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海鷗從頭頂掠過,在擂臺之上留下了一道一閃而過的陰影,蘇恆恆醒抱着小小顧瞧着擡上的比賽並不着急,於蘇恆醒而言,只要不是他的妻兒子女,他都無所謂。只是,那白芷與顧空梨的交情確實有些深,蘇恆醒難免也就會留意幾眼。
他瞧着擂臺,擰了擰眉:“那蛇有毒,每一次張嘴都有極其細微的毒氣噴在她的身上,如今已經過了半柱香了,她已經中毒了。”
顧空梨細細一看才發現那盤在權杖上的細小的紅色的蛇,蛇的速度很快,一伸一縮不過是一個照面的功夫,若非白芷長進了不少,就憑以前那個白芷,是很難贏回來的。
烏雲緩緩的在天邊彙集,夏末的雨總是說來就來了,顧空梨這邊的觀戰臺倒是沒事,有帳篷擋着,全是那擂臺就不一樣了,擂臺上面一瞬間的功夫就被雨給打溼了,白芷撐着凌雲劍,瞪着毒邪子,她的聲音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我知道曾經是我…任性,只,只是,你萬不該傷及人命!若非師父救我,我早就…死了,今日,我若死了,必也要拉你墊背!”
顧空梨衝到擂臺旁,蘇恆醒忙脫了外衣衝到顧空梨的身旁給她擋着:“你這是做什麼,這麼大的雨,好好說話。”
暴雨在耳邊如同夏季的蟬一樣的鼓嗓着耳朵,顧空梨將蘇恆醒一把推回了帳篷裡,她目光直直的落在白芷的身上,大聲道:“你知道你師父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白芷手中的劍僵住了,大雨從她的頭頂上衝刷了下來,擂臺上鮮紅的血跡被衝散,血腥味也變得淡了許多。
顧空梨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無極門主在她醒來之後躺在她的身旁,與她說的話。
那個時候的顧空梨就知道無極門主已經是極致了,他望着顧空梨,對她說:“芷兒生性良善,只是卻喜意氣用事,煩請你替我多多照顧她,莫要讓她浪費了我爲她換來的性命。她該與良人喜結良緣,長命百歲,子孫滿堂。不該再惦念着我這個,已經離去的…故人。”他稱自己爲故人。
白芷手中的劍哐噹一聲摔在了擂臺上,她跪在地上,擡頭看着暴雨傾盆卻灰濛濛的天,那從眼角流下來的,分不清哪些是淚水,眼些是雨水。
一人撐着一把傘緩步而來,最後走上了擂臺,秦修將傘撐在她的頭頂,溫柔得出奇:“白姑娘,秋雨寒涼,莫要淋久了。”
白芷搖搖晃晃的拾了手中的劍站起身來,秦修將大半邊的傘都給了她,生怕她再受半點風吹雨打。
她小聲的問:“秦修,我們…我們大…”
“嗯?”秦修垂眸瞧着她,那溫柔的模樣,與曾經跟着顧空梨與蘇恆醒插科打諢 的模樣有着天差地別!此時的他就是一個溫柔的情種!若是白芷讓他跳海,估計他就頭也不回的跳了。
“沒什麼,回去吧。”白芷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說不出來了,遇一良人,喜結良緣,長命百歲,子孫滿堂,原來,她師
父想的就只有這些嗎?
黑老三捂着眼睛,瞧着那站在雨裡的美人眯了眯眼,心思有些齷齪了。想不到啊想不到,那毒邪子竟然是一位這樣的美人,若是早些知道,嘖嘖,或許還能一試銷魂之味,可惜了。
“在擂臺上可只論輸贏不論生死,毒邪美人,你還愣着幹什麼!動手啊,弄死他們兩個,也好叫他們做一對野鬼鴛鴦啊!”他一隻眼睛裡散發着興奮的光,他喜歡血,最喜歡看見血從別人的身體裡流出來了,嘖嘖每當看見那刀劍劃在別人身上的時候,他就覺得痛快!
毒邪美人扯了扯脣角,那男人的聲音又冒了出來:“你以爲你們兩逃得掉?毒邪子這個稱號,可不是白給的。”
秦修捂着心口,眉宇輕擰,白芷劍指毒邪子,一隻手扶着秦修,眼中溢滿了不安:“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自然是做了當年對你做過的事,這九月紅的滋味,你就看着他慢慢享受吧。”他笑眯眯的伸出手,一條血紅的蛇從權杖的小孔裡鑽了出來,鑽到了毒邪子的手裡,毒邪子拿起這血紅的蛇張嘴扔了進去,然後開始咀嚼,最後將蛇嚥下了。
白芷背後一片寒涼,她指尖在發顫,臉色蒼白的瞧着毒邪子:“解藥在哪裡?給我解藥,快把解藥,給我,要不然…要不然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我做的毒,從來不做解藥,讓我想想我在這毒裡面下了些什麼?嘖嘖,年紀大了,就是想不起來了呢,你若是給一碗軒轅公主的心頭血給我,或許我還能想起來。”他打量着顧空梨,笑得意味深長。
“什麼軒轅公主?這裡哪裡有軒轅公主?”大雨從白芷的臉上流淌而來,她那墨一般的發粘在身上,大海的遠處被雨幕所遮擋,一切都變得迷濛不清了起來。
毒邪子看了眼顧空梨笑道:“可以一已之血解百毒的,除了軒轅公主還能有誰?我這身體早有萬千毒素堆積,若是能得一碗必當還回當年的豔華風範!”
