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音如流水

朵朵驚歎道,“原來有這麼多高手啊!白天哥哥,你能打得過他們嗎?”她純脆只是小孩子有口無心的好奇之問,白天卻象霜打茄子般蔫下氣來,“我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哪裡能打過他們?江大俠,小女俠,只怕又讓你們見笑了,象我這樣的弟子,平俠山莊一共有兩三千個呢。”

朵朵驚奇起來,“那麼多人呀?”

“是呀,這些人全是十三位師兄屬下,大師兄屬下有三百名弟子,二師兄也有兩三百,就這樣,每個師兄手下都有一些,最少的也有一百多個,因此加起來共有三千多。”

三人邊走邊談,穿過來拐過去,一路上見到來來往往的人,多是平劍山莊青一色的弟子,間或雜着一些其他人,間或還有小丫頭,整個莊院內人影不絕。

插上一條幽寧石徑,白天道,“江大俠,我們去湖園看看,那裡有張風景很美的湖,還有假山……”

朵朵已拍手叫起來,“好呀,我最喜歡看水的了。”

石徑盡頭,到了一個花園入口,門檐上赫然有“湖園”二字。

一入湖園,但見周圍佈景雅緻,花草叢林,渾然進到了一幅筆墨優雅的山水畫中。

走不多遠,現出一湖,晚風習習,波光洗盪,湖邊還有一片竹林,歡聲笑語不斷從中傳出。

江湖雪站到湖邊,迎習習晚風,浮想翩聯。

朵朵捱到身邊,亦是凝目注望。

靠近對岸有一座假山,依山傍水,秀出一亭。

叮叮咚咚,倏忽一陣箏音流水般地自亭上淌出。

端坐亭中的,就是江湖雪早已見過的那個綠妝女子。

高天浮雲,湖光山色,加以良音緩調從亭中盪漾開來,頗令人有此地即仙境之感。

箏音時而纖細,如涓涓細流;時而紛亂,如繽紛花開;時而如鳳凰出雲,時而如彩雲入湖,有時一個音符落入水底,天地間便漸遠漸消靜到極致。

江湖雪聽得入神,忍不住輕聲問道,“不知亭上那位彈箏的姑娘是誰啊?”

白天忙道,“那是雲鳳姑娘,她是埋劍山莊大莊主雲中龍的女兒。”

“哦!”江湖雪微笑點頭,頓生豪興,如果換了別的地方,他非得拔刀飛舞一番,與那箏音相感應不可。但此地是平劍山莊,又是在湖園之內,只好把內心的衝動壓了下來。

“鳳姐姐,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啦!”

黃衣女子忽然出現在對岸湖邊,向着雲鳳叫嚷道,“喂,快過來呀,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你快過來呀!”

尖銳的叫聲一下子將氣氛擾亂,箏音靜寂,假山玉亭也從仙界中落下,江湖雪輕嘆了口氣,心中意興爲之索然。

“白天哥哥,剛纔那位叫喊的姐姐是誰啊?害得哥哥連箏音都沒聽好!”

白天低聲道,“她呀,就是二小姐楚鈴,我們莊主的掌上明珠,脾氣可古怪了,莊內許多人都不敢惹她。你們初來乍到,還是躲着她纔好。”停了會兒卻又喃喃自語地道,“大小姐就不同了,對什麼人都好。性情也是最好的,從來不發脾氣,哪怕是語氣重一點的話都不會說。而且也跟這個雲鳳一樣,善彈箏音,與雲鳳姑娘最是要好,跟二小姐的兇橫霸道相比,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得遠哩。”

朵朵叫道,“多好的姐姐呀!可不可以帶我去跟她玩?”

白天頓了一頓,“這個……不行呀,大小姐的院子我們是不能隨意接近的,而且她的身子也不方便,還是別去了。”

“啊,她受了傷?”一聽不方便,朵朵首先想到的受傷。

“不是,她——,總之你是見不到的。”

“爲什麼呀?”朵朵緊緊追問。

白天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後硬起頭皮道,“大小姐懷了孕,快要生孩子了,所以不能出門。”

朵朵還在天真地問,“生孩子?怎麼生啊?”

這一回,白天是再也無從答起了。

江湖雪忙道,“朵朵,這種事情我們不該問的,你就別難爲白天兄了。”

“噢?”朵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江大俠,我們去竹林看看。”白天趁機插開話題。

三人走進竹林。

這裡有幾個孩子,找了一個比較寬的地方劃了一個圈,都在圈子裡捉迷藏。蹦來跳去,嘻嘻哈哈,玩得正起勁。一個蒙着眼睛的小女孩,摸來摸去,摸到了朵朵面前,一把抓住,高興地叫起來,“抓着了,抓着了,這回抓着你了。”

朵朵童性大發,一下子掙脫,叫道,“沒有抓着。”

小女孩氣得要哭鼻子,“你耍賴,你耍賴,我不玩了!”生氣地將布巾扯下,躲在旁邊的孩子都開心地笑起來。

朵朵也跟着笑。

連旁邊的白天和江湖雪都受了感染,開心笑着。

小女孩跑過來,驚奇問道,“你是哪位姐姐呀,可不可以跟我們一起玩?”

“好呀,我跟你們一起玩。”朵朵要跟小孩子們捉迷藏。不料,就在這時三師兄郭天衣闖進了竹林,看到白天面色一沉,“白天,誰讓你到這裡來的?”

白天頓時泄下氣來,“三師兄,我……”

“別說了,回去守門。”

白天轉身走了,連招呼都沒敢打一聲。

郭天衣望着江湖雪時,臉色立即緩和了,“江大俠,不好意思。”

“不怪他,是我們讓他引路的。”

“嗨,我也沒怪他的意思,江大俠,我是來請你的。”

“找我,有事嗎?”

“莊主有請。”