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郎,不可……這是……馬車……”沈夢璐呼吸紊亂,眼神迷離,卻依舊意志堅定地擋住了朱鄞禎在她身上作怪的大掌。
“娘子,你好香。”朱鄞禎有些不滿沈夢璐的打斷,戀戀不捨地汲取着沈夢璐的體香。
“娘子,爲夫想要……”朱鄞禎體內的野獸在瘋狂地咆哮,幾乎欲罷不能。
“乖……乖了……馬上……馬上就到王府了……”沈夢璐結結巴巴地回到。
“爲夫等不及了。不如爲夫讓馬車停下來?”回到沐王府,起碼還得小半個時辰,那對蓄勢待發的朱鄞禎而言,根本是非人的折磨。
“朱鄞禎,你理智一點!展陽他們就在外面……”沈夢璐用力拍了朱鄞禎一下,不安地扭着頭向車窗張望了一眼。
這馬車的隔音效果基本爲零,他們這樣火爆的對話,已經在告訴天下人,他們此刻有多迫不及待了,這樣難道還不夠丟人嗎?這金蟲上腦的朱鄞禎,難道非要做出在下屬面前表演活春官,這樣令人髮指的行爲嗎?
“朱鄞禎,你不怕丟臉,我還怕丟臉。你快給我起來!坐好!離我遠點兒!”見朱鄞禎不爲所動,沈夢璐只要狠下心腸,用力推開朱鄞禎,面色冷峻地下指示。
“娘子……”被推離溫柔鄉的朱鄞禎可憐兮兮地望着沈夢璐。
沈夢璐紅着臉撇開眼睛,然後快速整理好凌亂的衣衫,侷促又彆扭地開口,“別看我!回到沐王府之前都不許看我!”
朱鄞禎望着沈夢璐線條優美的側臉,溫柔地牽起了嘴角。這樣就夠了,剩下的,就等他們回到悅夢宮以後再繼續吧!反正他有長長一夜,而且他有自信能讓沈夢璐忘卻一切煩惱……
沈夢璐的擔憂是有道理的,隨行在左右的展陽和凝霜等人將二人的氣喘吁吁的對話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他們幾人的尷尬之情可想而知。這二位主子,未免也太我行我素了一點,一點都不替他們這些形單影隻的屬下考慮一下。
凝霜和閻如一心無旁鶩,雖然朱鄞禎和沈夢璐的對話令人害羞,不過她們二人還能勉強保持着平靜的模樣。
最難熬的還是莫語。可憐莫語心繫展望,又錯將展陽當展望,此時聽着朱鄞禎和沈夢璐赤果果的對話,一顆心如小鹿亂撞,春意盎然。一張俏臉早已紅成了熟透的大蝦,望向展陽的眼神那叫一個勾魂攝魄,欲語還休。
而展陽則被莫語直勾勾的,毫不掩飾的眼神盯得尷尬不已。展陽一再告訴自己要淡定,一再提醒自己,莫語眉目傳情的對象是展望而不是他,莫語只不過是認錯了人,表錯了情而已。可儘管如此,展陽那顆強健的心臟還是有些跳亂了節拍。
莫語是個活潑外向,敢作敢爲的姑娘。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抵擋住一個美麗的姑娘,如火一般的熱情啊!
如朱鄞禎所願,一整個晚上,沈夢璐都沉浸在朱鄞禎用心編織的蜜網之中,無暇顧及其他。
紗櫥月上,並香肩相勾入房,鴛鴦相對浴紅衣,紅綾被翻波滾浪。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連枝付與郎。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裡醉扶歸。
沈夢璐最後在朱鄞禎懷裡沉沉睡去,朱鄞禎望着沈夢璐疲憊的睡容,愛戀地親了親她的鬢角,緊緊抱着她,相擁而眠。
去一趟安護侯府,能令沈夢璐煩心的理由,其實即便她不說,朱鄞禎也能猜到幾分。除了沈家人的安危,就是沈恭卿一事的幕後主使之人,和給沈夢璐下毒的人。
事情錯綜複雜交織到一起,朱鄞禎又何嘗不頭疼呢!
