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公然放電,就不怕教壞小孩?
“兒子的意思是,那姑娘未必是真正的閻門醫聖。”朱鄞禎這話直接讓明德宗變了臉色。
“父皇,江湖中人都知道,這閻門醫聖行事低調。江北瘟疫伊始,兒子就派人四處打探閻門醫聖的下落,皆無收穫。偏偏在兒子中毒將醒之時,憑空冒出來一個閻門醫聖,父皇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嗎?”
“這位自稱是閻門醫聖的姑娘是兒子的側妃尋來的,並且是女扮男裝到兒子府上的。給兒子醫治時,連基本的望聞問切都沒有,就直接給兒子吞了一顆藥丸。但凡行醫之人都知道,望聞問切是基本之道,可那位姑娘卻連基本的常識的都沒有,父皇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朱鄞禎兩句反問,讓明德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朱鄞禎說的似乎都是事實,可明德宗始終覺得他如此狡辯,是別有用心。“朕聽說沈家女娃救治景軒時,也不曾望聞問切。天下奇人異事頗多,閻門醫聖或許就是如此與衆不同!”
朱鄞禎輕笑一聲,“父皇說的沒錯,閻門醫聖確實是與衆不同的,不然怎麼會身懷絕技卻隱匿於世。同父皇一樣,兒子倒也希望那姑娘當真是閻門醫聖,如此,就可以圓了夢兒破解五彩水龍的心願了。”
朱鄞禎一聲夢兒,忍不住讓明德宗哼了哼,他還沒答應賜婚呢,這就親熱上了!不過朱鄞禎這句話,倒是讓明德宗開始不再懷疑朱鄞禎辯解的居心。
五彩水龍一事浮出水面後,明德宗曾下了密旨,要朱鄞禎棄了那江北疫地,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可朱鄞禎卻因爲沈夢璐的堅持,而請求他寬限十天。
沈夢璐拯救萬民的決心,一度讓明德宗心中亙刺。一個小民女,對百姓性命的珍惜,竟比他這個當皇帝的還多!
“沈家女娃還沒放棄?”明德宗摸摸鬍子,腦子裡不自覺地又浮現出欽天監說的天鑾星之事。一個普通百姓,太過心懷天下,難免讓當皇帝的心生芥蒂。
“夢兒有一顆慈悲心腸,在江北時,看着萬民受苦,她如感同身受。依兒子看,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想起沈夢璐的執着,朱鄞禎也倍感無奈。
“她不是閻門傳人,怎麼竟也請不動那閻門醫聖?”沒兩句話,明德宗又將話題繞回到閻門醫聖上去。那閻輕絡的出現是疑點重重,可是有了沈夢璐的親口佐證,又讓人對閻輕絡的身份少了些懷疑。
朱鄞禎暗暗握拳,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纔是重點所在。“父皇,其實夢兒並非閻門傳人。”朱鄞禎小心翼翼地說完,仔細觀察着明德宗的臉色。
“荒唐!老四,你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明德宗勃然大怒,剛剛對朱鄞禎的辯解有了幾分信任,他此言一出,明德宗瞬間覺得朱鄞禎先前說的一切,全是狡辯之詞!
朱鄞禎這時不再像先前那般鎮定自若,他雙腿一曲,在明德宗面前跪下。“父皇息怒,兒子說的句句屬實!”
明德宗站起身來,寒着臉走到朱鄞禎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句句屬實?依朕看你是滿口謊言纔對!你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怕朕追查閻門下落,讓沈夢璐爲難!鄞禎啊鄞禎,朕果然是小看你了!你何止是無法無天,你根本是膽大妄爲!膽敢欺瞞於朕,你當真以爲朕不會罰你嗎?”
朱鄞禎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緊了緊,然後他擡起頭,平靜地注視着明德宗的怒容。“父皇,兒子正是因爲不敢欺瞞父皇,才冒着父皇責罰夢兒的風險,將實話告訴父皇。”
明德宗眯了眯眼,仔細盯着朱鄞禎的臉,企圖分辨他這話的真僞。“倘若你說的屬實,那麼欺瞞天下之人就是那沈夢璐了?”明德宗語氣極具壓迫。
朱鄞禎嚥了咽口水,然後清晰地吐出四個字。“是也不是!”
“大膽!”明德宗眉毛一挑,怒喝一聲,“欺君已是殺頭大罪,而今這沈夢璐膽敢欺全天下之人!老四你說,朕該怎麼處置她?”
