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相見淚汪汪

當然,眼下的已跟本沒有心思往這方面想。

分散的橋塊只是稍稍一頓,即被江水衝得往下流漂去。江湖雪極力控制住身體的平衡,本能地以手抓住橋邊的陳花,拉往中間。忽聽上邊有人高喊,“江湖雪,朵朵來了,趕快接着!”一條人影自對岸半山腰扯着斜角往江湖雪所在的這塊橋板上倒栽下來。

陳花失驚大叫道,“她身上有火藥,快用水攻!”

江湖雪大驚失色,也虧得陳花提醒得及時,氣貫刀身,猛地向江中一卷,頓時帶起一條水龍飛捲上去,將即將栽到橋板上的那人衝得一身是水,身形也同時緩了一緩,下墜之力減去不少,之後落向距橋板僅僅尺餘的水中。眼看要落水,好個江湖雪,飛快地插刀入鞘,身子探出,只一撈,已將那人齊腰抱住,勾住橋板邊緣的雙腳猛一用力,本來下探的身子反而後翻,雙雙往後倒下,歪坐在木頭上。

被救上來的竟是冷姑娘。她腰間果然捆着火藥,一根火線已燒到管口,若非剛纔陳花提醒,衝近索橋之際恰能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

江湖雪的膽子也算不小,這時仍被嚇得冷汗涔涔。旋即又感到冷姑娘全身功力盡失,不覺驚異萬分,大叫道,“冷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的內功哪裡去了?”冷姑娘稍一回神,舉掌就劈,不料一個飛浪打來,差點將橋板上的三人打入水中。因此她那一掌不僅沒有打出去,反而整個人都仆倒在江湖雪身上。

吱吱一聲,身下的橋板似在分分裂。江湖雪嚇一大跳,又大聲叫道,“冷姐姐,快抓緊我,千萬別撒手,橋要散了!”

冷姑娘尖聲叫道,“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又舉掌拍下,打的卻是自己的頭頂。原來她居然想自殺。也幸得她的內功已失,否則這一掌下去哪裡還有命在?

江湖雪驚惶道,“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一手抓固橋木,一手緊緊地摟住冷姑娘。

又聽得吱吱一響,本來不寬的橋板已經從中間裂開一道兩尺寬的口子,江水浸涌上來,打着水泡旋花,嘩嘩地滾蕩着。江湖雪身子往後縮,陳花嚇白了臉,驚叫一聲,“橋散了!”危急之間也縮到江湖雪身邊。一晃眼工夫橋板一分爲二,無人的那塊面積較小,被浪花衝得團團轉圈,很快就分散成一根根木條。

身邊觸手可及的是奔涌的江水,置身的這塊橋板也被衝得團團亂轉,隨時有被衝散的可能。江湖雪遊目四望,另外的橋板大多爲猛烈的下墜之力所震,一塊變成了兩塊三塊,甚至四五塊,乃至分散成木條飄浮在水面。有兩塊完好的,偏偏離得很遠,跟本跳不過去。

三人貼縮一團,仍被橋板下湍急的浪濤搖晃巔波得東倒西歪,冷姑娘好幾次想要自殺,也都心不由已,不由淚淋淋地衝江湖雪大叫道,“我使盡一切手段害你,你爲什麼還要救我?你快把我扔到江中去呀!”

江湖雪悲叫道,“因爲你是冷姐姐,我自然要救你!”

冷姑娘不信地道,“你難道忘了是我陷你於不仁不義、使你揹負天下最大惡名的??”

江湖雪只是叫道,“我忘了,全忘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冷姐姐!冷姐姐你不要自殺,我現在只是把你救出去,決不會害你的!”

身下又是吱吱一響,連這塊容身之處也在分裂。

江湖雪臉色大變,疾聲叫道,“不好了,這一塊也要散!”

陳花冷姑娘同時渾身一哆嗦。

江湖雪四處環顧,忽然盯着前面,喜道,“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冷姐姐,陳姑娘,你們看,前面有座礁石,我們正好可以爬上去!”

陳花冷姑娘同時擡頭望去,前邊水浪更急更猛,江心卻突兀起一座黑油油的礁石來。

“陳姑娘,你快移到我的身後去。抓住我的衣服,不可撒手!”待陳花依言而行後,江湖雪左手仍抱着冷姑娘,右手卻拔出刀來,以刀風拍打水面,迫使橋板向礁石的位置漸漸對正。如果不加以任何人爲動作,橋板錯開的位置也就半丈,如此一來,便幾乎是擦邊而過了。

身下吱吱聲再度響起,鐵捆條崩斷,橋板開始散裂。

兩個飛浪打來,橋板竟一下子一根一根地全散了。

也在這時候,江湖雪抱着冷姑娘就躍上了礁石;陳花輕功本來不差,也呼地一聲躍了上去。三個人就象剛從水中打撈出來的,全身都是水。

散浮的木條轉眼被衝到了遠處。

江湖雪放開手來,長長地吐了口氣。

舉目四望,但見一江兩岸石峰夾攔,相距江心的礁石都有十七八丈,上游江水滔天而來,下游江水咆哮而去,置身此地,除非長翅飛了,而或變成一條游水的魚兒,舍此二途,要逃出生天確實萬難。

三人面向着三個方向,全都神情驚駭。

面向上游的江湖雪忽然大叫,“可惡!可惡!神刀歡笑,這次我若能逃出生天,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陳花冷姑娘聞言同時轉身將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冷姑娘道,“你明明知道我設計陷害過你,爲什麼還要救我?”

江湖雪立即將目光收回,正對冷姑娘,盯着她的臉痛苦叫道,“因爲你就是我的姐姐!你就是我十年前走散了的親姐姐,是不是?”

冷姑娘頓時花容失色,失口叫道,“你何以知道?何以知道??”

江湖雪一聽,禁不住淚如雨下,“我只是聽一個朋友說的。他偷聽了你與假翠兒——就是被你稱作‘敏妹妹’那個人的談話之後,又轉告我了,我才知道你纔是我真正的姐姐!聯想到你曾暗中讓人將當年鐵城堡的九尾靈龍牌和天王英雄令轉交給我,我就更加地確信了。還有,你的左手臂和腳上都被惡狗咬過,留有疤痕,是不是?”不由分說將冷姑娘的衣袖挽起,當年的疤痕赫然在目,不由昂天大呼,“爲什麼?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呀?爲什麼讓我揹負天下最大惡名的竟然是你??姐姐,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