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代狂妃,腹黑王爺傲嬌妻 419.他的兒女情長
這是沈夢璐第一次從朱鄞禎口中聽到他用兄弟來稱呼朱鄞祁。沈夢璐的心微微一動,難道這一次是她錯怪了朱鄞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事情了?”沈夢璐最終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今天的朱鄞禎,不同於以往的焦躁,格外的波瀾不驚。
朱鄞禎沉默了三秒。“娘子,如果我知道那女人是姬文華,又怎麼會讓她出現在人前?”
沈夢璐默然。好吧,或許是她太敏感了。不過無論如何,朱鄞禎利用尉妘妗的事卻是無可辯駁的。
“四郎,尉妘妗是無辜的,不該犧牲她。”一聲四郎緩釋了沈夢璐對朱鄞禎的責備,卻並沒不足以讓她諒解朱鄞禎的行爲。
朱鄞禎嘴角浮現一抹笑容,簡單一聲四郎已經足夠驅散他內心的陰霾。“娘子放心,尉妘妗不會有事的,會有人保護好她的。”
本來朱鄞禎安排了暗衛保護尉妘妗,不過或許今天之後,會有其他人會更加貼身保護她。比如說朱鄞祁。
朱鄞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會像沈夢璐那樣對尉妘妗產生過度的憐憫,可同時,他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尉妘妗那樣的癡情,多少也感動到了朱鄞禎。
事實上,朱鄞禎確實想要讓朱鄞褶嚐嚐成也女人,敗也女人的滋味。而尉妘妗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朱鄞禎一開始是和尉妘妗做了交易,用朱鄞祁來換尉妘妗的臣服。
尉妘妗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只要朱鄞禎能保朱鄞祁平安離開京城,尉妘妗甘願付出一切代價。
朱鄞禎和尉妘妗反覆商討過幾次對策,其實按照最初的劇本,沈夢璐看到的應該會是尉妘妗在宴會之上公然對朱鄞褶投懷送抱的畫面。可是,在朱鄞禎見過朱鄞祁之後,朱鄞禎便推翻了那個劇本。
一對離心多年的兄弟,一個被廢的前任太子,一個即將登基的新任太子,在太子登基大典前兩天,在燈下對飲,把酒言歡,那樣的畫面是很奇妙的。
朱鄞禎到達宗人府的時候,朱鄞祁正在書房雕刻棋子。煩心的事情太多,朱鄞祁心煩氣躁無法靜心,原本打算送給景軒的棋,就這麼一直耽擱着遲遲沒有完成。
朱鄞祁沒有料到朱鄞禎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還不等朱鄞祁去門口迎接,朱鄞禎已經自發自動地踏進了書房。
見到朱鄞禎眸光深沉的模樣,朱鄞祁暗暗提起了心,他遣退了前來通傳的宮人,親自上前招呼朱鄞禎。
“喝茶嗎?”朱鄞禎進了書房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朱鄞祁多少有些侷促。因爲姬文華一事,對於朱鄞禎這個弟弟,朱鄞祁多少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
朱鄞禎依舊沒有開口接話,只是默默地掃視了一遍書房。因爲朱鄞祁不願意搬離宗人府,可明德宗又嫌棄這宗人府太過簡陋,便派人重新添置了不少物件。現在的宗人府雖然比不上東宮的奢華,不過比起原先清簡的模樣,已經有了普通宮殿的味道。
眼神落到書桌上未完成的棋子和桌角的宣紙上,朱鄞禎的眼眸閃了閃,然後不着痕跡地坐了下來。
“喝杯茶吧!”朱鄞祁倒了一杯清茶給朱鄞禎。
“天冷,暖壺酒吧!”朱鄞禎沒有伸手接朱鄞祁遞過來的茶水,淡淡地開了口。
喝酒?朱鄞祁有些怔忡,不過依言吩咐了莫離去暖酒。
酒很快就送過來了,朱鄞禎再次恢復到一言不發的模樣,默默地喝了兩杯。
“今日怎麼有閒情逸致來找我喝酒?”兩杯酒下肚,朱鄞祁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朱鄞禎真的是來找自己喝酒的嗎?應該不是吧!可是他進來到現在卻只說了一句暖酒,這樣異樣的沉默讓朱鄞祁有些七上八下。
朱鄞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擡頭盯着朱鄞祁的眼睛,直白地說出了他的來意。“你離開這裡吧!我已經替你安排好地方了,待你離開京城之後,慧智大師和閻翀翊會想辦法幫你戒掉玄草的。”
朱鄞祁聽到這話,頓時愣了,臉色也漸漸有些發白。朱鄞禎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趕他離開?他這是在怪他嗎?
