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賬本上的是安寧宮裡這月廚房所用的所有食物,貴妃娘娘再不批就耽誤奴婢們的事了,請您行個方便,叫醒貴妃娘娘批了吧,要不讓奴婢去找玉音姑娘,讓她代簽?”
“我幫你籤吧。”元寶接過毛筆便在賬本上寫下了葉傲雪的名字。
宮女有點兒擔心:“這……能行嗎?若到時候娘娘不承認這筆賬該怎麼辦?”
“我是貴妃的親弟弟,還不能代替她?”元寶厲起眉眼,樣子也十分嚇人。
“那奴婢多謝公子了。”行了個禮,宮女便趕緊離開了。
葉傲雪這一覺整整睡了兩日,元寶爲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便用仙術停止了時間,所以雖然她睡了兩日,醒來時實際上卻只過了半日。
一覺醒來,體內的五香散已經消除了大半,葉傲雪恢復了神智,見元寶趴在桌子上休息,露出半張明清目秀的臉,她走過去,端詳着元寶的長相,發現他的眉目都隱約透露着大人的神情,有時候他說話也像極了大人,不由得想起仙人在成仙的那一刻,長相就已經定了格,說不定他已是仙,說不定已經好幾百歲了。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念頭把她嚇了一跳,葉傲雪嚥了咽口水,想起了以前在山上時她還經常和元寶一起洗澡,而若他真是個已經很大年紀的男人……那自己不就被他看光光了?那自己豈不是吃了大虧……
想到這裡,葉傲雪怒不可遏,一腳直接踢向了元寶。
元寶還以爲葉傲雪又出現了幻覺,被踢到地上滾了兩滾後站了起來:“怎麼了?”
“我問你,你多少歲了?”
元寶怔了怔,緊接着換上一臉傻笑:“傲雪,你說什麼呢?我今年八歲啊,你忘了?”
“鬼話,一個八歲的孩童怎麼可能可能這麼有心計?你到底多少歲了?自己承認,不要逼我問白澤,要是你不跟我說實話,我以後便再也不理你了。”葉傲雪的臉色極爲凝重,看起來絕對不是玩笑話。
元寶真怕葉傲雪不理他,連忙承認道:“好吧……其實我已經好幾百歲了……”
葉傲雪瞪大了雙目:“你……你……你……你是個老頭子?!”
“誒,你怎麼能這麼說?好傷我心的,其實我從二十歲時就已經成仙了,可以自由變幻的,你要不要看我二十歲時的樣子?”元寶很自然的詢問葉傲雪,估計是對自己二十歲的樣子比較有信心的。
葉傲雪怔怔地點點頭,她還沒能從這個噩耗中清醒過來。
元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果然不負眉清目秀這盛名,如果說楚離天是沉着穩重的臥龍,白澤是輕狂自傲的獅子,那麼元寶便是清新的豹子,嘴角有玩世不恭的張狂,笑容卻溫暖人心,讓人看起來十分舒服,沒有感覺不妥的樣子。
“哇,原來你長這個樣子。”葉傲雪驚訝地看着元寶,這形象怎麼也無法和那個穿着肚兜的小屁孩聯繫在一起。
只是這形象沒有持續多久,元寶就又變了回來:“你這個色女,一直色眯眯地盯着人家,人家還是變回小孩比較好。”元寶變成小孩之後的樣子萌萌的說道,倒是讓葉傲雪有些無語了。
“誰色了?只是被你的樣子驚了一下而已。你居然是個大小夥子,還和我一起洗澡,你才色!簡直就是大色狼啊!”說着葉傲雪一個暴力拳頭就敲到了元寶的頭上。
元寶頭一痛,委屈地捂住了腦袋:“傲雪最暴力了。”樣子十分乖巧和可憐,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爲元寶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
“對了,在我昏睡期間宮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葉傲雪想起點什麼來,於是問道。
“我已經盡我最大能力將時間定格了,所以你只睡了一個下午而已,楚離天那邊好像也沒有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葉傲雪皺起眉頭:“這不可能,五香散的毒性這麼強,我都出現幻覺不能自拔,他怎麼可能平安無事?”
“要不然你去探一探?”元寶撇了撇嘴。
“快到晚膳時間了嗎?”
