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華你這個狐狸精,你迷惑阿夜,你還侮辱我……”薛姨娘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秦韶華冷冷看着她,不管她多難堪,還是繼續說着。
“薛姨娘,你之所以對王爺的事情這麼關心,之所以這麼反感我,難道不是因爲你自己真正帶入了妾室的感情,真把他當成了你的男人麼?難道在你心裡,他現在仍然是你的弟弟?哪有你這樣的姐姐,竟然還管起弟弟的女人來了!”
“你胡說!你腦袋裡頭想的東西真是齷齪,你太不要臉了!秦韶華,阿夜怎麼會收用你這樣的女人!”
“薛姨娘,注意你的用詞,他對我可不是’收用’。他在愛我。愛,你懂麼?你顯然是不懂的。就算你把王爺當成丈夫來看待,你對他也不過只是獨佔欲罷了,離愛還差的老遠呢。”
秦韶華言辭犀利,堵得薛姨娘反駁不得,渾身顫抖。
“你……你……”
“薛姨娘,你越界了。”秦韶華鄭重而嚴肅地說。
早就越過了姐弟的界限。
有些人,你不真正點醒她,她永遠都沉浸在自己糊塗的情緒裡。
還有些人,即便是你點醒了她,她也不願意承認。
因爲真相讓她害怕。
她不想面對。
薛姨娘顯然就是這種人。
秦韶華越是冷靜,越是刺激她。
她抄起面前的茶碗就朝秦韶華迎面砸過去。
哐啷!
可怎麼砸的到秦韶華。
秦韶華微微一偏頭就躲過去了。
茶碗摔到地上,摔得粉碎,驚動了外面候着的僕人們,一個個爭先恐後搶進來看究竟,生怕薛姨娘又有什麼閃失。
秦韶華把他們再次攆了出去。
並且告訴他們說:“不用怕,從此以後,薛姨娘要是出了什麼事由我擔着,與你們任何一人都無關係。”
薛姨娘尖聲冷笑:“你擔着,你擔得起麼?你算什麼東西,我可是楚國堂堂公主,金尊玉貴的身份……”
“所以你爲什麼窩在王爺的後宅裡當姨娘呢?金尊玉貴,呵呵,你怎麼不亮出一國公主的身份,光明正大走出王爺的後院呢?”
秦韶華一瓢冷水潑醒薛姨娘的美夢,“我跟你說,等我有空的時候,會把王爺跟前的所有女人都清出去,齊王府不再是你安身之所。你最好早作打算。”
“你憑什麼?”薛姨娘挺直了腰板。
“就憑我是夏侯夜看重之人。我只接受一夫一妻。其他女人,在王爺跟前沒有立錐之地。”
“哈,你還想當阿夜的妻子!你真是癡心妄想,他怎麼可能……”
秦韶華冷冷打斷她,“我再癡心妄想,也沒和他隔着倫理綱常。”
薛姨娘頓時臉色蒼白。
倫理綱常……
姐姐和弟弟,永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最多,她只能打着避禍的旗號當個小妾藏在後院裡,自欺欺人罷了。
她精神瞬間委頓下去。
她看着秦韶華張了張嘴,再張了張,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是徹底被打擊到了?秦韶華挑挑眉。姐弟相戀什麼的,她作爲現代人,視野開闊,並沒有很牴觸。
秦韶華一直覺得,拋開基因學上的後代缺陷問題不談,近親、直系血親在一起,所謂觸犯倫理都是虛的,光談倫理沒有意義。
因爲每個社會的衡量標準不同,倫理自然也不同。
你覺得姐弟結婚是違反綱常,人家古埃及皇室爲了血統純正和權力集中,還盛行姐弟結婚呢。人家可不覺得那是違背倫理。
所以,在秦韶華眼裡,若是薛姨娘和齊王彼此真心相愛,她作爲旁觀者會祝福他們。
可他們不相愛啊。齊王愛的是她秦韶華。
她纔是和齊王發展感情的人。
薛姨娘不過是個破壞兩人感情的,暗戀型第三者。
打擊小三,人人有責。
秦韶華就順手借用一下古代倫理大旗,提醒薛姨娘不要踩雷區。
她把話說了,也就不再久留。
轉身就走。
留守在偏院的侍從悄悄上來問,“要不要多派幾個人手在這裡,萬一薛姨娘她再要尋死……”
“沒關係,她不會死。她死了我擔着。”
秦韶華看得分明。
一個真正想尋死的人,悄悄死了就算了,怎會弄出那麼大動靜讓人聽見,搶進來救她?
不過做戲罷了!
像薛姨娘這樣有太多祈求的人,是輕易不尋死的。
她們總能找到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就算姐姐暗戀覬覦弟弟的心思被點破,薛姨娘她也絕對不會尋死。
秦韶華就是這麼篤定!