朱鄞祁的心中有苦澀蔓延,嘴角也染上了苦笑,好半天,他纔開了口。“你這麼恨我嗎?”恨到只願來個眼不見爲淨。
朱鄞禎皺眉,眼裡閃過嘲諷。“你覺得我有時間恨你嗎?”
他爲了對付朱鄞褶,爲了處理國事政務,忙得連陪沈夢璐的時間都沒有,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恨朱鄞祁。更何況,朱鄞祁有值得他恨的理由嗎?
朱鄞祁說這話是什麼原因,朱鄞禎很明白,無非是因爲他與姬文華有染的事。朱鄞祁與姬文華揹着自己勾搭的事,朱鄞禎一開始確實憤怒過,不過也僅僅只是憤怒而已,不曾有過恨意。現在卻已徹底釋懷了。
他憤怒,是因爲被兄弟背叛,被女人算計,而不是因爲姬文華的出軌。他不恨,是因爲他不在乎,朱鄞禎彼時才明白,他對姬文華的感情從來不是愛情。沒有愛又何來恨呢?他釋然,是因爲沈夢璐讓他懂得,寬恕別人是對自己最大的仁慈。
朱鄞祁是個可憐人,跟尉妘妗一樣是個可憐人,癡心錯付。姬文華那樣的女人,即便他的真面目被揭開,朱鄞祁對她,竟還是沒有半點責備,反而一味自責。真是,愚蠢!
“你以爲我跟你一樣終日無所事事,整天閒得發慌,只知道花大把大把時間去緬懷過去,自我懺悔嗎?抱歉,我很忙,沒那個時間。”朱鄞禎有些火氣,眼裡的譏誚更甚。
朱鄞祁握住酒杯的指尖發白。朱鄞禎說的是實話,朱鄞祁知道。朱鄞禎是真的沒有時間顧及這些有的沒的,或者說,他是真的不恨他。
可是朱鄞禎不計較,卻並不表示他不需要道歉。“老四,對不起!”朱鄞祁喉頭髮緊。
朱鄞禎眼眸一沉,有些不耐煩起來。“打住!我沒空聽你懺悔!我今天來就是來通知你出宮的事,你準備一下,待時機成熟,我會派人送宮。”
“老四,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會走的。”朱鄞祁明白朱鄞禎送自己離開是好意,可還是堅定地拒絕了朱鄞禎。
他不會走的,永遠也不會離開這個皇宮的。他在這個皇宮住了半輩子,這裡承載了他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喜怒哀樂和所有的牽掛。他會一直留在這裡,直到生命走到盡頭。
朱鄞禎眼裡的嘲諷更深了。“所以呢,你是打算用你的生命來祭奠你的愛情嗎?”朱鄞祁的拒絕,他早就料到了。
祭奠愛情?朱鄞祁苦笑,不,他是在懺悔過去,他只是覺得他不值得救贖。那樣見不得人的愛情,朱鄞祁實在沒有臉皮去祭奠。
“老四,我不會離開這裡的。”朱鄞祁沒有回答朱鄞禎的話,只是重複了一遍他的堅持。
“理由。”朱鄞禎盯着朱鄞祁,“給我三個你不走的理由,說服我了,隨你留下,不然……你懂的,我有能力把你逐出宮外,永世不得入京。”
那些陰暗的理由怎麼說得出口?朱鄞祁嚥了咽口水,選擇了最有說服力的說辭。“父皇病入膏肓,我放心不下。眼下時局動盪,你一人應付,我放心不下。”
朱鄞禎點頭,算是接受。“還有呢?”
