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心跳加速,他很想見她,想到發瘋。
可真當她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又爲自己的醜態,而感到羞愧。
“葉姑娘——”
他叫她,小心翼翼的,聲音卻啞的可憐。
他在她面前,從未如此卑微過。
“帶着你妻子,回去吧。”
看着落魄潦倒的沈宴,葉珞的心中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不想再看他,也不想再多跟他說一句話。
而葉珞不知道的是,“妻子”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沈宴,激起了他內心深處最後一點自尊。
是了,妻子。
半年之前,她還是他的未婚妻。
半年之前,他以爲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會是葉珞。
沈宴一瞬間蒼老了十歲,黑髮中生出幾絲白髮,脊背也佝僂了起來。他顫巍巍地轉身,並沒有按着她所說,帶着妻子莫素染回去,而是沿着來時的官道,自行離開,步履蹣跚,背影蕭瑟。
莫素染側過頭,看到丈夫遠去,竟然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背靠着葉府門口的石獅子,雙目呆滯,淚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掉,嘩啦啦的。
“哥,就是這裡嗎?”
“再往前走百米,應該就到了。”
“哥,葉珞提起的那個葉荒城,真有那麼厲害嗎,刀法竟然比我還好?”
“無憂,天外有天……”
“哎呀,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尚就是囉嗦。”
“……”
大雪鋪滿的官道上,迎面走來一對兄妹。
男的是個和尚,一襲月白色的僧袍,手上一串佛珠,五官俊秀出塵,氣質若天上謫仙;女的是個少女,一襲色彩豔麗的異族長裙,梳着兩個大辮子,編着綵帶,神采飛揚。
來人,正是風無釋和風無憂。
葉珞有點詫異。
她原本準備和御一起去驛館拜訪,不想貴客竟然親自登門。簡直是受寵若驚。
“六皇子,七公主,別來無恙啊。”
葉珞的臉上掛着謙和有禮的微笑,主動上前,對着風無釋和風無憂行了一禮。
她是臣女,對鄰國皇子公主行禮,那是應當。
身後“呼啦啦”一片,二十多個侍衛,以及諸多圍觀的葉家人,也跟着葉珞,對風無釋和風無憂行禮。
“阿彌陀佛。”
風無釋低喃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衆生平等。葉姑娘不必把貧僧當做皇子對待,貧僧只是一個僧人。”
“對啊對啊!你們都快起來吧,本公主是來找葉荒城切磋的,不是來示威的,別搞得好像我們欺負了你們似的。”風無憂一揮手,一嚷嚷,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笑的忒燦爛。
葉族衆人暗自捏了把冷汗,紛紛起身了。
土瀚國的皇室,都是這麼隨意的麼,也太好像出了點吧。
“葉荒城呢?葉荒城在不在?哪個是葉荒城?”
風無憂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葉珞的身邊,伸長了脖子,到處瞅瞅。
葉珞淺笑道:“荒城哥哥昨日就隨着二長老出門了,去城南葉家的鋪子去查賬,恐怕要讓七公主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