“父皇,夢兒並且存心欺瞞,她是逼不得已,還請父皇明鑑!”朱鄞禎俯身磕頭,他說這話是爲了保沈夢璐平安,而不是爲了給她找麻煩。
“你倒是說說,怎麼個逼不得已?”明德宗聲音冷峻。見到朱鄞禎爲了沈夢璐向他下跪磕頭求情,明德宗心裡很不是滋味。
朱鄞禎將沈夢璐在疫區時,爲調動太醫而說的那番話,以及她與太醫們的對話轉述給了明德宗聽。“父皇,夢兒只說她師承醫聖,並未指明是閻門醫聖。提到閻門醫聖的是章太醫,夢兒只不過是順勢而下而已。在那種狀況下,我想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默認別人的誤解。況且夢兒不做出解釋也是出於大局考慮,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拯救江北百姓,爲了拯救父皇的子民。父皇,當真認爲夢兒該罰嗎?”朱鄞禎目光炯炯地看着明德宗。
“你又怎麼知道沈夢璐說的不是真的呢?她的默認,或許正是因爲別人戳中的是事實呢?”沈夢璐從未否認過她是閻門傳人的事,朱鄞禎憑什麼一口咬定她不是閻門傳人呢!明德宗對朱鄞禎的說辭不以爲然。
“父皇,夢兒是一個深閨小姐,想必父皇也知道她本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那沈家世代從商,那沈默又紈絝浮誇,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女兒去跟江湖中人學習醫術呢?沈夢璐從未拜過師學過醫,此事父皇向謝家謝將軍一打聽便可知真僞。”關於沈夢璐的背景,朱鄞禎相信明德宗一清二楚,搬出謝子淵,只是要增加可信度。其實仔細分析起來,原本一無是處又膽小怕事的沈夢璐,突然之間會醫術一事本來就很古怪。
“如此說來,那沈夢璐一身精湛的岐黃之術又作何解釋?”根據密探回報,這沈夢璐確實是身無長物,可眼下他們見到的沈夢璐卻並非如此,着實令人費解。
“父皇,兒子聽謝將軍說沈家藏書頗多,其中不乏醫書,夢兒喜愛讀書,想必是無師自通吧!”見明德宗臉色緩和下來,朱鄞禎暗暗鬆開緊握的手掌,掌心一片汗溼。
明德宗沉默了半響,以那沈家女娃與他對峙時所表現出來的聰明機智,無師自通也不無可能。
見朱鄞禎還跪在地上,明德宗鬍子抖了抖,“起來吧!爲區區一個民女下跪,你也不怕拂了你沐王爺的面子。”
警報解除了!朱鄞禎這才鬆了口氣,吊在嗓子眼的心纔回歸到原處。他依言從地上站起,溫柔地牽起嘴角,“父皇此言差矣,兒子替自己的王妃下跪有何不妥。”
明德宗回到龍椅上坐下,哼哼一聲,“八字還沒一撇呢!你現在稱王妃操之過急了吧!”他還沒答應賜婚呢!再說人沈夢璐答不答應嫁還不一定。
朱鄞禎與沈夢璐的流言蜚語傳到明德宗耳裡的同時,沈夢璐對朱鄞禎不待見的事也傳到了明德宗耳裡。沈夢璐曾親口在他面前說過,痛恨男人三妻四妾,嚮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他這老四,雖說正妃之位空虛多年,可妾室卻是一大把。倘若他一意孤行賜婚,尚不知那沈家女娃會做何反應。明德宗摸摸鬍子,高深莫測地看着朱鄞禎。
“兒子相信,父皇不會眼睜睜看着兒子子嗣寡淡的。”朱鄞禎勾着嘴角,從明德宗的態度來看,朱鄞禎已經猜到賜婚那是遲早的事了。
“你們一個一個少拿子嗣來壓朕!兒子都是你們自己的!”想到皇家枝葉凋零一事,明德宗氣不打一處來。一個一個的,不肯好好跟自己的老婆生孩子,簡直有損男子雄風!
“父皇想要找點抱上新皇孫,就儘快替兒子賜婚吧!”想起能與沈夢璐共結連理,朱鄞禎眼裡的柔情蜜意幾乎將人溺畢。
明德宗看着朱鄞禎沒出息的模樣,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個女人而已,竟然讓他引以爲傲的兒子變成一個癡兒。“朕說了,此事容後再議!”明德宗依舊不給出確切答覆。
給別人賜婚,明德宗一句話的事,可給沈夢璐賜婚,恐怕不是一句話就能搞定的了。先不說別的,單是想到太子朱鄞祁對沈夢璐的態度,明德宗就覺得頭痛!這兩兄弟相像什麼不好,偏偏相像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作孽!