還有?朱鄞祁垂眸,還有他放不下的牽掛和他無法自我原諒的內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值得費心。”
這纔是重點!朱鄞禎揚眉。朱鄞祁的自我放棄,纔是真正的原因。朱鄞祁是打算留在皇宮等死呢!可死有重於泰山,亦有輕於鴻毛,朱鄞祁要輕飄飄得死,朱鄞禎不答應。
“禮尚往來,我給你三個非走不可的理由,若說服你了,你就聽我安排,如何?”朱鄞禎挑眉望着朱鄞祁。
朱鄞祁愣了一會兒,頓時明白了朱鄞禎是鐵了心要讓自己離開。
“好!”不管怎樣,他也想聽聽朱鄞禎的心情。
“朱鄞褶和番族早已勾結一氣,此次番族進京並非真心議和。爲保父皇平安,過完新年,我便會以靜修的名義送父皇去靈山,慧智大師會隨行左右,而我需要可靠之人伴駕君側。”朱鄞禎說的可靠之人,就是朱鄞祁。
朱鄞禎竟有着這樣深思熟慮的心思,朱鄞祁有些意外,只是這一個理由,就足夠讓他點頭。
“朱鄞褶逼宮造反是早晚的時候,我需要有人裡應外合。萬一京城淪陷,有人能及時支援反擊。”這個人,朱鄞禎指的依舊是朱鄞祁。“你暗中培養的三十萬精兵,不要白白浪費。”
朱鄞祁沉默。這一刻,他倍感無地自容。朱鄞禎心懷天下,而他卻只知道兒女情長。
“老四,我知道了。”這兩個理由,任何一個都足夠讓朱鄞祁心悅誠服。
“彆着急答應,還有一個理由我還沒說。”朱鄞禎眸光深邃地望着朱鄞祁,“聽完最後一個理由,你再做決定。”
朱鄞祁下意識地正襟危坐,“你說。”
“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朱鄞禎沒有着急說,反而是這樣問到。
朱鄞祁一愣,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朱鄞禎的意思。“什麼約定?”
朱鄞禎用力抿了抿脣,然後才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一句話。“我負責平定天下,你負責君臨天下!”
朱鄞祁這下子是徹底愣了。這個約定,是早在朱鄞祁被廢之前訂下的。那個時候朱鄞禎屢屢被明德宗施壓,要他繼承太子之位,朱鄞禎不勝其擾,便和朱鄞祁訂下了這個約定。只不過後來事態發展遠遠超出掌控,朱鄞禎最終臨危受命,接受了太子之位。
“老四,我……我已經……不是太子了……”朱鄞祁有些結巴。朱鄞禎這句話,太令人震驚。朱鄞祁已經是廢太子了,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了。更何況,朱鄞禎明明已經接受了皇位,怎麼這個時候竟還變卦呢?
“待天下太平以後,你可以彈劾我!就以我逼迫父皇靜修,且變相篡位爲由。”朱鄞禎十分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明德宗駕崩是無法避免的,可送明德宗出宮的內幕,卻不會有人知道。朱鄞祁是伴駕君側之人,只要他將明德宗因病駕崩宣揚成是鬱鬱寡歡所致,那麼就會坐實朱鄞禎篡位的罪名。朱鄞祁這個前太子,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彈劾他這個新君。
朱鄞祁大驚失色。“你瘋了嗎?”見過爲了奪皇位不擇手段的,可卻沒見過爲了不當皇帝這麼自黑的!
朱鄞禎眼眸平靜地望着朱鄞祁,表示他是認真的。
朱鄞祁的手顫抖起來,杯中美酒灑了一桌子。“爲什麼?”朱鄞祁無法理解,這是爲什麼?
朱鄞禎明明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不對,應該說朱鄞禎是對這個大明江山傾注了最多心血的人,爲什麼要將江山拱手相讓?還要用這樣極端自黑的方法!他明明是最適合當帝王的人!
更何況,就算朱鄞禎真不喜歡當皇帝,那也完全可以在登基幾年之後,在景軒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名正言順地將皇位傳給景軒。
朱鄞禎垂下眼瞼。景軒雖然聰明,可是太子課程最少需要三年,時間太久了。他怕等不及。
“我給你一年時間,一年之內,你必須戒掉玄草,調養好身體。等到景軒出師,你可以把帝位傳給他。”朱鄞祁沒有子嗣,景軒又是長皇孫,不管當皇帝是的朱鄞禎或是朱鄞祁,都無人能動搖他的儲君地位。
“你做出這樣任性的決定,有跟沐妃商量過嗎?”朱鄞祁有些激動地抓住朱鄞禎的手。他可以聽朱鄞禎的安排,出宮離京,伴駕君側,修生養息,可是君臨天下這個,朱鄞祁完全無法接受。
朱鄞祁以爲,沒有人會接受朱鄞禎這樣任性的決定。沈夢璐肯定也不會接受。
提到沈夢璐,朱鄞禎平靜的表情有了一絲龜裂,他撇開眼不看朱鄞祁,輕聲開口。“這是我欠她的。”他欠沈夢璐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朱鄞祁再次愣住,抓着朱鄞禎的手也慢慢鬆弛,最後滑落下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最最兒女情長的人,是朱鄞禎。他竟然要爲了一個沈夢璐放棄一整個天下!