“還有一刻鐘。”元寶想了想之後回答道。
“行,那我去看看。”作爲試菜師,可不能在廚子們準備好晚膳之後遲到。
“對了,你……出現了什麼幻覺?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喊楚離天的名字。”
葉傲雪一怔,她都忘了,迷茫地搖了搖頭:“我都忘了,你也說了是幻覺,只是不存在的東西罷了。”
看着葉傲雪的背影,元寶嘆了口氣:“要真的是幻覺就好了。”
試了菜,葉傲雪又放了一定劑量的五香散,與宮女一齊進入書房。
楚離天正在批閱奏摺,臉色正常與平時無異,葉傲雪更奇怪了,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拿過他的奏摺軟軟道:“吃晚飯了,別批了,一會該不好吃了。”
楚離天擡起頭衝她燦爛一笑,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嗯?會嗎?可能是剛剛睡醒的關係吧。”葉傲雪在餐桌前坐下,爲他添飯,“晌午的飯菜好吃嗎?”
“有傲雪你親自試過的菜,當然好吃。”楚離天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葉傲雪。
“你真這麼覺得?”真是奇怪,中午兩個人明明是一起吃的飯,怎麼她都中毒了,他卻還沒有絲毫反應,難道有毒的菜都被她吃光了?好神奇啊!
“當然。”他微笑着將一盤板栗炒雞推到葉傲雪面前。
她的臉色有些微微僵硬,繼而笑着說:“我在雲居已經吃過了。”
“方纔你還說剛剛睡醒,怎麼就吃過了?”楚離天抓到葉傲雪話語裡的漏洞說道。
“睡醒之後吃的嘛。”
“那你多少也吃一些,看你瘦得。”楚離天的眼神中充滿着關心。
“中午吃得太多了,實在吃不下了。”葉傲雪不停地搖頭,沒有絲毫要與楚離天一起用膳的意思。
“那好吧,你伺候朕用膳。”楚離天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勸服葉傲雪。
就這樣,葉傲雪連續陪伴楚離天吃了好幾日的飯菜,而每一盤菜中她都會加入不多不少的五香散,但自己再未吃過。
過了好幾日,葉傲雪有些不耐煩了,因爲她發現楚離天似乎對這種毒性免疫,根本沒有產生過任何異狀,仍然是早朝書房行宮三點一線。
五香散藥性很強,不會沒有效用,所以唯一的原因就是楚離天,她得找機會研究一下楚離天的身體,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還沒等她找到機會研究之前,安寧宮那邊就出了事情。
湘妃中毒了。
聽宮女說好像是因爲配菜上出了問題,而湘妃最近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怎麼好,所以便輕易地中了毒。
作爲六宮之主的葉傲雪自然要去探望,給湘妃把了把脈,發現只是木薯粉與蛋液放在一起烹煮,導致中毒。
“安寧宮裡的廚子也是有十多年廚齡的了,怎麼會連這麼基礎的配菜都不知道?不知道這兩種東西是不能配在一起的嗎?”
宮女們在湘妃的房裡跪了一地,其中一個宮女大膽地擡起頭回答道:“貴妃娘娘,安寧宮裡的配菜本兒都給您過目過,是您簽過字的,好的廚子都被皇上派到雲居了,安寧宮裡的廚子都是新廚子,出點差錯也是難免的……”
“哦?本宮什麼時候簽過這個本兒?”葉傲雪並沒有任何印象。
“奴婢現在就可以去取。”
“去。”
過了半晌,奴婢取來了配菜本兒,翻至葉傲雪簽過名的那一頁遞給她:“貴妃娘娘,這是先前您簽過字的。”
葉傲雪一看就冷笑了起來:“這字寫得那麼難看,怎麼可能是本宮的字?是誰冒用本宮的名義簽字?是不是你?!”
宮女不害怕,反而壯起膽子說:“奴婢記得了,的確不是貴妃娘娘籤的,是那位姓元的公子籤的,那位公子說能代表娘娘您。”
葉傲雪翻了個白眼,這元寶還真是會給她找麻煩,不過怎麼也不能將這過錯推到一個‘小孩’身上,她便道:“太醫寫過藥方了嗎?”
“太醫說娘娘中毒很深,正在趕製可治療的藥,但娘娘方纔咳了血,好像是更加嚴重了。”
“哪兒有那麼嚴重。”葉傲雪冷笑了兩聲,走到一旁寫下藥方遞給那宮女,“拿去太醫院找王太醫抓藥,用最好的藥。”
“是。”
好在這不算是很大的事,雖然這中毒的症狀對常人來說確實顯得比較嚴重,但葉傲雪開出的藥方幾乎能治百病,也就算是用這藥方抵了自己的過失。
不過第二天天剛矇矇亮,葉傲雪的房門就被人推開了,玉環緊張兮兮地走進來,低聲道:“娘娘,湘妃娘娘好像快不行了。”
葉傲雪立即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什麼?怎麼會?我不是給開了藥方?”
“不知道,安寧宮裡亂了套了,娘娘趕緊去看看吧。”
黑燈瞎火,玉環玉音二人服侍着葉傲雪穿上袍子,打着風燈抹黑來到了安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