“父皇……”朱鄞禎還想說什麼,被明德宗揮手打斷了。
“老四,你說沈家女娃不是閻門的傳入,那自稱是閻門三小姐的姑娘呢?人家說得頭頭是道,你憑什麼懷疑她的身份?”明德宗擺明了不想再談賜婚的事,又將話題轉回到他關注的閻門醫聖一事上去。
朱鄞禎愣了愣,然後默默嘆了口氣。賜婚一事,今天註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朱鄞禎正了正臉色,振振有詞地回答,“父皇,兒臣相信普天之下沒幾個人見過閻門中人。那姑娘出現的時間,行事作風無不讓人懷疑。倘若她是光明正大之人,何須女扮男裝。又何須偷偷溜走?她既然口口聲聲稱是兒子的救命恩人,爲何不等兒子回報,就不辭而別?種種跡象,兒子很難相信她的爲人!並且,她是尉欣妍招來的人,兒子也不得不防備。”
明德宗看着朱鄞禎正義凜然的模樣,也默默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閻門醫聖一事,從長計議吧!
說到尉欣妍,明德宗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陷害景軒一事,你準備追究了?那章太醫你打算如何處置?”
朱鄞禎頓了頓,眼裡閃過一抹暗痛。“尉家陷害景軒一事,兒子自然要爲景軒討回公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那章太醫一家,兒子已將他們暗中轉移,日後懲罰尉欣妍,少不了章太醫這個人證。”
明德宗嘆了口氣,“都是祖宗留下的弊端,現在要你們來承受,也是爲難你們了。”
京華公主朱娉婷的皇祖父昶親王朱昶基與明德宗的父皇明高宗,本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當年明高宗兄弟倆爲爭奪皇位曾大動干戈,最後明高宗勝出,朱昶基一脈淪爲旁支。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朱昶基面上雖然歸順與明高宗,可他暗中培養的軍隊卻始終沒有交出來過。如今這些軍隊轉轉反側落到朱娉婷手上。這也是讓明德宗父子幾人忌憚尉家的真正原因。
沒有人知道這朱昶基留下的軍隊有多少,可從當年二王交鋒的場面來看,少說也有十幾萬。正是因爲如此,對京華公主朱娉婷,連明德宗也不敢怠慢。
京華公主說的話,連明德宗都要給上三分面子。倘若景軒溺水中毒一事不是牽扯到京華公主,明德宗與朱鄞禎也不會隱忍至此了。
朱鄞禎抿了抿脣,“父皇,京華姑姑背後的勢力總歸要拔掉的,倘若能在兒子手中剷除他們一脈的勢力,兒子這輩子也算是功德無量了。”朱昶基一脈的存在始終是個隱患,該了斷的遲早要了斷的。
明德宗又嘆了口氣。要剷除朱昶基一脈談何容易啊!明德宗慶幸的是,朱昶基後代子嗣單薄,所出多爲女兒。他也慶幸的是那朱娉婷是女兒身而不是男子,不然,明德宗要坐上這把龍椅,必然也要經過一常腥風血雨才行。
“此事從長計議吧!不可操之過急。只是委屈了景軒了。”看着自己最中意的孫子吃啞巴虧,明德宗心裡也不好受。
“父皇,景軒明白這些,他並不怪父皇。”想起景軒,朱鄞禎又不得不再次開口提到賜婚的事,“父皇,賜婚一事還請父皇替兒子多加說服母后。有了謝家的幫襯,我們要對付尉家必然會有利許多。”安護候謝家的勢力也不容小看,倘若能拉攏他們,對朱鄞禎來說那可謂是如虎添翼。
拉攏謝家,明德宗不是沒想過,只不過謝義賢爲人剛正不阿,對於莫須有的紛爭又不願意介入。想到謝義賢在朝堂上爲沈夢璐出頭的那一幕,明德宗心神動了動。
“朕說了,此事待你皇兄與謝子淵回京後再議。老四,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操之過急也沒有用。”明德宗高深莫測地看了朱鄞禎一眼。“倒是你,下毒害你的兇手可有線索?”