會推翻尉妘妗對朱鄞褶投懷送抱的橋段,是因爲朱鄞禎無意中發現了,尉妘妗在朱鄞祁心中,似乎也並非是那麼無足輕重的。
兄弟交談的那天,朱鄞禎無意中在朱鄞祁的書桌上,看到了一張被揉得皺巴巴的和離書,以及一幅畫了一半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只有半張臉,卻足以讓朱鄞禎認出那是尉妘妗。
朱鄞祁在畫尉妘妗!這意味着什麼?答案不得而知。尉妘妗拒絕和離的事,似乎不小心改變了朱鄞祁的心情。如果可以,朱鄞禎也願意成全一段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事。
後續的對話中,朱鄞禎有意無意地提到了尉妘妗,朱鄞祁有兩次失神。在朱鄞禎試探說,待平定天下後,要將助紂爲虐的尉馳瀚一家包括尉妘妗在內,滿門抄斬的時候,朱鄞祁的臉色變得十分複雜。
“老四,她是無辜的。”朱鄞祁說這話的時候帶着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憐惜。
朱鄞禎瞭然於心。所以,在國宴開始之前,朱鄞禎對尉妘妗說,你今天的任務,只要截下哈里克的禮物就行。朱鄞褶,你不用再管了。
正如沈夢璐說的那樣,用一個女人的犧牲贏來的天下,讓人於心不安。朱鄞禎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沒錯,可是他也不想讓自己淪爲跟朱鄞褶一樣的無恥之徒。
可是,尉妘妗擅自改變了劇本。她沒有對朱鄞褶投懷送抱,卻用她自己的方式,挑起了娜塔莉婭對朱鄞褶的懷疑。兵行險招,尉妘妗今夜充分展現了她的智慧,卻也挑戰了朱鄞褶的底線。
倘若不是那個嫿姬的出現,或許這一場國宴,可以用堪稱完美的結局收官。可是,意外總是太多……朱鄞禎嘴上雖安慰沈夢璐說尉妘妗不會有事,其實他心中也沒有底氣。
保護?尉妘妗要的根本不是所謂的保護!沈夢璐扯了扯嘴角,從尉妘妗今晚的種種表現來看,她根本是已經做好了自我犧牲的準備。
什麼才叫保護?避免傷害的發生才叫保護!而今的尉妘妗已經傷痕累累,再談保護還有什麼意義?沈夢璐重重地嘆了口氣。尉妘妗太傻了!
無論如何,沈夢璐這下是徹底肯定,這一次是她錯怪朱鄞禎了。沈夢璐用力絞着手絹,心中有些內疚,爲她先前對朱鄞禎的誤解和冷漠。
見沈夢璐垂眸不做聲,朱鄞禎的心頭又緊了緊。沈夢璐還是無法釋懷嗎?
朱鄞禎擡頭望了一眼沒有星子的夜空,解下身上的披風,踏下馬車,繫到了沈夢璐身上。“娘子,深夜寒涼,還是爲夫送你過去閻夫人那邊吧!”
這個時候讓沈夢璐去見完顏漱玉,一來朱鄞禎是知道沈夢璐內心牽掛着,最主要的是,朱鄞禎不放心沈夢璐的身體,也想要閻翀翊幫她診查一番。
沈夢璐擡眸望着眼前的朱鄞禎,沒有應聲,卻伸手圈住了他的腰桿。“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朱鄞禎微微一怔,隨即用力摟住了沈夢璐。“是爲夫不好,沒有事先跟娘子打招呼,讓娘子難過了。”
一個深情的擁抱,化解了二人之間的誤會。沈夢璐和朱鄞禎臉色都浮上了笑。
“走吧!爲夫送娘子過去。”雖然宮裡那個嫿姬令他心神不寧,不過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能比得過沈夢璐呢?
沈夢璐卻是搖頭,解下身上的披風,墊起腳尖系回到了朱鄞禎的身上。“你趕緊回宮去吧!父皇和母后要緊。我等你回來!”讓那個古怪的嫿姬和姬皇后單獨待着,坦白說,沈夢璐心中也不放心。
朱鄞禎低頭在沈夢璐額頭深深印下一吻。“好,那娘子你見過閻夫人後,早點休息!”
沈夢璐點頭。“嗯,我會照顧好自己,別擔心。”
她不需要擔心,相反的,朱鄞祁和尉妘妗才需要擔心,而朱鄞禎同樣讓人擔心。沈夢璐知道,朱鄞禎此去皇宮,一定會去會會那個嫿姬。坦白說,沈夢璐內心有那麼一點七上八下的小忐忑。
沈夢璐在風中立了許久,直到朱鄞禎的馬車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中,沈夢璐這才轉身朝着瓊華殿走去。
太好了,完顏漱玉救出來了!但願她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