……
果然秦韶華所料不錯。
薛姨娘沒有再尋死。
聽偏院服侍的下人說,那一晚見過秦韶華之後,薛姨娘自己在房中熬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來臉色蒼白,眼睛充滿血絲,整個人都像是得了一場大病似的。
但是她卻精神好了起來。
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卻不是正常的亮法,像是荒原上夜晚狩獵的胡狼,看到誰都讓人家心裡發憷。
她頂着一張蒼白的臉,光芒四射的眼,十分違和感地活力滿滿過了一整天。吃了很多東西,又挑選了好幾套衣服換來換去。
晚上還舒舒服服去溫泉泡了個澡。
然後就回到房裡上牀睡覺了。
秦韶華聽下人報上來薛姨娘一天的活動,知道這個人要麼是想開了,要麼就是在蓄謀什麼。
不過,無關緊要,她並沒有將薛姨娘放在眼裡。
現在她眼裡都是齊王。
一心惦記着怎麼治好他的腿。
夜裡再次下了一場大雪。
早晨天氣放晴,地上鋪了一尺深的積雪,天地間一片寂靜無聲。
齊王抱着秦韶華在窗前坐着,窗子半開,兩個人坐在房間裡頭看雪。
“這場雪沒有上一場大。”齊王說。
他呼吸的熱氣撲在秦韶華耳朵上,弄得她癢癢的。
秦韶華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場雪。
就是兩個人堆雪人那次。
那一次,他們之間頭一回有了擁抱。
“還想看雪人嗎?要麼,這回我堆個瘦版的雪人給你?”秦韶華問他。
齊王用力搖頭:“可別了,你說堆個瘦的,還不知道要比上次的胖幾圈,你的手藝我可不敢相信。”
敢嘲笑她!
秦韶華霍然站起,“我堆給你看。”
齊王連忙笑着把她拉下,重新摟在懷裡:“別去,就在我懷裡待着吧。你要是堆了我的雪人,我卻不能堆一個你站在一起,那我的雪人該有多可憐。孤零零站在雪地裡,好冷的。”
他這些日子身體虛弱,秦韶華把他照顧的很好。
他就打蛇隨棍上,經常在秦韶華跟前露出孩子似的模樣,說話行動都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秦韶華見他這樣,只好作罷。
他現在可不能出去挨凍,好好在屋裡養着吧。
她就笑着說:“那等你好了,再下雪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堆雪人。”
“嗯。”齊王重重點頭。
又問,“要不要喝酒?上次的酒還剩了小半壇。”
上次的酒……
秦韶華忍不住想起上次喝完酒,兩個人在地上抱了半天的事情。
可不想再喝!
“我不喝,你也別喝,要是想喝酒得先問過白城子和吳先生,他們讓你喝你才能喝。現在一切都以治腿爲主。”
齊王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裡,深深嗅她的香氣,懶洋洋地說:“你這麼盼着我能站起來?我要是站起來了,先抱着你在院子裡跑三圈。”
“這可是你說的。”秦韶華被他弄得脖子發癢,偏頭往一邊躲。
兩個人正在鬧着,這時候,一個侍從打外頭跑進院子,腳步匆匆的,神色也有些嚴肅。
齊王坐在窗子跟前,一眼就看到了。
秦韶華認出那是在偏院伺候的侍從。
怎麼了,那邊有事嗎?莫非是薛姨娘又鬧起來了?
現在被齊王撞個正着,想瞞着他也不成了。又要害他勞神,真煩啊。
齊王叫住那個侍從,問:“出了什麼事?”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很穩重的,輕易不會露出急態。
侍從先看了秦韶華一眼。
見齊王盯得緊,只好當着齊王的面把事情說了。
“啓稟王爺,秦姑娘:薛姨娘那邊有些不好,自從早晨起來就臉色發青,人也一陣一陣頭暈,現在連牀也下不來了。請過了大夫,大夫看不出所以然,屬下見姨娘情況越來越不好,就過來問問秦姑娘,想請白先生過去看看。”
秦韶華說:“那就讓白先生過去。”
薛姨娘再如何也是齊王的姐姐,又沒有傷人害命,有了病當然要治。
侍從去請了白城子看病。
白城子過去偏院一趟,然後很快就回來了。
說:“王爺,貴府的這位姨娘是中毒了。毒物倒不是奇毒,要解毒也容易,只是需要兩味新鮮的草藥。可鳳凰城正是隆冬時節,尋新鮮草藥很困難。”
中毒了?
秦韶華皺眉。
“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她看向伺候在偏院的侍從,“昨日薛姨娘不是很好麼?”
侍從聽說不是病,是中毒,也是一頭冷汗。
他在那邊可不是爲了伺候,是盯着薛姨娘安危的,並且防着她不要做傻事。
他盯得很緊,但真沒發現薛姨娘是怎麼中的毒。
思忖着稟報說:“昨日沒有異常,昨晚也沒有異常。那邊伺候的人都是薛姨娘自己身邊的,還有咱們跟前可靠的人,不可能有人下毒。昨夜大雪,外人來動手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