“尚未有進展。那些東琉國餘孽對莫離都下的了重手,顯然身份可疑。”朱鄞禎已經暗中加派人手調查此事了。
想到東琉國餘孽一事,明德宗心裡又是一陣煩躁。朱鄞祁事到如今依舊留着莫離這個定時炸彈在身邊,真是讓人憂心。
朱鄞祁此去江北多日,也不知道他身子是否吃得消。“好好查查!該掃除的毒瘤都必須掃除!待老大回來,你們兄弟倆好好商量商量。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莫要生分了,讓旁人白白鑽了空子。”
“是,兒子知道了,兒子會和太子好好交流。”朱鄞禎眯了眯眼睛,看來接下來他與他那親愛的哥哥交集的時候,又得多起來了,他們兄弟倆當真需要好好交流交流感情才行啊!
沈夢璐在上午收到閻翀禮送來的信,通知她慧智大師一週後可以去江北超度亡靈。
面對眼前的小沙彌打扮的閻翀禮,沈夢璐一眼認出這是當日在護國寺,將她催眠的那個小沙彌。
沈夢璐仔細打量閻翀禮的時候,閻翀禮也在暗暗打量着她。對於這個輕易收服自家小妹的沈夢璐,閻翀禮心裡也多了些好奇和關注。
閻輕絡纏了閻翀禮和閻翀翊兩兄弟一晚上,讓他們冒充閻傲邏,將沈夢璐娶進閻門去。
對於自家小妹的奇葩思想,閻翀禮表示無力吐槽。連人閻傲邏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麼冒充?真當人人都跟她閻輕絡一樣這麼好騙嗎?
閻翀禮一臉雲淡風輕地,靜靜地,與沈夢璐對視着。他知道沈夢璐認出他來了,上次在護國寺,他也是按師祖吩咐辦事規勸沈夢璐。
至於沈夢璐魂歸故里一事,閻翀禮毫不知情,他只不過是按設計好的劇情將她迷暈了。
沈夢璐抿脣靜默了半天,最後才淺笑着開了口,“多謝小師父!請小師父轉告慧智大師,小女一定做好萬全準備,七日後,小女會前往護國寺,恭迎慧智大師和其他師父。”
閻翀禮微微頷首行了個禮,垂下的眼眸裡有精光閃過。“沈施主客氣了,小僧告辭了!”他還以爲沈夢璐會追究上次護國寺一事,沒想到……這沈夢璐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機深重,娶回家當老婆,他可吃不消。
閻翀禮暗暗慶幸他現在的身份是小沙彌,並且已經在沈夢璐面前暴露了,不會被小丫頭纏上了。不過他弟弟閻翀翊就難說了。
“小師父慢走!”沈夢璐客氣地站在門口親自送他。
閻翀禮回了個禮,就轉身慢慢悠悠地離去。然後到了一個無人注意的轉角,他輕身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到閻翀禮轉過彎看不見人,閻如一飛身跟了上去,不過很快就回來了,衝沈夢璐搖了搖頭。“小姐,已經不見蹤影了。”
沈夢璐眼眸冷凝,她早知道這小沙彌非同一般了。本來她試探閻輕絡,故意在她面前提慧智大師時,閻輕絡回以一臉茫然,她還在想是不是她的直覺錯了,那慧智大師與閻門當真無關。
不過,剛剛閻翀禮這麼以來,沈夢璐已經萬分肯定了,慧智大師和這小沙彌絕對是閻門中人,而且身份還不一般。
沈夢璐伸手從閻翀禮那邊接過信箋的時候,分明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粉脂香味兒。倘若他真是個出家人,身上怎麼可能會有女子的香粉味?
並且她沒聞錯的話,那是思慕香的味道,與閻輕絡用的香粉一模一樣!
閻輕絡一直三番五次提到她阿哥,看這閻翀禮的年紀,沈夢璐猜測,他應該就是閻輕絡的哥哥。閻門的大少爺!
慧智大師能輕易使喚動閻門大少,可見慧智的身份更高,說不定他就是傳說中的閻門醫聖!
確定消失不見的閻輕絡是被自家哥哥給帶走了,說不定此刻正安然無恙地待在護國寺中。沈夢璐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小丫頭沒事就好!
慧智大師答應去江北超度亡靈,是不是表示閻門準備插手五彩水龍的事了?
沈夢璐眼裡燃起希冀,有閻門的幫助,她相信五彩水龍病患康復指日可待!