柳如芸撞牆自盡未遂,而今依舊昏迷不醒。沈默卻是被這一系列的變故嚇得不輕,言辭之間竟透露出了那麼些神經兮兮的意思來了。
而趙欣然和林彩月幾個孤兒寡母的日子也不盡如人意。沈默入獄,沈夢璐中毒昏迷那段時間,沈府中不少家僕趁機搗亂捲款攜逃,而今的沈家已然是風雨飄搖,岌岌可危。趙欣然雖力挑大樑,可到底一介女流,又是妾室而已,說話份量到底不足,最終守着一個破落的沈府,也只有****以淚洗面的份。
相對而言,還是沈恭卿的處境稍微好點。軍營生活雖然艱苦,不過有謝家的庇護和謝長安的用心栽培,沈恭卿倒是過得還算穩定。沈恭卿自己也算上進,到了軍營之後,倒是表現出了那麼幾分吃苦耐勞的堅忍,刻苦鍛鍊,任勞任怨。
沈家的一系列變故,沈恭卿尚不完全知情,秉承報喜不報憂的精神,除了沈夢璐貴爲沐王妃的事傳到他耳中之外,其他的,在沈夢璐的要求之下,對沈恭卿一概三緘其口。
對於沈夢璐和謝家,沈恭卿到底心存什麼樣的心思,別人無從知曉,只有沈恭卿自己最清楚。反正沈恭卿在去邊疆的路上,確實是吃了不少苦。到了謝長安的軍隊之後,整個人都沉默寡言不少,雖然吃苦耐勞,卻少了些許年輕人該有的蓬勃朝氣,多少有些畏縮和陰鬱的感覺。
到底只是十二歲的孩子。一下子從錦衣玉食的富家少爺,淪落成流放從軍的小少年,沒有哭哭啼啼已屬表現不錯了。
謝長安受謝子淵囑託,起初對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表弟,並不怎麼看好。一開始謝長安只將沈恭卿看做是嬌慣的紈絝子弟,將他安排在雜務繁重的炊事班。看到偶爾有老兵欺負沈恭卿,謝長安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每個軍中的老油條,都是這麼煎炸過來的。
謝長安一開始對沈恭卿的態度也是放之任之,頗有看他自己造化的意思。直到收到謝老夫人的親筆家書和殷殷囑託後,謝長安纔開始對沈恭卿多了一些關注。見沈恭卿這孩子雖然有些陰鬱氣息,不過總算是吃得了苦,朝將他調到了身邊做個使喚小吏,也派了心腹之人悉心教導沈恭卿。
反倒是沈恭卿一開始對謝長安伸出的援手不太熱絡,甚至有些抗拒。因爲謝長安對他的特別待遇,讓沈恭卿也沒少遭受別人的眼紅和暗算。直到謝長安爲了救他而受傷,沈恭卿這才一改自己的態度,對謝長安心存感激,開始真心接受謝長安的照拂。
謝長安受傷是在沈夢璐和朱鄞禎大婚前一段時間。那時沈默和柳如芸已經在暗中爲沈恭卿花錢疏通,不過沈夢璐彼時還尚不知情。
沈恭卿是在排練場上遭到暗算的,練習射箭的時候,有士兵將矛頭對準了沈恭卿,原本應該飛向靶子的弓箭,飛向了負責收靶拾箭的沈恭卿。千鈞一髮之際,謝長安飛身過去推開了沈恭卿,代他擋下了一箭。好在謝長安身手矯捷,只不過是擦傷了手臂,倘若那箭射到沈恭卿身上,只怕不是被一箭穿心,也會廢了一條左臂。
死裡逃生,躲過一劫的沈恭卿,這纔在離家之後第一次號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沈恭卿在謝長安的營帳外跪了一夜,對謝長安感激涕零,也對自己一開始的不識好歹深感愧疚。
謝長安少年老成,並不是會說體面話的人,對沈恭卿也向來是疾言厲色的時候居多。
起初沈恭卿受欺負,謝長安冷眼旁觀,沈恭卿只當柳如芸的警告是對的,謝家人不會照拂他的。後來謝長安好心將沈恭卿調到身邊做使喚小吏。沈恭卿全當謝長安是故意刁難他,表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什麼,心裡對謝長安卻是充滿了怨懟。別人嘲笑他攀附裙帶,因此對他冷嘲熱諷,暗中欺負時,沈恭卿更是心中幽怨,暗恨謝長安是假慈悲。
