,問道:“御虛宮一直在背後做這種勾當?”
鍾止離出聲道:“若不是南望聰明一點,或許到如今我們都發現不了。”
洛介寧道:“此事不可張揚,不能驚動了他們。”
南承書卻是道:“就在幾日前,那唐玄同已經給各派都發了邀請函,他兒子大婚,要我們過去看看呢。”說罷,他從書案上邊翻出來一張紅色的喜帖,遞到兩人面前看。
洛介寧只一眼,便知這是鴻門宴。鍾止離念道:“五月初一,不就是五日後嗎?”
南承書嘆息道:“這事,不去也得去。”
洛介寧沉聲道:“碧雲府態度曖昧,唐玄同必定在路上做手腳。”
南承書道:“那也是他們的事,我們不過是幫碧雲府說了兩句話,還沒有到使奸計的地步。”
洛介寧望向鍾止離,卻見鍾止離正巧也在望他,兩人對視一眼,便不約而同移開了目光。洛介寧出聲道:“御虛宮跟碧雲府如今做不成同盟,無塵軒打擊碧雲府,他們定會找個理由,讓我們也摻雜進去。”
南承書神情嚴肅道:“那我們便將計就計。既然御虛宮在暗裡做鬼,我們便一棒子把他打死!”
兩人離開了書房,那洛介寧便纏上鍾止離,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鍾止離問道:“什麼想法?”
洛介寧拉着他的袖子,道:“背後另一隻手。”
鍾止離忽的停住了,望着他不語。洛介寧被他看得有些耐不住了,問道:“你看我幹嗎?”
鍾止離問道:“你已經有想法了?”
洛介寧攤攤手道:“我有了還問你幹嘛?”
鍾止離只道:“我也沒有。”
“……哦。”洛介寧跟上他的步伐,有些委屈巴巴道,“我今日能不能跟你睡啊?”
鍾止離果斷拒絕了他:“不能。”
洛介寧撅嘴問道:“爲什麼啊?你不是喜歡我嗎?”
鍾止離腳步一頓,隨即加快了腳步,把他甩在了身後。洛介寧只搞不懂這鐘笑到底還在害羞什麼,連忙跟上了他,直到跟着人要進屋子了。
鍾止離想要把他推開,結果那洛介寧很自覺地竄進了門,還笑嘻嘻道:“我進來了喲。”
鍾止離對他無語,顧自關了門,道:“你要做什麼?”
洛介寧看着他的神情,心底有些疑惑,按理來說,這鐘笑想起來了前世的事,應該對他更熱情一點不是嗎?可是如今這鐘笑,卻是像跟他有了隔閡般,兩人疏遠了很多。
洛介寧試探問道:“你不會,還在生我親你的氣吧?”
一語中的,鍾止離別過臉去,道:“沒有。”
“口是心非。”洛介寧有些無奈道,“那,那個情況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說了,不是你先要親我的嗎?”
鍾止離更是沉默了,從他身邊走過去,一言不發。洛介甯越發覺得鍾止離不對勁,連忙拉住他,急急道:“你若是覺得我佔你便宜了,你親回來便是了,別這麼不搭理我啊!”
鍾止離被他一拉,頓了腳步,轉頭看向他,目光中一片清澈。洛介寧的厚臉皮都要被他給磨沒了,朝他道:“你別不理我。”
那鍾止離卻是低下了頭,輕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洛介寧連忙道:“你沒錯,是我的錯。”
鍾止離擡眼看了他一眼,洛介寧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見他又不語了,洛介寧這急脾氣上來了,一把把人拉近了懷裡,問道:“你不說話,我怎知你是怎麼想的呀?”
鍾止離在他懷裡也不掙扎,只是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洛介寧問道:“是不是累了?累的話,就睡吧。”
“洛歌,”鍾止離忽的出聲打斷他,雙眸變得清澈,直直望着他,道,“你對於我,是不一樣的,你知道嗎?”
洛介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嚇得有些沒反應過來,連忙道:“我知。”
鍾止離接連問道:“你明知,爲何還跟我這麼親近?你明知,爲何還要跟我睡一起?你明知,我藏了那麼多年,你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洛介寧被他說得有些愣愣的,反問道:“我怎麼無所謂了?”
鍾止離看了他片刻,伸出手就要掙開他。洛介寧自然是不許,緊緊抱着人,道:“我哪裡無所謂了?你難道不知道,你沒想起來之前,我連碰都不敢碰你嗎?我那時候想裝作無所謂都難。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呀。我不喜歡你,我還纏着你做什麼?鍾笑,你跟我多少年的交情,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粘着你,親近你,你覺得是爲什麼?”
鍾止離安靜了下來,就在這時,門外忽的傳來什麼聲響。洛介寧立馬便警戒起來了,出聲道:“誰在外邊?”
鍾止離掙開了他,洛介寧看了他一眼,一把去拉開門。與此同時,楊天明那欠揍的笑臉出現在門外,他畏畏縮縮的,揮了揮手,尷尬笑道:“那個什麼,你們繼續,我就路過……”
洛介寧靠在門框上,滿臉微笑看着他,道:“路過啊?”
楊天明虛虛笑着點了點頭,道:“真是隻是路過……”
洛介寧只看了一眼,便喊道:“你們倆最好給我站出來,不然我就出去找你們了。”
楊天明縮在一邊顫顫巍巍,那暗處的兩個人影緩緩地走了出來。南傾文嘿嘿笑道:“師弟啊,我真是路過,見這兩人在這偷偷摸摸的呢,還想問他們幹什麼呢!”
常風宿倒是一臉淡然,道:“別把我拉進來,我真是路過。”
洛介寧笑得無邪,道:“你們路過就路過,笑什麼呢?”
那南傾文剛要解釋,忽的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師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聽見。”
洛介寧還想要說話,忽的被人從後邊一推,轉頭一看,那門已經被關上了。洛介寧看着那門,摸了摸鼻子,轉而對他們三人露出凶神惡煞的神情,罵道:“你們偷聽都不會啊!偏要讓我發現你們在是不是!老子的好事全被你們給壞了!”
說罷,首先便衝上了楊天明的身上,勒着他的脖子氣得豬肝疼:“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現在鍾笑都不理我了!”
楊天明好無辜,哭喪着臉道:“真的不是我啊……”
南傾文看着這情景,想着下一個就是他,連忙拉上常風宿便跑了。洛介寧在楊天明身上撒完了氣,還是氣得跺腳,狠狠剮了他一眼,道:“不跟傻子計較。”
說罷,立馬又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跑去敲鐘止離的門。楊天明被他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眼睜睜地看着那洛介寧變臉似的,搖了搖頭,心底還嘆了嘆氣,轉身立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