沈夢璐送走閻翀禮沒多久,沐王府就來了一位訪客。此人正是忠勇侯府的大將軍,尉馳鴻。
下朝之後,尉馳鴻顧不得回府直接來了這沐王府。章太醫突然辭官一事,讓他心中警鈴大作,他迫不及待要找尉欣妍問問清楚狀況。
沈夢璐是在宴客廳與尉馳鴻撞上的,兩人是第一次碰面,誰也沒認出對方的身份。
沈夢璐只當尉馳鴻是沐王府的訪客,微微側身見了禮便回軒轅殿去了。
尉馳鴻被沈夢璐的傾國姿色愣了一愣,眼睜睜看着她望軒轅殿方向走出,他皺起了眉頭,對沈夢璐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尉欣妍得知尉馳鴻來訪,趕到宴客廳的時候,見到的正是尉馳鴻對着沈夢璐遠去的背影發呆的場景。
“父親,您怎麼來了?”尉欣妍朝尉馳鴻行了禮,對他的突然造訪趕到意外。
“那姑娘是誰?”尉馳鴻蹙着眉頭髮問。
尉欣妍張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景軒到軒轅殿門口迎接沈夢璐的一幕,她的臉色閃過一絲嫉恨。“父親,她就是沈夢璐。”
尉馳鴻心頭一沉,眉頭皺得更緊了。原來這個人就是沈夢璐!
如此絕色佳人,怪不得招這麼多人惦記了。連他那不爭氣的兒子都去招惹上她了!
想到尉宇峰,尉馳鴻忍不住氣哼了一聲。不長進的東西!枉費他這麼多年的心思!
“她一個外客,怎麼能隨意出入世子的軒轅殿,你這當家主母怎麼當的?”景軒與沈夢璐親近的那一幕,尉馳鴻也看到了,他不滿地瞪了尉欣妍一眼。連自己的地盤都守不住,沒出息的東西!
尉欣妍臉一白,有些訕訕然,她知道尉馳鴻最見不得她們落下風,也不願意讓尉馳鴻知道她在景軒面前吃癟的事情,只好轉移話題。
“父親今日怎麼有空來看女兒?”話說出口,尉欣妍又覺得此話不妥,尉馳鴻怎麼可能來看她。尉欣妍暗暗自嘲一聲,又接上一句,“父親莫不是來找王爺的?王爺一早就進宮去了!”
聽到這話,尉馳鴻心中一驚,臉色一沉,這沐王爺一早進宮去了,卻並未見他上朝,可見這章太醫辭官一事與他脫不了干係。
“章太醫爲何突然辭官?”尉馳鴻不客氣地問話。
尉欣妍愣了愣,然後將昨日在清心殿,朱鄞禎逼章太醫辭官的事說了個詳細。
尉馳鴻一聽這事兒尉欣妍昨日裡就知道了,卻沒有通知他,當場翻臉開罵了。“愚蠢的東西!這麼要緊的事你昨日裡怎麼不遣人通知本將?”
尉欣妍被尉馳鴻劈頭蓋臉的一句愚蠢的東西,罵得臉上青白交加,頓時覺得面子掛不住了。
旁邊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做聲。
尉欣妍心中氣恨這尉馳鴻不給自己面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看看她在沐王府是什麼身份,竟然當着下人的面這樣罵她。
可是她又不敢跟尉馳鴻叫板,只好耐着聲音回答,“父親,有什麼事不如去女兒的宮裡說。”尉欣妍說了看了看周邊的下人,這宴客廳人來人往的,不管有什麼話都不適合在這裡說。
尉馳鴻也注意到有下人頻頻朝他們張望,他冷着臉哼了一聲,擡步朝尉欣妍的云溪宮走去。
尉欣妍暗暗咬了咬牙,冷着臉對在宴客廳伺候的下人說到,“剛剛一幕,誰也不許聲張,要是有誰膽敢亂嚼舌頭跟子,小心本宮剪了你們的舌頭根子!”話落,她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尉馳鴻。
尉欣妍趕到云溪宮的時候,尉馳鴻已經毫不客氣地坐在主位上飲茶。見到尉欣妍進來,他看也不看一眼,冷冷地發話,“回答本將,爲何不及時通知本將!”
