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問

笑月孩從其蓄勢待發的細微舉動中看出其心思,故意提高聲音道,“江叔叔,他們想自殺,就讓他們自殺好了。況且他們連死都不怕,就算我們活捉他們,他們也不會說的。”

江夜心中一動,會意地點點頭,“那就讓他們去死吧!反正不說出地下室出口的秘密,是誰也活不了的。”

插翅難飛的四人中,又有兩人自盡。

“如今只剩下你們兩個了,你們還不自行了斷?難道要我們動手不成?”江夜一反常態,大聲催促起來。因爲他看出剩下這兩人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嚇一嚇,也許就真能嚇得他們吐露實情。

兩人果然吃不住威嚇,扒在地上叩頭不迭。

“各位大俠饒命,我說!我說!”

“只要你們說出秘密,就放你們一條生路。”笑月孩走到兩人跟前道。

其中一人爬到水缸邊,指着水缸底,打着抖道,“就在這裡。這個缸底的地面有一個孔,平時以木塞塞住,如果要下地下室,只消往裡面注入一些特製的藥水,地下室的人看到後就會啓動機關,打開地道出口。”

江夜忙問,“特製藥水是怎麼配製的?”

“這個,小的不知道!只有咱們的信使知道。”

“信使在哪裡?”江夜尖着嗓門一聲頓喝,差點兒將那人嚇死,結結巴巴地道,“他已經被……被沈大俠……殺……殺了!”說完這句話,全身虛脫般地癱在地上,竟昏了過去。原來信使就是那位管家,他一死特殊藥水的配製之法自然也就無人知道了。

小叫天宋青冷青着臉對另外一人道,“你們真的不知道麼?”

那人驚聲道,“真……真不知道,宋大俠饒命啊!”

話沒說完,宋青劍一揮,已將剩下兩人擊殺。

笑月孩叫道,“我都說過他們說出秘密後會免去一死的,你爲什麼還要殺他們?”

宋青收起劍,“你剛纔只說過你不殺他們,可沒有說過其他人不能出手?這種武林敗類,死何足惜!”

笑月孩道,“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宋青接道,“只是你還不放心,想要細細地問一問的,是吧?”

“是啊。就算他不知道特殊藥水的配製法,但總可以知道天地門一些其他秘密呀。你把他殺了,什麼秘密都問不出來了。”

宋青長嘆道,“如果一個普普通通的殺手便知道天地門的秘密,天地門也就不是天地門了。”

江夜道,“宋小俠說得有理。一個普通殺手又怎會知道天地門的秘密呢?”目光移到笑月孩身上,露出驚奇之色,“月孩,你是怎麼知道碧血樓下面有地道的?”

這叫笑月孩怎麼說呢?事實上這個推測出自雪湖江口中。首先,雪湖江上午到碧血樓時,碧血樓廚房那些夥計打雜均有一身武功的實情已被他敏感的先天真氣感應到,當時就動了大疑,只是沒說出來而已;其次,在吞雲樓後院肯定房間下有地下屋或地下暗道那一陣,他已聯想到與吞雲樓相隔不遠的碧血樓,推知吞雲樓下的地道很有可能會通到碧血樓下,因此在來碧血樓的途中,又將之告訴了笑月孩,笑月孩要自告奮勇地去查一查,這纔有了到廚房那一幕。其實在這之前江夜與肖雲舟也早就看出了廚房中的衆人有問題,也懷疑到他們有可能與天地門有關,而且也是與雪湖江一樣懷疑碧血樓下有地道。恰恰兩天前收到雪山三鷹要趕來武林街的消息,推算出他們今天午時到達,遂事先做了周密布暑。這正是笑月孩有持無恐獨自一人到廚房“學做菜”的前提。但對於碧血樓下可能與地道的懷疑,肖雲舟與江夜均沒泄漏給第三者,故此纔有這一問。

笑月孩若說是雪湖江說的,情哥哥的身份豈非立刻暴露?心思一轉,至少已有了四五個應付的法子,嘻嘻笑道,“江叔叔,你可別把我小看了,這事我在半個月之前就知道了呢。”

江夜驚訝地瞪大眼睛,“月孩,此事重大,你不會又在撒謊吧?”

笑月孩心裡說我撒第一個謊的時候讓你知道,撒第二個謊的時候你就反而不會懷疑了,當下作下認真的樣子,“江叔叔,剛纔侄女兒是在瞎說,其實這件事你是從管家口中偷聽到的。當時我悄悄溜進來,看見管家正與一個夥計藏在一個角落裡嘀嘀咕咕,說什麼完事之後立刻撤進地道,因此我才知道地下必有暗道,而且是進口必在這個廚房之內。”口上這麼說,心裡則得意地暗想道,“反正他們全死乾淨了,死無證,我這個謊言誰也無法揭穿了。”

江夜聞言信以爲真,稍一思索,便作出決定,“地下室之事,請各位嚴格保秘,現在趕快將這些屍體處理好。”

很快,這些屍體被裝進麻袋,被人悄悄地弄到了碧血樓後院的荒林,廚房地面也被沖洗得乾乾淨淨,肖雲舟事先選派的十幾個夥計趕了進來,各就各位,投入了工作。這一切發生得雖地突然,但因肖雲舟事先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來得快,去得也快。加上事情一發生笑月孩就關閉了所有窗子,外邊的人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尖的也只是看到了雪山三鷹被火攻又被水澆滅的那一幕。

由於昨夜血案的影響,本大街上幾乎行人斷蹤,看到那一幕的,也可謂少之少。偌大的碧血樓被肖雲舟包下,本來就是別有用途,緊要處還派了崗哨,使得處理剛纔的死屍案極爲巧妙,從根本上杜絕了實情外泄的可能。

新來的廚師又在炒菜,笑月孩感到十分開心,四下一看,卻又嘆口氣,“可惜這裡的狗肉不論怎麼做也還是沒有吞雲樓的好吃。”轉出屋外,打飛腳向吞雲樓跑去。此時此刻,雪山三鷹連同衆位高手已進了碧血樓的中院大屋,雪湖江則在拍桌子叫菜。這也難怪,事情發生的時間雖然夠短,也還是有一刻鐘之久,雪湖江等得肚子咕咕叫,明知廚房已生變故,又要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當然要做出急切的樣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