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江道,“猜就猜,當我猜不出來麼?有涼拌黃瓜、清煮豆腐、油煎鴨蛋、香辣雞,還有一個豬肚湯,而且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對不對?”
笑月孩的眼睛越睜越大,吃驚道,“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
雪湖江不覺心下大奇,原來他只是聞到了一些香氣,隨口亂猜了一氣,但等笑月孩反口,便立即答道,“你本來就猜不着的嗎,誰讓你叫我猜的?”哪知竟一絲不差的被他全猜中了。他驚異之餘,到堂屋的餐桌上看了看,果真如此。
笑月孩急急問道,“你是怎麼猜着的?”
雪湖江倒不知該如何回答了,賴皮道,“反正已被我猜着了。”
“你是不是在我做菜的時候去偷看過?”
“笑話,我守着小君妹妹一直沒有離開這個院子,誰去偷看你?”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呀?”
“我只是隨口說的,誰知當真猜中了。”
“沒有的事!”
“要不就是我們心氣相通,你做什麼我都知道。”
“嚇,夢扁你的腦殼!誰跟你心氣相通了?”
話雖如此說,笑月孩臉上卻盪開比鮮花還要美的笑,爲雪湖江盛飯夾菜,不停在勸他多吃些。那樣子,比嫁了最心愛的人,剛剛做了新娘還開心。
吃完飯,爲了讓他開心,便陪他去觀賞瀑布羣。雪湖江站在水潭邊昂望飛流,心裡還是繫着江小君,千般萬般放心不下。
“沈星大頭鬼來了,你可不要失態。”笑月孩的話在耳邊響起。隨之她的小手圈進來,挽着他的胳膊,儼然一對璧人忘懷於悠悠山水。
沈星在遠處站了會兒,不過還是象平常一樣笑着過來了。
“月孩妹妹,雪兄弟,你們也在呀。”
笑月孩沒好氣地晃了他一眼,“怎麼,你能來看,我們就不能來看?這水又不是你的!”
“說的是。”沈星沒露出半點難堪,“月孩妹妹,這兩天你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沒看到你?”
“自然是跟雪哥哥遊山玩水去了。”
沈星笑了笑,“下次記得通知我,我們三人一起去呀。”
笑月孩鼻子裡一哼,“我才懶得理你,看見你我就討厭。”
雪湖江過意不去,忙笑道,“既然沈大哥願意同遊,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豈不更好?”
沈星忙接口道,“還是雪兄弟理解我。”
“他理解也沒有用,我不贊成,他就得聽我的。”
“我看倒不見得,雪兄弟豈是那種重色輕友之人?”
“雪哥哥當然不是重色輕友之人,我看你倒象。”
“月孩妹妹,你就知道笑話我!”
“小女子哪敢笑話大名鼎鼎的沈大俠,沈大俠不取笑小女子,小女子已是萬幸了。”
兩人在口頭上交鋒,沈星敵不過笑月孩的利嘴,討了個沒趣,不敢再與她鬥嘴,看了看飛流,轉問雪湖江,“雪兄弟,咱們習武之人的至高境界,應該是內在精神與自然天地合而爲一。自然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均能給人以啓迪,再溶入刀劍之道。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因爲所悟不同而產生了不同層次的刀法劍式,請問雪兄弟,你從這飛湍而下的急流中領悟到了什麼?”
雪湖江想了想,故意作出一幅認真的樣子回答道,“沈大哥別見笑,我要說了。首先,無從飛流中領悟到了無論什麼刀法劍法,都應該象流水一樣綿綿不斷。因爲只有這樣,前招後招環環相扣,纔不會給人可乘之機;第二,要講求速度,飛流比平坦的河流速度要快得多,所以就能預先到達,使刀使劍也應該是這樣,速度比對方快,就能搶先抵達對方,將之擊敗。”
沈星微微點頭,卻又輕輕嘆氣,“雪兄弟,你說的誠然不錯,諸之劍道,但卻過於偏面。如果一種劍法象流水那樣綿綿不絕,表面上看起來可以不斷地出招或防守,不給對方可乘之機,其實不然。甚至可以說這種綿綿不絕恰恰就是該劍法的致命弱點。最好的劍法並不追求綿綿不絕,而是務求一擊必殺——將所有力量凝聚於短暫的一擊之中。相反將所有力量分散,只追求外在的綿綿不絕——頭招顧後招,後招接頭招,其實就落入了不能將所有力量聚於一招之中發出驚天動地一擊的下乘劍法當中,永遠也達不到一招必殺的上乘境界,也就失去了它的實用價值,形式再美,外表再亮,也只能落個虛有其名。”
“另外,雪兄弟剛纔說到了劍法要講求速度,其實,速度再快,也有個極限;甚至有的劍法並不快卻能勝過快的,因此以劍速快慢來評價一種劍法的好壞也是不恰當的。其實最重要的是劍的氣流。氣流又分爲使劍者本身的真氣和無形中產生的殺氣兩種,最高的境界,就是將無形的殺氣與本身的真氣融合成一體,併爲已爲用。例如江湖雪的絕唱刀法,就是從冥冥中借到一股殺氣,與他本身的先天真氣融爲一體。這種氣流一旦流注到刀劍上,通過刀招劍招發出來,對方的劍再快也會慢下來,甚至被逼得無法動彈,而或透入對方的五臟六腑索人性命於頃刻。何況大抵傳響江湖的著名劍法,縱然不帶無形殺氣,也總是劍招未發而氣流先注於兵器之上,能粘,能卷,能貼,能撞,亦能一瞬間猛烈發出。劍速再快,若沒有實實在在的內在氣流相鋪佐,很容易被對方劍身所發的氣流粘住、吸走、或撞擊,甚至還能巧借回力將你的劍弄得反殺回來。再說使劍者若本身毫無一點內功跟基,也絕對使不出快劍來。由此可見,劍式、劍器、劍招和劍速均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體內先有一股收發自如的氣流。相對而言,氣流是無形的、內在的東西,有它存在,縱使沒有刀兵利器一樣可以制敵,比看得見體驗得到的劍速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