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國太子,多羅達。
這把聲音,這種囂狂,除了他再無別人。
黑暗的夜色之中,看不清橋那端他的面孔,可是隔得遠遠的,已有殺氣撲面而來。
殺神多羅達,不是白叫的。
他一聲吼完,狂笑着,突然做出了一件讓衆人震驚的事情。
他竟然……
開始砍橋!
手中長刀高高揚起再高高落下,兩三下之後,厚重結實的木橋竟然被他從那端砍斷了!
他砍得那麼快,隔着十幾丈遠的距離,這邊人已經來不及阻止他。
咯吱咯吱,木橋開始歪斜。
樑國皇帝顧不得別人,率先跳回了岸上。
“多羅達你這孽子!你這孽子!”他氣得吹鬍子瞪眼。
齊王呵呵一笑,帶着人也退回了岸邊。
多羅達在砍斷橋面之後,跳入水中,開始砍支撐橋面的木樁,並且很快砍斷了好幾根。
他一發力,“喝!”
大吼着把整個橋身推歪了。
木橋那一端完全翻入了水中。彆彆扭扭,歪歪斜斜,整座橋塌了!
“夏侯夜,這下我看你往哪裡跑,哈哈哈哈,乖乖等着受死吧!”
多羅達渾身溼淋淋從水中跳出來,跳上岸大笑。隔老遠都能聽見他身上滴水的聲音。
現在樑國京城正是春季,湖水還未曾完全化冰,夜裡下水很冷的。這傢伙真是不怕折騰壞自己的身子啊,秦韶華暗道。
“給朕把這個孽子拿下!拿下!”樑國皇帝大聲喝令着。
然而,橋這邊的禁衛過不去,沒辦法聽令。
多羅達卻還沒禍害完。
他叫出了一排親兵,人人手裡舉着弓箭,一聲令下之後箭頭點火,他們紛紛朝露在水面上僅剩的半幅木橋射箭。
火箭插在橋面。
沒多久,橋上起火,越燒越大。
多羅達這是要把整座橋都毀掉的節奏。
秦韶華很奇怪,“毀了橋,他自己怎麼過來?”難不成把所有人都困死在島上?異想天開嘛。
齊王拍拍秦韶華腦袋,“笨,他不會划船啊。”
“……”秦韶華忘了這茬。
果然,火光熊熊之中,橋那邊幾艘小船下了水。
多羅達帶着人划過來了。
在距離福壽宮小島幾丈遠的地方,他停下大吼,“夏侯夜,跳過來!與我決一死戰!”
齊王不屑一顧,“本王懶得陪你玩。”
“哈!你難道怕了?”
“上次的傷,看來是好了?這一次準備帶多重的傷逃跑啊,多羅達?”
齊王開啓嘲諷技能。
果然多羅達暴怒。
小船直接劃到了岸邊。
“夏侯夜,廢話少說,敢不敢當着衆人的面,與本太子生死決鬥?”
樑國皇帝一看夠得着他了,立刻吩咐禁衛,“抓住他!給朕抓住這個孽子!”
幾名禁衛上前,試圖跳上小船捉拿太子。
然而多羅達命人幾箭射死了他們。
樑國皇帝大罵,“孽子,你竟敢屠殺禁衛,你要篡位不成?”
多羅達對父皇還是很恭敬的,站在船上抱拳行禮,“父皇,容兒臣殺了夏侯夜,事後要殺要剮都隨您!”
火光之中他輪廓深邃的眉目顏色更深,眸中閃着兇光。
“夏侯夜,你是男人,就過來和本太子一戰!”
齊王似笑非笑看了看樑國皇帝,“陛下,本王要是在這裡殺了你兒子,咱們兩國是不是又要開戰?”
樑國皇帝皺眉道:“王爺不要和孽子一般見識。”
“哦,是麼?本王怎麼覺得,他能在這裡搗亂,是經過了您的默許呢?”齊王一聲感嘆,意味深長。
樑國皇帝說:“王爺疑心真重!”
一面吆喝禁衛再去捉拿兒子。
然而,其實齊王猜對了。
這多羅達來堵截,的確是皇帝提前知道。
多羅達今晚一回宮他就聽人稟報了,只裝作不知情,料着兒子必定來找夏侯夜的麻煩。剛纔挽留夏侯夜住福壽宮不成,他看到兒子突然冒出來砍橋,等於是變相幫助了他,頓時心裡很高興。
怒氣,不過是裝出來給大家看的罷了。
再次派出的禁衛,又被多羅達射殺了。
公然在父皇面前殺人,多羅達這太子當得也是夠瘋魔。樑國貴族們紛紛站出來指責太子,然而多羅達根本不搭理他們,只管和齊王邀戰。
秦韶華就站在齊王身邊。
屢次感覺到多羅達的目光掃過自己。
那目光之中,帶着某種強烈的感情。她一時感受不出那是什麼,只是非常明白,多羅達對自己很關注。
齊王耐性不是很好,被多羅達當衆叫囂了半晌,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旁邊侍從見主子生了氣,二話不說,兩枚火炮機關就丟了出去。
轟!
嘩啦啦!
爆炸發生在水中。
擊起水花幾丈高!
大潮似的拍在案上,把躲避不及的前排貴族們淋成了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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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羅達的小船,也被炸得粉碎。
當水花平息之後半天了,大家纔看到他滿臉是血從水裡冒出來,一邊划水,劃到另一條沒有被炸翻的親兵小船上去,一邊很煩躁地用手揪弄耳朵。
他吼叫的聲音更高。
“夏侯夜,你這個懦夫!只會耍陰謀詭計,不敢當面和我決鬥……”
無論岸上的人對他說什麼,他都這麼吼,一直吼。
雙眼通紅。
秦韶華知道,他這是被近距離的巨大爆炸聲暫時影響了聽力。
“夏侯夜你等着,等天亮本太子再來!宮裡其他船都毀掉了,你插翅難飛!”過了一會,多羅達越發煩躁,幾乎要把耳朵揪下來。顯然是失聰的症狀沒有緩解,他索性丟下衆人,吩咐親兵划船離開了。
夜色茫茫,很快他消失在對岸。
而福壽宮前的所有人,則被困在了湖心小島上。
樑國皇帝無奈苦笑,“王爺,這下您不想留宿,卻也是無可奈何了。連朕今夜都要住在這裡,這橋一時半會修不上。”
那邊岸上開始陸續出現火把,似乎是宮中其他人聽見動靜,前來查看。
但是隔得太遠,這邊禁衛怎麼喊話那邊都聽不清。
齊王不屑地笑。
對方這就是故作姿態,強行要留他罷了。
否則就算多羅達毀掉了宮中所有遊船,難道那邊的人不會去宮外找船救皇上?分分鐘的事情,就不信他們需要喊破喉嚨溝通。
秦韶華輕輕捅捅齊王,低聲問:“留下來會有什麼等着咱?”
齊王冷笑,“本王還挺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