可謝長安替他擋下一箭之後,沈恭卿才終於明白過來自己的小人之心,相信沈夢璐和謝長安對他的好是發自肺腑的。從此,沈恭卿開始對謝長安鞍前馬後,言聽計從,用心服侍,也更加刻苦練武。
一開始謝長安也只當暗算沈恭卿之人是出於某種心理不平衡的羨慕嫉妒恨嫉恨,軍法處置之後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沈默爲沈恭卿疏通一事曝光後,再回頭看這件事,謝長安這才發現,這一切竟都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陰謀。
恐怕對方一開始就沒想真正要沈恭卿的命,而就是等着謝長安出手救沈恭卿,從而製造謝長安維護沈恭卿是因爲收受了賄絡的關係,混淆視聽。這個推斷在謝長安親信的軍師留下的絕筆書中得到了證實。
能收買謝長安身邊的軍師,並且又如此心思縝密的人,幕後之人顯然並非普通人。
到底是誰在搞鬼?朱鄞禎也有些把握不準。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對方的目的絕不是謝長安而已。恐怕幕後之人真正想要對付的,是他纔對。
從沈恭卿一事作爲突破口,傷害沈夢璐,攻擊謝長安,再順藤摸瓜,打擊安護侯府,然後才直搗黃龍,直逼朱鄞禎。
想到這裡,朱鄞禎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如撒旦一般的冷笑。真正是個好計謀,知道沈夢璐是他的弱點。不過,這樣就想扳倒他,未免太過天真了些!對方太小看了安護侯府的勢力和他沐王府的實力,以及他們共同愛護沈夢璐的心情。
傷害沈夢璐者,殺無赦!
朱鄞禎用力抱緊了在他懷裡睡得香甜的沈夢璐,眼裡是一片幽暗的肅殺之氣!
天光初亮,朱鄞禎便悄悄起身,離開了溫柔鄉,進宮上早朝去了。
朝堂之上,沈默與柳如芸爲沈恭卿疏通一案,一如既往地成爲衆大臣關注的焦點。謝長安收受賄賂一事雖然不成立,可沈默違抗聖旨一事,確是鐵證如山。
朝中大臣一邊倒,統一口徑請求明德宗,對沈默和柳如芸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謝義賢和謝子淵閉口不言,保持沉默態度,默認大臣們的討伐。爲沈恭卿疏通一事直接牽連到謝長安和謝家的安危,他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不錯了。
朱鄞祁和朱鄞禎亦是垂眸不語,沈默和柳如芸的命數已定,誰也無法改變,他們二人只是不約而同地牽掛着沈夢璐的心情。
朱鄞褶一直冷眼旁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等着明德宗做最後的定奪。
明德宗給沈夢璐的三天期限已到,明德宗偏心沈夢璐,在沒有親耳聽到她做出的決定之前,明德宗依舊沒有給出定論,只是含糊其辭地應付了過去。
早朝散去,朱鄞褶在半路攔住了朱鄞禎。
“老四果真好福氣,娶了個那麼好的媳婦兒,連父皇都對她刮目三分。”處決沈默和柳如芸一事,明德宗一拖再拖的原因,明眼人都明白其中的奧妙。
朱鄞禎冷睇了朱鄞褶一眼,“恭王爺羨慕的話,也趕緊娶個好媳婦兒讓父皇另眼相看吧!”
朱鄞褶是而今京城之中,除了沈夢璐以外,最熱門的話題。軍功赫赫,卻又尚未娶親的恭王爺凱旋歸來,班師回朝,成了京城之中衆多未婚千金關注的對象。已經有不少大臣嚮明德宗和姬皇后諫言,推薦世家女子給朱鄞褶,想把握這最後跟皇家結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