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聽

“嘿嘿,商兄,枉你也成了消息幫的上三等人物,卻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明白。你就不仔細想想,魔冥主人怎麼可能是鐵城堡的後人?王翠兒是鐵城堡的後人不假,但她當年走失的弟弟早已成了死人。”

“既然是這樣,王翠兒怎麼看不出是假的?”

夜中人嘿嘿一笑,“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商鹽大奇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傳信使請快快詳告。你這樣吊我的胃口,非把我吊死不可。”

夜中人輕輕咳了一聲,“嗨,幫主既讓我找你,這些事情自然會向你道個明白。但要說盡其中的因由,還得從昔年鐵城堡王平原這個人身上說起。此人當年少有英名,俠義蓋天,因此武功雖沒入頂級之流,江湖中人只要提到他,無不嘖嘖稱奇,人稱之爲正日大俠,意思就是象正午的太陽一樣。凡武林界人士,或慕其名聲,或愛其爲人,爭先恐後與之結交。王平原待人如已,連未入流的江湖小輩也絕無另樣,故此確實結交了許多朋友。但他並不知道,在他結交的朋友當中,有兩人竟是西域江湖人人痛恨入骨的江洋大盜。那兩個江洋大盜費盡心思學會中原土話,潛入中原,原爲盜寶,後來因見正日大俠名滿江湖,便刻意與之結交,並通過王平原認識了許多中原的名門高手。至此,王平原還不知他們是外邦人,更不知他們是西域江湖有通天入地之稱的江洋大盜。當他們與一些中原武林名門世家混熟,打聽到價值連城的寶物之後,擔心混得太久自己的身份會被人識破,便立即下手,一舉連盜了數家,並留下恐嚇信以示威脅。偏偏俠義蓋天的王平原不信那個邪,失寶後立即派人暗中追查;偏偏鐵城堡失蹤的九尾靈龍牌和天王英雄令還有一個不爲世人所知的妙竅,兩件寶物若放在一起,月圓之夜就能放出奇光異彩;偏偏王平原當時還將兩位已盜寶得手且急於逃離中原的兩位江洋大盜當作好朋友,秘密請他們暗中幫忙;偏偏那天晚上剛剛是十五月圓,三人正在秘室中商談,其中一位江洋大盜身放異彩,被王平原當場認了出來。”

商鹽失驚道,“如此一來,兩人豈非死定了?”

夜中人淡淡道,“沒有。王平原識破真相後,不僅沒怪他們,反而感謝他們已將寶物追回,並要以天王英雄令相贈,重重酬謝。”

商鹽啊地一聲輕呼,“王平原那樣做,當然並不是不知道寶物是他們所盜?”

“當然不是。之所以那麼做,只是他義薄雲天的胸襟使然。他希望通過贈寶使兩人良心發現,重返正派,繼續跟自己做朋友。”

聽到這裡,宗義俠只覺得心血莫名其妙地沸騰起來。

正日大俠,當真是實實在在的一條俠義漢子!

只聽夜中人又繼續說下去,“兩位江洋大盜聽罷他的肺腑之言後,頓時悔恨交加,感動得熱淚直流,再三向他道歉。其中一位江洋大盜感激涕零之際,還主動交待了另外盜過八家寶物之事,並立即將身上的寶物拿出,請王平原暗中設法轉還各家失主。”

商鹽疑心道,“可是十四年前那些寶物並沒交還啊?”

夜中人道,“只因爲第二天晚上,也就是王平原尚未擬好如何交還之際,就發生了鐵城堡血洗案。而那樁駭人聽聞的逆天血案,恰恰是其中一位江洋大盜瞞着另外一人乾的。”

商鹽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兩人身份被識破之後,敢情有一人懷恨在心,要暗中邀集人手血洗鐵城堡,而另一個爲王平原義舉感動,於是那個懷恨者就瞞着另外一人請殺手血洗了鐵城堡。”

夜中人輕嘆一聲,“沒錯。只因當時除了他們交給王平原的九件寶物,還有一把一月前已從盤龍山莊盜得了巨劍。其他寶物體積小,可以帶在身上,魚鱗甲也可以穿着,盤龍巨劍卻不能,因此他們事先沒帶,而是藏在一個不爲人知的小巖洞裡。那兩位江洋大盜——姑且將意欲血洗鐵城堡的稱之張三,另一個叫李四吧。張三李四出了鐵城堡之後,便去小巖洞將劍取出。按李四的意思,是仍要將劍悄悄地還回去的。那知那天晚上一覺醒來,盤龍巨劍沒了影子。李四一想頓覺不妙,因爲盤龍劍中藏有劍譜,當時張三李四均已記熟口決,並習熟了其中幾招極其霸道且殺傷力十足的劍招,李四怕張三對王平原不利,連夜趕往鐵城堡。那天夜裡狂風暴雨雷鳴閃電,地面成了河,待李四一身雨水的趕到鐵城堡時,那裡卻已是一片血海,連雨水都變紅了。原來張三竟不知從何處帶來一羣殺手,將整個鐵城堡血洗一空了。眼看王平原一雙子女命在旦夕,情急之下,李四再也顧不得冒雨爬涉疲憊不堪的身體,拼着性命將他們救了出去。”

聽了這一段,宗義俠暗中沉重地嘆了口氣,下邊的事情已聽王翠兒親口講過,麻衣人一定就是夜中人口中的李四。

這樣的隱事秘事,若非消息幫,天下之間恐怕再無人知曉。他連忙支直耳朵,凝神去聽。

商鹽着,“那麼後來呢?”

“後來……”夜中人沉嘆道,“後來李四將王平原一雙子女救出,昏倒在地。可等他醒來之後,王平原一雙子女已不知去向。爲此,李四不分晝夜地暗中查找,好在他們也沒走多遠,終於查到那對子女已爲一位老大娘收養,住處很荒僻。李四見那對子女已逃得性命,兇手一時半會絕對找不到,於是便悄悄地去盜了一些銀兩留在老大娘的衣櫃中,以資家用,然後又去找張三去了。他與張三本來同是西域人,少年相遇,結爲狐朋狗友,又同爲江洋大盜,合作多年,自然能推知張三行兇後怕惡事敗露,肯定已逃回西域。李四不由分說又追入了西域。爲了不讓張三再認出自己,他將一臉肌肉弄毀,變成了醜八怪。又吞嚥開水,將喉嚨燙傷,使得聲音蒼老沙啞。再將手指皮膚弄傷數處,使之完全失去了原來的樣子。這樣,就是張三站在他的面前,也決對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