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靈幔,白色的燈籠,白色的花圈,還有四處飄飛的紙錢。
客人不少。
淮安王非尋常人等,林側妃也出身不凡。
這個葬禮有點兒奇怪。
沒有哭聲。
按理說,葬禮上,最不缺的,就是哭喪的人了。可偏偏林灩的葬禮上,哭喪的,一個也沒有。
衆人也明白過來,這個林側妃,生前,定是極不得人心的。
或者,是犯過什麼大過失。
直到死者的孃家人來了,一陣不大和諧的哭聲,纔在靈堂內響起——
“灩兒啊,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忽然就這麼去了呢。”悽悽慘慘的啜泣,正是林府實際的女主人,穆雲秀,“你哥該有多傷心啊,嗚嗚——”
一邊哭,還一邊拭淚。
那小模樣,是真真兒悲傷,裝的別提多像了。
林星魂站在穆雲秀身邊,獨自低着頭,黯然神傷,道:“灩兒,你與我,雖不是一母所生,但你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我們兄妹情深。你就這麼去了,哎,爲兄的,只能給你上一炷香了。”
說着,上前點了香,拜了拜。
女人哭喪,男人神傷。
這夫妻二人,在這靈堂之內,倒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淮安王妃,至始至終,冷眼旁觀。
“王妃娘娘。”
穆雲秀見狀,擦了擦眼角的淚,走過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聲音沙啞,“這麼多年來,多謝你對灩兒的照顧了。聽聞,灩兒是畏罪自殺的,她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民婦也很心痛,民婦在此,向娘娘請罪了。”
說着,跪下,磕了個頭。
林星魂,也是夫唱婦隨,見穆雲秀跪了,他也趕緊跪下,向王妃告罪:“娘娘,是微臣教妹無方。灩兒是個庶女,一直疏於管教,她對不起王爺,對不起娘娘,她是罪有應得。林家自然也責無旁貸,還請娘娘責罰。”
表面工作,是一定要做全套的。
既然是來奔喪、請罪,那麼禮儀,肯定是要做全套。該跪的跪,該求的求,該哭的哭,該磕頭的磕頭,半點不能含糊。
淮安王妃端莊大方,面對這對夫妻的示弱,只是淡淡一笑,道:“人都已經死了,罪孽,就隨風而散吧。”
那麼多客人在,她作爲王妃,必須要維持風度。
總不能,直接當場駁了林氏夫婦的面子吧。
畢竟,一切只是猜測。
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林灩毒害未出世孩子的事兒,是跟林家合謀的。
穆雲秀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又掉了兩滴鱷魚淚,“娘娘如此寬容大量,反而讓臣婦,越發羞愧了。業障斷,苦痛消。佛祖保佑,娘娘洪福齊天,長命千歲。”
說着,做了個雙手合十,默唸了聲佛號。
穆雲秀不愧是個心機婊,是抓準了淮安王妃心善,且深信佛教這一點,細枝末節,都不放過,大文章、小文章一起做。
淮安王妃笑了笑,雙手合十,回了一記佛禮:“阿彌陀佛,多謝林三夫人。”
這兩個女人,你一來,我一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