尉欣妍給身邊的銀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遣退下人。待沒有外人了,尉欣妍這才委委屈屈地開了口。“父親,昨日因爲救治王爺的閻門醫聖,不辭而別一事,王爺下了禁令,不許下人隨意外出,所以女兒沒能派人通知父親此事。”
這樣的說辭可不夠尉欣妍爲自己開脫。
“你是下人嗎?你這個主子也不能出府嗎?這麼要緊的事你就不能親自跑一趟侯府?你這妍妃娘娘就是這麼金貴?”尉馳鴻怒不可遏,劈頭蓋臉又是一頓謾罵。“還是你根本覺得章太醫辭官一事無關緊要,根本沒放心上?”
尉欣妍被尉馳鴻憤怒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不是的父親,女兒當然知道章太醫辭官一事非同小可,只是章太醫今日早朝才告老還鄉,我們就算要動手待他回鄉路上也來得及。”
“你就是個豬腦子!怪不得你就只有當側妃的命!”尉馳鴻聽她這麼一說,更加是怒氣上頭,氣得他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顫抖着手指指着尉欣妍的鼻子就罵,“那章太醫今日壓根沒上朝!你還等着在路上解決章太醫,我估計他們這會兒早就躲得不見蹤影了!你上哪去找人去?要是這章太醫將你毒害世子的事抖出來……”尉馳鴻恨恨地收住了話,狠狠地瞪了尉欣妍一眼。
尉欣妍聽了這話,驚得倒退兩步,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血色全無,蒼白如紙。她兩眼無神,神情呆滯望着尉馳鴻。
“父親,父親,那怎麼辦?那該怎麼辦?”萬一被王爺知道她給景軒下毒,王爺鐵定會活活撕了她的!
尉馳鴻見尉欣妍臉色慘白的模樣,多少有點於心不忍。他收起了怒容,聲音也不若先前那麼暴躁,不過卻依舊沒有安慰自己的女兒,反而是說,“你自己心中有數吧!你放聰明點的話,萬一事情敗露,就自己一人承擔下來,不要連累了我們忠勇候府。”說完,尉馳鴻不再看尉欣妍,轉身離去。
不能怪他這個當父親的對自己的女兒狠心!實在是這件事牽涉甚廣,畢竟他們暗害的那個是世子殿下,還是皇帝皇后捧在手心的世子。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暗中動用了京華公主的人!
給景軒下毒一事是尉馳鴻婦女暗箱操作的,尉馳瀚夫妻倆對此毫不知情。
先前景軒落水一事牽扯出小育子,尉馳瀚已經責罵過尉馳鴻了,萬一下毒一事被翻出來……尉馳鴻想都不敢想。倘若少了丞相府這靠山,單靠他們忠勇候府,想要再這麼風光,可就難了……
尉欣妍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她不敢相信那樣絕情的話,會是從她的生身父親口中說出來的!她原以爲虎毒不食子是有道理的,可現在才知道,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朱鄞禎在宮中一待就是大半天,直到華燈初上,他纔回到沐王府。剛一回府,就有暗衛稟告他有小沙彌拜訪沈夢璐,以及尉馳鴻來過沐王府的事。
尉馳鴻會來沐王府,朱鄞禎並不意外。他隱匿章太醫,突然給他們來了個措手不及,尉馳鴻會沉得住氣纔怪!不過有護國寺的小沙彌上門找沈夢璐這事兒,卻是讓朱鄞禎驚訝了。
朱鄞禎回寢殿換了身衣服,就往景軒的軒轅殿走去。
一進門就聽到沈夢璐笑意盎然的柔和嗓音,婉如鶯啼般悅耳。
朱鄞禎的眸光閃了閃,沈夢璐從未在他面前這樣笑過。面對他的時候,她經常就是給他擺一張冷臉。
朱鄞禎擡步進了偏殿,看到景軒與沈夢璐正在對弈。景軒的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而沈夢璐臉上也掛着令人心醉的淺笑。
看到二人其樂融融的模樣,朱鄞禎的心裡莫名泛起一陣酸液。
“景軒這麼高興,可是贏了?”朱鄞禎略帶磁性的嗓音,瞬間驅散了一室和諧而又溫暖的氣氛。
沈夢璐聽到朱鄞禎的聲音,瞬間收斂了臉上的淺笑,一雙清冷的眼眸淡淡地瞥向朱鄞禎。
四目相對,朱鄞禎看到沈夢璐面部表情的變化,一顆火熱的心瞬間涼了半截,然後有一把無名火熊熊燃起。這女人就這麼不樂意見到他嗎?