“想要吾妻的血?你可曾問過本王?”蘇恆醒眯了眯眸子,手中一把乾坤扇朝着那擂臺上甩了過去,乾坤扇劃過那柺杖,咯的一聲響那柺杖破成了兩半,蘇恆醒穩穩的接住飛回來的乾坤扇,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那毒邪子瞧見心愛的柺杖被弄壞了,頓時怒火攻心:“你!你竟然將我的寶貝弄壞了!三王!你可知只要老身一滴劇毒下去,這方圓百里的毒都會被毒死,一條不留!”
顧空梨走上擂臺,將秦修與白芷拖了下來,白芷顧不得抹臉上的雨水,她盯着秦修,滿臉焦急,秀眉緊緊的擰作一團。
秦修還在奮力脫衣服,顧空梨將他按住:“你這個時候了還脫什麼衣服!”
秦修有氣無力的回了她一句:“她白色的衣服一溼就很透,多穿一件好。”
“…”她突然無言以對,伸手將秦修的外袍脫了,披在了白芷的身上。
白芷提着手中的劍,殺氣
凌人:“解藥給我!”
她就像瘋了一樣,出招完全沒有規則可言,而且又不是一副不怕死的打法,這麼一來那毒邪子也招架不住了,他身上被劃傷了多處,但主是流血的地方,那血都黑得跟墨似的發。
毒邪子連連退避最後被逼得下了擂臺朝着那顧嫣然的身旁躲了過去:“這個女人瘋了!她已經瘋了。”
“嘖,師父,沒想到你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顧嫣然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觀,她倒是真的想看一看這個毒邪子有多大的能耐,不過,從始至今,除了那毒一身易容術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可取的地方了。
“你!顧嫣然!我可是你的師父,如今師父有難,你怎可不出手!”那毒邪子被白芷追殺,滿船頂的跑。
顧嫣然垂眸,拂了拂發笑道:“師父,你過來啊,你跑過來我保護你。”
毒邪子信以爲真,又朝顧嫣然衝了過來,顧嫣然一把暗藏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了毒邪子的腹部,身後追毒邪子的白芷一劍刺入了毒邪子心臟的味道,前後夾擊,毒邪子那烏黑的血緩緩的流淌而出,他瞪着顧嫣然,張了張嘴,烏黑的血從他的脣角淌了下來。
“你…這個不肖…徒…爲…爲什麼。”
顧嫣然伸手從他的懷裡將那本秘籍掏了出來,笑道:“不肖徒?只可惜你從來沒有將我當過徒弟,如今你這本書,我也就順手替你收了,你自放心,海里的魚兒,會替你收、屍你。到時候徒兒我會替你立一個碑,讓你好好的享受徒兒的香火供奉。”
白芷猛的將手中的劍抽了出來,那毒邪子的臉迅速塌了下去,他瞪着眼,眼中那火焰的圖紋也漸漸的消了下去,黑老三原本想說兩句勸勸和,畢竟窩裡打起來對他們並沒有好處,可是他那話還沒說出來,如今看見如此邪冷的顧嫣然一時話全堵在了喉嚨裡。
顧嫣然慢條斯理的從袋子裡摸出一個黃色的瓶子,她將那瓶子裡的液體倒在了屍體上,很快那屍體便迅速被腐蝕,一會兒的功夫就散發出了一股惡臭味兒。
她擡頭看了眼白芷,笑道:“曾經你幫過我一次,現在我還給你,日後你要跟我有怨有仇,就放馬過來,我絕不會手下留情!”顧嫣然轉身準備離開,黑老三捂着眼睛張了張嘴:“唉,就…就這麼走了?”他這麼可謂是輸得慘敗啊!那他這個領權這就又…又這麼沒了?
顧嫣然回頭悠悠的掃了眼那黑老三:“這是你的事,與我何干?我只答應替你打這一架,要沒說要替你贏些什麼回來。我的東西記得給我備好,過兩日我自會去取。”
顧嫣然擡步從這隻剩下了一件破爛衣服的屍體上踏了過去,大雨在她的身上肆意,白芷提着劍,突然想起有一次奉顧空梨的命令去顧府,結果發現她在顧府中毒,於是將隨身帶的解毒散給了她,這件事情原本白芷也已經忘記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會記得。
“解藥。”白芷擋着她的去路,語氣冷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