“父王,您回來了!”與沈夢璐不歡迎的態度不同,見到朱鄞禎,景軒還是挺高興的。他上前兩步拉住朱鄞禎的手,將他拖到棋盤邊,“父王快來替兒臣看看能不能幫兒臣力挽狂瀾,兒臣兵敗如山倒了。”
朱鄞禎看了一眼棋盤,又看了一眼沈夢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朱鄞禎喜歡對弈,以往父子倆唯一親近的時刻,就是對弈的時候。景軒受他薰陶,這棋藝算是精湛的了,沒想到這沈夢璐的棋藝,竟然比起景軒更勝一籌。
“景軒無計可施了?”朱鄞禎在景軒原先的位置坐下,“不如讓父王待你下完這一局可好?”
景軒略顯爲難地咬咬脣瓣,“父王,這局景軒已經落了下風了,要贏已經很難了。”景軒的白子已經被沈夢璐的黑子重重包圍,進退維谷,其實早就已經分出勝負。
只是景軒不甘心一直輸給沈夢璐,這才糾纏着不肯落子,試圖找出沈夢璐的破綻,力挽狂瀾。
“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朱鄞禎眸光溫和地看着沈夢璐,“夢兒不介意的話,就由本王代替景軒繼續下這棋可好?”
夢兒?!沈夢璐的眉骨不由自主地挑了挑,要不是礙於景軒在場,她真想跳起來指着朱鄞禎的鼻子罵一句,我們不熟!很不熟!
“沐王爺請便!”不能在小孩子面前發脾氣!沈夢璐這樣安慰自己,深深呼了一口氣壓住心中那團火苗,聲音清冷地回答。
白子已經陷入死局,沈夢璐不相信這朱鄞禎還能下出什麼花來!
“那本王就不客氣了,夢兒多多指教了!”朱鄞禎老神在在地捻起一顆白子,伸手往他看準的位置落去。
景軒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住朱鄞禎欲落子的手,神色焦灼。“父王,不能下這邊,這子一落,白子大半去了。”
沈夢璐瞥了一眼朱鄞禎欲落子的位置,微微挑了挑眉。
朱鄞禎要落子的地方正是黑白二子交鋒,黑子圍攻的突口,在這裡落白子,無疑是自投羅網。
這朱鄞禎是自找死路來的?沈夢璐不敢掉以輕心。
“景軒,觀棋不語真君子!”朱鄞禎輕笑着拂開景軒的手,然後將白子輕輕落下。
景軒萌萌的小臉瞬間囧囧有神。早知道他父王是自找死路來的,還不如讓他自己下完呢!他做沈姐姐的手下敗將無所謂,可要是父王成了沈姐姐的手下敗將,那傳了出去,多丟沐王府的臉。
“夢兒,該你了!”朱鄞禎嘴角含笑,一雙深邃的眼眸裡寫滿柔情。
沈夢璐不自在地躲開朱鄞禎深情款款的眼神,有沒有搞錯!沒看到他兒子在旁邊嗎?公然放電,就不怕教壞小孩兒嗎?
沈夢璐靜靜地盯着棋盤,黑子落子的地方很顯然,她只消在朱鄞禎剛剛落的白子旁邊,落下她手中的黑子,就能毫不費力地收走大半白子。
可偏偏就是勝負太過明顯,沈夢璐這才舉棋不定了。明眼人都知道朱鄞禎剛剛那一步棋是自投羅網,可他還是下了…
沈夢璐擡頭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朱鄞禎,再看看勝負已分的棋局,反而躊躇了。這個腹黑男,下這一步棋肯定別有用意!可她又看不出來其中的奧妙。沈夢璐輕輕咬着下脣,捏着黑子猶豫不決。
朱鄞禎並不着急,也不催促沈夢璐,反而凝神靜氣地盯着沈夢璐完美無瑕的臉。
沈夢璐雪白的貝齒輕輕咬着嬌豔欲滴的紅脣,幾縷調皮的額發垂落下來,溫柔地貼着她的鬢角,一對弧形優美的蛾眉輕鎖。她沉思的模樣,別有一番動人心炫的風味。
今日萬更奉上!親們多多捧場!
讀寶們期待已久的對手戲,終於要來啦~~~~
藍藍經常忙着走大綱,忽略了男女主角的對手戲,實在是罪過!
接下來會增加男女主的對手戲噠!讀寶們一定記得鞭策藍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